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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艾雷,艾雷(下)

作者:疯狂小乌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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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暗红骨刺逐渐退回身体内,黑色魔纹也龟缩回心脏处,变回原来的十字状。

    “咳咳——”

    突然,‘艾雷’一阵咳血。虚影摇晃,似乎模糊了几分,看得艾雷心中一颤。

    眼前的‘艾雷’,似乎在遥远的未来,已经快油尽灯枯了,随时都可能消失。只是心中强烈的信念,始终支撑着他。

    “想必,你此刻一定很惊讶,对吧?我们明明觉醒失败,为何还能虚化?”

    何止是惊讶,简直就是震惊。艾雷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眼前这一幕,他已经完全无法解释。

    见到艾雷脸上那震惊表情,‘艾雷’满意地笑道:

    “用不着如此惊讶。其实,当我后来发现,我居然也有机会像格雷,布雷他们那样完成虚化时,我内心的激动,震惊,不比你现在弱半分。”

    “那一刻,我也完全不敢相信,曾经被众人视为废物,居然有朝一日,也能够血脉觉醒,进入虚化状态,也有机会迈向强者之路,问鼎巅峰。这一切,仿佛梦幻空花般不真实,那么虚幻。”

    闻言,艾雷心中一阵欣喜,此刻不再失落。

    至少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全一无是处,早晚有一天,他也会血脉完全觉醒。

    随即,‘艾雷’苦涩道:

    “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何在后来能够成功觉醒血脉?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获得这一身强大力量?”

    艾雷点了点头。

    他确实非常想知道这一切。这对于眼下迫切提升实力的他,有着莫大帮助。

    “我这一身强大实力背后,是以数以亿计,无辜生灵的生命换取而来。”

    什么?

    数以亿计的无辜生命,居然被用来换取自己一身实力的提升?

    艾雷再次被狠狠震惊了,刚涌起的惊喜瞬间被冲走。

    “你没听错,我残害了无数生命,从他们血液中提炼我需要的成分,以此来提高体内的血脉浓度。”

    “这个方法,也是我偶然间从族器中得知,我们一族的血脉浓度,并不是不能够提升,只是方法太过残忍,可能是考虑到会危及整个族群,因此雪藏起来。”

    简直惨无人道,丧心病狂。

    仅仅为了提升血脉浓度,就残害数以亿计无辜的生命。那可都是有血有肉,鲜活的生命啊。就这样,白白葬送在自己手里,死得不明不白,轻于鸿毛。

    胸口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甚至连呼吸都感到阵阵痛彻心扉的难受。

    难道不以生命为祭,自己就始终无法觉醒?

    半晌后,艾雷抬起头,冷冷地盯着未来的自己,几乎是发疯般吼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未来的我,会毫无人性,残害那么多无辜生命?”

    “这种行径,和教廷那群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回答我——”

    真是讽刺,黑暗教廷那帮人仅仅只是屠戮一族数百人,自己就将他们恨上天,视为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抽筋剥皮,啃骨饮血。

    可谁想,在未来某天,自己居然也变成了曾经最痛恨,最厌恶的那类人。

    未来的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思考。

    “只怪我们太眼红别人那一身强大力量,太嫉妒他们那妖孽天赋,急功近利,才会走入歧途,酿成大错。”

    ‘艾雷’无奈地叹气道。

    他已然大彻大悟。天生资质太废,并无大错,错的仅仅是因为自己那可笑的,不值一提的尊严,错的仅仅是因为自己太想证明自己,才会让仇恨和虚荣蒙蔽了双眼,冲昏了理智。可惜,错已酿成,一切都太晚。

    艾雷怔住了,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一切错误,究其缘由,竟是因自己那可笑的欲望和贪婪造成。

    见到艾雷发怔,仿佛在叙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艾雷’语气极其平静。

    “得知这个方法后,我便以众生灵的鲜血作为换取实力的祭品。”

    “先是一整个村,随后是一整座城池,再后来,我不惜将整个国家的人彻底屠灭。”

    “是的,我已经失去理智,彻底疯了。越来越多无辜的生命惨死在我手上。作为回报,我的实力也在飞速提升。一路披荆斩棘,无人可阻。”

