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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尖锐而刺耳的金属碰击声在方源耳边炸开,令他脸色瞬间苍白。
铁器落地,溅起清脆声响,方源眼瞳放大,看到一柄雪亮的铁剑和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银针紧挨着坠落。
黑衣人脸色微变,目光惊疑不定看向一边。只见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缓步从阴影当中走出,月光下看清是个头发浓黑的健硕青年,国字脸,长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左手拿着一枚剑鞘。
“表弟,你这身子也忒弱了些。”国字脸青年目光落在面色发白的方源身上,语气里有些不满。
逃得一命的方源望向这出手救他的青年,顿时脑中浮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怎么回来了?”
方源下意识道,认出面前这人,却是舅舅秦鼎那早早便跑去参军了的大儿子,秦烈。
“小心!”
见两人说话分神,黑衣人两只手掌顿时从袖子里甩出四道银光,闪电般刺向秦烈眼睛和心脏等要害。
“哼!”秦烈脸上表情迅速收敛,左手剑鞘交替到右手,紧接着朝身前猛然一抽,剑鞘化作漆黑残影,瞬间击中飞来的暗器,使之反向飞出。
铛铛铛铛!
四道银针尽数没入地面,黑衣人面色微变,身形向后快速退去,竟是扭头就跑。
“想跑?!”
秦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弯腰抓起地上的铁剑,紧跟着便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院子里。
方源扶着门框,只觉得喉咙干涩,这一系列的事情仅仅发生在短短数分钟之内,但方源已经近距离感受过了死亡的危险。
刚才要不是秦烈这家伙突然出现出手,他已经被那黑衣人的银针穿体而亡了。想到这里,方源后背不禁生出一阵冷汗。
凉风吹拂,让方源大脑稍微清醒了些,他目光落在地上那几枚银针上,看起来是用铁矿磨制打造而成,不到巴掌长度,尖端反射出一缕内敛的银光,极可能是淬了毒。
方源心中庆幸,同时更多的是一阵无力感,这具身体柔弱不堪,遇到危险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等死。
可这件事恐怕还远没有结束。
就在方源念头复杂纷纷涌上的时候,秦烈回来了,只见他右手提着那柄铁剑,左手拿着剑鞘,面色看起来有些不爽。
“你受伤了?”
方源发现秦烈胸口的衣服有些破损,顿时有些担心。
“没事,不小心让那家伙划了一下,只破了衣裳,未伤及皮肉。”秦烈摇了摇头,眼神露出几分遗憾。
“一个臭老鼠,滑不溜秋的。”秦烈将铁剑收入剑鞘中,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向方源道:“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别吵醒其他人。”
“嗯。”
秦烈拍了拍方源的肩膀,转身离去。
方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着进了房间,关好门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晌没有出声。
此刻的他已没有一点睡意,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眼睛望着桌上的烛火一点点燃尽。
窗外,夜晚的漆黑一点点褪去,月色消融,天光渐现。
方源揉了揉干涩肿胀的双眼,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不一会儿,鼾声响起。
直到丫鬟来敲门的时候,方源才睁开眼,而此时门外已经是一片大亮,日光透过房门照射进屋子里。
“表少爷,到吃饭的时间了,您起来了吗?”
丫鬟站在门外偷笑,已经日上三竿还在睡懒觉,这位表少爷真是和小孩一样。
“知道了,就来!”屋子里传来方源的声音。
大厅里,一家子开始吃早饭,秦恒年夫妇、舅舅秦鼎、秦松还有秦烈,以及表妹秦凝霜,再加上方源,六七个人围成一桌,早饭是包子、白米粥和瘦肉汤。只见外公秦恒年脸上忧色重重,似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外婆林繁筠则慈爱地望着秦烈,关心道:“烈儿,够吃吗,不够再盛!”
“够了够了,奶奶您也吃点。”秦烈一手一个包子直往嘴里塞,话语都有些含糊不清,看得一旁的方源眼皮直跳,他如果没看错的话,这货已经喝下两碗大米粥,吃了五个包子,外加一大碗瘦肉汤。
“这是猪吗.....也太能吃了吧.....”
坐在秦烈对面的秦松忍不住小声嘀咕,却被老爹秦鼎听见,反手一巴掌打在头上,顿时泄气。
“咳!烈儿......差不多行了,你也自小学礼,怎么出去参了几年军就....”秦恒年吹了吹胡子,瞪了这个大孙儿一眼。
“嘿嘿...”秦烈放下喝得见底的汤碗,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嘴。
“别听他的,烈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管他那么多作什么。”林繁筠出声道。
秦烈挠了挠头,转头看向父亲秦鼎,道:“爹,我这一次回来是请了探假,一共就三天。”
“你跟我说这做什么?”秦鼎莫名其妙,他早知这个大儿子回家待不久。
“嘿嘿,就是想告诉您,不要给我介绍什么亲事。”秦烈笑道,他之前跑去参军就是被老爹秦鼎催婚催怕了。
“你这臭小子!”秦鼎顿时不爽,就要生气。
“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
“咳咳!”
