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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猫咖回到巡抚府,赵伦就进了书房将自己关了起来。
那两个护卫得了空,自然也就回了护卫们住的院子。
两人一进门,里面打牌的护卫就瞧见了他们:“总旗,跟着赵巡抚去吃什么香喝什么辣了!”
这群护卫凑了好几堆在玩乐,分明是赵伦的护卫,可提起赵伦来,却又不怎么尊重。
进门的总旗举着手,朗声笑道:“今儿赵巡抚设宴,可别说我们没想着你们啊,都看看这是什么。”
另一个总旗也跟着举起手:“别打牌了让兄弟们都出来尝尝,不得了哦,真的不得了哦!”
他们这次护卫赵伦下江南的,一共两个小旗二十人,由两位总旗分领带队。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院子里,看着那两个普通的木质餐盒。
“这是……盐?”院子里的护卫震惊了,“连盐都让你们带出来了?这算是……私盐吗?”
总旗拍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傻话,你小子见过这么雪白的私盐吗?”
“杭州府这边虽产海盐,但也没这样干净细腻。”另一个总旗说,“况且,就算这真的是私盐,那可是要杖责一百,流放三年的。你们谁敢去抓人?”
小旗们嘻嘻哈哈地:“那可不敢,凡间法不管天上事呀。这顿花了不少吧!赵伦还是舍得。多谢总旗还想着兄弟们哈!”
他们闹完,迫不及待的拿着小星星去沾了点盐。
一时间“咔嚓”声不绝于耳。
“好脆!”
“啊啊我加多了好咸!”
“这口感绝了,真是猫做的吗?”
“甜的好吃我喜欢甜的。”
二十个人伸手,眨眼间两位总旗打包回来的星星薯片就一扫而光。
“我们这位赵巡抚,很是有点家底的。”一个总旗说拍了拍手,“现在吃也吃了,闹也闹了,都怎么想?”
“这东西确实有点古怪,一口下去我感觉我一拳能打十头牛。那猫妖的来头也值得探一探。”小旗们七嘴八舌地说,“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也是这个意思。得再等等。看看赵伦有什么反应。”
“说起来,我们的马知府什么时候能到?”
“他和新任的苏州知府一同,恐怕还得过段时间。”总旗说,“如果他有想法,恐怕就是这段时间了。”
“留给我们赵巡抚的时间不多咯。”
……
赵伦在书房里,也在掐着手指算日子。
他是走水路来的,会比走陆路的知府们快上不少。算算时日,杭州府的新知府马仪,或许还要一旬时日才能到。
马仪这人固执迂腐,赵伦很是不喜他。可偏偏这人是却是况钟的朋友。
别看赵伦年纪轻轻就兼巡两浙,任职都有锦衣卫护卫。
可论起简在帝心,赵伦是不敢与况钟相争的。
若是马仪来了,他想对付那小猫妖,虽也不难,但极有可能一路闹得被陛下知晓。再怎么说,那也是只猫。若是惹得陛下不喜,总归不划算。
他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得在马仪任职前完事。
他赵伦一个两浙巡抚,斩妖除魔为民除害乃是分内之事,就算马仪到任知晓了,也无甚可说的。
打定主意,第二日赵伦便去了杜永昌府。
杜永昌这些时日也不好过。虽然家里闹鬼的事平了,可他梦中闹鬼的事却一直未平息。
那蓝眼睛的白老虎一直藏头露尾不肯露面,搞得杜永昌一入梦中,不是在下油锅就是在爬刀山。
每日睡着是折磨,醒来也是折磨。他甚至害怕起入睡,每每到了晚间就以浓茶为伴。
可即便如此,累得很了,还是会睡着。而一睡着,就会在地府里受刑。
可凭什么啊!
他杜永昌提着脑袋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战场拼杀这么多年也算是保家卫国!那些平民受了他的恩,他多要点钱财,难道不应当吗?!
就算他有过错,还不能功过相抵了?
都是那猫妖作怪。他才不信等日后真到了阎罗殿,他会受这样的酷刑!
可不管他心里多不甘,梦境也不是可以讲理的地方。该受刑还是得受。直到前两天,那白老虎才再次出现在他梦里。
旒冠之下的蓝眼睛像是坚冰,任何事物都不能动摇半分。
直到杜永昌哭陈说:“小人已像那猫妖告罪,得到了他的原谅。”
话音一落,那八风不动的旒冠终于起了小小的涟漪,珠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悦耳。
那威严的声音道:“既然你已得谅解,那便归去吧。”
一个多月以来,杜永昌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他狠狠地睡了一天,才觉得空耗的元气得到了一点补足。
身体得到了休息,心里就越加难受了。
杜永昌越想越是憋屈,越想越是不甘。
就在此时,赵伦到了。
赵伦是兵部郎中,掌管选官用兵,本就算他的上峰。而此次又兼巡两浙,更成了他的直隶上官。
两人原本也有些交情,于情于理,杜永昌都不能不见。
赵伦一见他,便惊道:“杜指挥使,你怎得变得如此模样?”
杜永昌苦着脸拱手:“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他这番做派,赵伦便明白了:“是那……猫妖之事?妖物之说,可不可信啊。”
“也不敢瞒赵巡抚,那猫妖真有些妖异手段。”杜永昌说,“您可莫要莽撞了。”
他将自己府中发生的事挑挑拣拣地说了,随后又重点讲了那猫妖富贵,才语重心长地道:“那毕竟是一只猫,我们敬着远着些就罢了。”
“杜指挥使是怕了?”赵伦双眼一瞪,“我们大明国泰民安,可没有惧怕妖物的道理!你有句话也说对了,那毕竟只是一只猫。”
杜永昌端着茶盏,只苦笑着,没有接话。
“当年叛王举兵之事,我亦有所耳闻。”赵伦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叛王一心要截杀陛下,所做准备十分充裕。先锋队中人人配置火铳。”
杜永昌动作一顿。
“陛下那只猫,就是在那时候没的。”赵伦笑道,“妖怪罢了,到底还是血肉之躯,惧怕火铳这等利器。”
“杜指挥使,妖物既然不讲道理,退让又有何意义?”
“可是……”杜永昌道,“陛下与猫……”
“陛下的大白猫世间仅此一只,死了便是死了。难道陛下还能为了一只猫,而纵容天下妖物?”赵伦正气凛然地说,“你要知晓,咱陛下是仁德之君,哪里会为了一只妖物而发作臣子?为民除害,本就是我等武将的职责。”
杜永昌放下了茶盏:“赵巡抚言之有理,可我……”他顿了顿:“我这身体被妖物耗得厉害,恐怕帮不了你多少。但……”
他似乎下了决心,咬牙道:“你本是两浙巡抚,杭州前卫,自然听凭你的差遣。”
赵伦满意捋着胡须:“有杜指挥使这句话就够了。”
只要杜永昌同意出兵,哪怕日后陛下责怪下来,自有人替他担着。
赵伦举起茶杯,敬了杜永昌一杯。
杜永昌也很满意。他恨那猫妖恨得牙痒痒,却什么都不敢做。现在上峰有命,他哪敢不从?哪怕灭不了那猫妖,点燃的怒火也自有赵伦顶着。
见赵伦举杯,杜永昌也连忙举起杯子。
两人心怀鬼胎又皆大欢喜的互敬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