    “随着实力提升,我越加渴望更多鲜血,越来越依赖这种歪门邪道,最后,我仍未满足,目光瞄向了一整个种族。哈哈哈,当然,最后我失败了。”

    说到最后,他甚至失落地惨笑起来。

    ‘艾雷’惨笑的模样,落在艾雷眼里,他完全能感受到,未来的自己,彻底发疯了。

    以一己之力,试图去屠戮一整个种族,这太疯狂了。

    “所幸的是,我已经足够强大,当初屠戮我们一族的那帮畜生,被我活活折磨七天,全身血流而尽至死。他们那凄厉的惨叫声,那痛苦绝望的表情,真是美妙无穷,令人难忘。嘿嘿嘿。”

    ‘艾雷’眼中尽是残忍之色,似乎在回味着当时情景,和当初的壮汉阿古洛极其相似,享受杀戮,渴望血腥,完全将生命视为草芥,随意践踏。

    见状,艾雷不禁皱眉。

    一族之仇终于得报也算好事,只是未来的自己脸上那残忍之色,让他内心极其不舒服,甚至是厌恶,反感。

    “咳咳——”

    ‘艾雷’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加惨白。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生挚爱之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在人类世界,建立起自己的国家,有了一帮得力的信赖的兄弟和部下。我带领一族,重新走向了崛起,完成了年少时的梦想。”

    此刻,‘艾雷’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闭上双眼,完全沉浸在过去的荣耀和满足中。

    “过去的我,你可知道,为了这一身实力,我失去了多少?”

    半晌后,他才睁开眼,淡淡地看向艾雷,眼中似乎有点点晶莹闪烁:

    “树敌太多了,多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亡命天涯的日子,让我几乎麻木。”

    “我最挚爱的妻儿惨死在仇敌手上,最信任的部下纷纷倒戈,甚至连我视如兄长的好友,也不惜与我反目成仇,断我手臂。”

    “我的国家遭受覆灭,族民全被屠戮干净,就像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终日逃亡,惶惶不可终日。”

    “大魔所到之处,必有灾厄随行。”

    “我这一生走过的歧路太多了,犯下的罪孽深重似海,已经无法再回头。”

    “倘若人生可以重来,我不会那样选择。”

    ‘艾雷’一字一句,犹如锥子般敲在心上,痛彻心扉。

    泪水朦胧,艾雷似乎可以想象,未来的自己,过的是怎样的悲催生活。

    妻儿惨遭横死,身边众叛亲离。抬首举世皆敌,终日亡命天涯。

    而这一切,全都源自于自己的一念之误。

    “所以,我借助奇物之力,就是要回来阻你入魔。”

    这一刻,艾雷恍然大悟。

    兔子那一番嘲讽,让自己感到自尊蒙受巨大耻辱,因此心生忿恨,魔种暗藏,才导致了后来误入歧路,走上不归途。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无法善终,抱憾终身。

    而‘艾雷’,心有悔恨,始终放不下执念,所以他才不惜舍弃生命,跨千年时光回到这里,为自己指点迷津,争一线生机,博一片未来,避免重蹈他那错误的悲剧人生。

    ‘艾雷’手一招,头骨族器悬于他掌心,缓缓转动。

    “族器之秘,远非表面这般简单。里面藏有大魔一族的古老战技,待你踏入三阶,便可修炼。好好善用它,今后它将成为你最大的仰仗。”

    “记住,离开这里,去到亚特兰,那是一切真相的所在。”

    “不必彷徨,也不必畏惧将来。未来的你,比任何人都强大。”

    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艾雷苦涩不语。

    风轻微地拂过‘艾雷’发丝,他的身影开始变淡,逐渐模糊。

    “不——”

    见状,艾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泪水顺着脸颊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艾雷’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是真的释然了,笑得像小时候那样,纯真无暇。

    历尽红尘千般劫,回首恍若少年时。

    “不必难过,不用悲伤。我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一切早该结束。”

    “而你,才刚开始。我希望,你能走出一片和我截然不同的未来。”

    “过去的我,好好活下去,替我过好这一生。”

    (本卷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