秦鼎刚要发作,就被秦恒年的眼神打住。
“好了,由他去吧,不是小孩子了。”秦恒年叹了一口气,道:“这两天,府衙的人可能会过来问话,你们注意点。”
林繁筠放下筷子,目中露出忧色,道:“恒年,全安不是已经和王县令说好了吗,怎么....”
\"唉,你不懂,那毕竟是宫廷重宝,全安,应该还没有那个面子。\"秦恒年摇了摇头。
“需不需要我出面?”秦烈收敛笑容,他已经听说府衙已经将秦家列为重点关注对象,要是一直找不到失窃的东西,保不准要迁怒于秦家。
“你?”秦鼎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道:“别瞎掺和了!”
秦烈无言,拍了拍肚子,道:“你们吃着,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县衙。”秦烈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出了门。
秦恒年夫妇面面相觑,看向秦鼎,问道:“烈儿莫非是军中结识了什么大人物?”
“这我哪知道?这小子也没跟我说啊!”秦鼎也有些疑惑。
“不行,我得去看看!”秦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方源看着两人先后离开,也是有些好奇,秦烈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吹牛皮。
“行了,我看烈儿不是莽撞的人,且有他爹看着,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外婆林繁筠道。
几人怀着心思吃完早饭。大概半个时辰后,秦烈回来了,方源看到舅舅秦鼎跟在后面,竟一脸欣慰的样子。
“怎么回事?”吃过饭后便在等待他们回来的外公秦恒年连忙站起身来问道。
“没事了,父亲,王县令那边短时间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了。”秦鼎似松了一口气道。
“快给我说说!”
“那烟雨盗有消息了,捕快司的人已经锁定了那贼人的行踪,府衙的注意力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家,只要能拿下那烟雨盗,自然便能巡回失窃的东西,到时候便一清二白。”秦鼎道出这则消息。
“原来如此。”秦恒年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疑惑:“那王县令城府不浅,怎会这般容易转移注意力?”
“呵呵,烈儿现在位居千夫长,身份不比那县令差,自然有这个人情可卖。”秦鼎颇有些自豪道。
“千夫长?”秦恒年有些意外,所谓千夫长,那是军中的官阶,与一县县令也可相提并论,照理说,不在军中混个七八年基本不可能,除非得到长官的提拔。
“烈儿,可是真的?”秦恒年有些激动,秦家祖上三代都没出过当官的。
“是的。”秦烈无奈点了点头,他本来并不想张扬,但奈何秦鼎已经说出来,那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总算是可以放心了。”秦恒年心中石头落地,整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这个消息总算是让一家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院子里,秦凝霜又来找方源。
“表哥,你知道千夫长手底下多少人吗?”
“没听秦烈表哥说,应该不少吧?”方源也有点好奇。
“嘻嘻,我问了秦烈哥哥,他说千夫长手底下一共有五百个人呢!”秦凝霜双手比划了一个圈,脸上写满了崇拜和兴奋。
“五百?”方源也惊讶了一下,他看秦烈这家伙年纪也就大他一岁,真是看不出来。
就在两人说话时,表哥秦烈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在呢。”
“哥!”秦凝霜嘴巴甜,一口一个哥哥。
“霜霜,我和方源有些话要说,你自己去玩一会儿。”秦烈道。
“啊?有什么话还不能让我听见呀!”秦凝霜小嘴撇起,不满道。
“听话,去吧。”
“喔……”秦凝霜瘪了瘪嘴,转头离开。
支走秦凝霜,秦烈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看向方源,带着一股审视,随后低声道:“那东西还在你这里吧?”
“嗯?”方源愣住,随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摇了摇头道:“真不在我这里。”
秦烈目光灼灼,盯着方源看了几秒,随后挪开。
“行吧,信你了,对了,有时间锻炼一下身体,太弱了,很容易死的。”秦烈又道。
方源听得这话顿时无言,随后心头一动,有些期待地问道:“你能教我武功吗?”
“我?”秦烈眼神有些诧异看了方源一眼,摇了摇头,道:“我教不了你,我所学乃是军中武学,不能流出,一旦被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那就算了。”方源明白,不再强求,虽然两人是亲戚,但也不至于为了他冒这种风险。
“不过,你要是想学,可以试试这个。”秦烈话锋一转,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丢给方源。
“如今天下,在我们大月境内,入流的武者十之八九都被禁武令束缚,私传武学更是大罪。不过嘛,只包括朝廷登记在册的武学,除此之外,便不在此列了。”秦烈道。
方源接过册子,却是一门名为通臂拳的拳法。
“这东西是在剿灭一个叫铜山派的势力中获得的,并不在大月武库中记录,你可以放心。”秦烈似不以为意道。
“谢谢表哥。”方源心中欣喜,虽然名字听起来很普通,但好歹算是能接触到了这个层面。
“对了,回去之后让姑父给你找个好老师,先把基本常识搞清楚了再开始也不迟。”秦烈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方源点头,他心中自是有数,凡事都是先理论后实践,冒然行事,容易出问题。
“那我走了,希望下次见你时,能有所改变。太孱弱的男人,可守护不了什么。”秦烈似意有所指。
方源目送他离开,将手中册子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