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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她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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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安宁眼前一黑,就听阿韭喝问:“什么人!”

    凌厉风声响起,伴着拳脚之声。

    雁安宁掀开床帐,漆黑的屋子里视野不清,只见两团黑影一晃而过。

    一声闷哼,是阿韭。

    雁安宁心中一紧,握着小弩跳下床。

    还未站稳,一只手将她的嘴捂住。

    雁安宁扣动扳机。

    机括轻响,利箭飞出。

    雁安宁嘴上的手蓦然松开。

    “夺”的一声,利箭不知射中了哪儿,但听上去绝不像射中了人。

    雁安宁正要搭弦再扣,手腕蓦地一痛,掌心小弩脱手落地。

    黑影欺身而来,雁安宁猛地后退,脚跟磕在床边,险些绊倒。

    她反手撑住床板,掌心按到一个硬物,是那颗獠牙。

    她攥紧它,待黑影靠近,抬手便刺。

    幼时她曾玩闹地让父兄教过几手近身擒拿,兄长嘲笑说,光会招式不行,没有力气都是白搭。

    眼下,她不单感受到力量差异,就连对方的反应也快得惊人。

    那人闪过她的戳刺,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雁安宁往后一挣。

    那人力气很大,她没想到竟能挣脱。

    但这一下挣得太猛,她失去支撑,身子往后一仰,摔倒在床上。

    倒下的时候她凭借本能,抓住半垂的床帐,只听“哧啦”一声,帐帘被她扯了下来,一大块布料劈头落下,将她整个人罩在里面。

    雁安宁暗叫不好,手脚并用,连忙钻出帐帘。

    她还未起身,眼前忽然一亮,一只火折子在她面前点燃。

    火光下,一人立在床前,无事人似地看着她。

    雁安宁与他四目相对。

    她仰着头,他低着脸。

    屋里一下安静。

    百里嚣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握着从雁安宁手上夺过的獠牙。

    “你怎么住这儿?”他看着她,一脸新奇。

    床上的女子半跪半坐,身上搭了几片撕破的床帘,一头如云黑发散在腰间,像从黑夜里逃出的精怪。

    雁安宁无心答话,抢道:“你把阿韭怎么了?”

    百里嚣朝角落里望了望:“打晕了。”

    雁安宁瞪他一眼,跳下床。

    凌乱的床帐绊住她的脚步,她趔趄了一下,扶住床沿,三两脚将碍事的布片踢开。

    百里嚣识趣地往后退了退:“放心,我下手不重,她要不了多久就会醒。”

    雁安宁不理他,跑到阿韭身边。她试了试阿韭的鼻息,又摸摸她的脉搏,松了口气。

    百里嚣跟在她身后,左右打量这间狭小的屋子:“这里是冷宫?”

    “冷宫在隔壁。”雁安宁头也不回,扶着阿韭的胳膊,想把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拽起来。

    她拽得很吃力,百里嚣看了两眼,将火折子递过去:“我来。”

    他拎起阿韭,架住她的肩膀:“放哪儿?”

    “床上。”雁安宁扒开散落的床帐,让百里嚣把阿韭放上去。

    “拿着。”她把火折子递还给百里嚣,拉开被子给阿韭盖上。

    “你待你的丫鬟倒是不错,”百里嚣若有所悟,“难怪刚才她要和我拼命。”

    “谁让你不请自来?”雁安宁转身,“大半夜的,你一个男子,偷偷跑来后宫做什么?”

    百里嚣看她一眼,移开视线:“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子,是不是该多穿一些?”

    雁安宁目光一动,垂眼看向自己。近日天寒,她睡觉都穿了厚实的中衣,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就连刚才一番折腾,也没露出半点儿不该露的地方。

    但她穿的毕竟是姑娘家的贴身衣裳,就这样站在一名毫无关系的男子面前,的确不妥。

    不但不妥,还很冷。

    雁安宁扯过披风,把自己裹住。

    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

    她捂着鼻子,盯住百里嚣。

    百里嚣眉锋微动:“我先出去,等你换了衣裳再说?”

    雁安宁点点头,忍着鼻头的痒痒,默不作声。

    百里嚣转身出了门。

    他出去时将火折子插在桌角,一点星火微小如豆,摇曳在漆黑的夜里,如同一朵红色的小花。

    雁安宁借着这点微光,找到架子上搭着的衣裙,将它们一件件穿上。

    等她收拾整齐,这才走到门边,推开房门轻咳一声。

    人影闪动,百里嚣再次出现在眼前。

    雁安宁开门见山:“说吧,你来后宫做什么?”

    “找人。”

    雁安宁朝门口望了眼:“什么人?”

    “女的。”百里嚣道,“年纪和你差不多,会些功夫。”

    雁安宁目光一转,脸上神情不动:“宫里的妃子?”

    “宫里的女子,我只认识你一个。”百里嚣从地上捡起一把小弩,“这东西哪儿来的?做得不错。”

    他将小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用力一拧,弩身顿时变成几段发钗。

    百里嚣啧啧称奇:“原来是用首饰做的机关?”

    他记得那日,她领了进宫的圣旨,还专程去了趟飞镜轩,飞镜轩是京里有名的首饰铺子,只不知他手里这套发钗和那边有什么关系。

    百里嚣拿着发钗仔细端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掌心向上:“我的。”

    雁安宁的手白净修长,和她的脸一样好看。

    百里嚣看着这只手,脑海中闪过他最早进屋的一幕。

    黑漆漆的屋子里,低垂的帐帘突然支开一条细缝,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

    那只手还抓了他一下。

    百里嚣的胆子一向很大,但那一刻,他必须承认自己险些吓着。

    他收起发钗,将它们握在身后:“你差点儿把我射伤。”

    “受伤的是我。”雁安宁摸摸手腕,百里嚣打落她小弩的那一下,让她现在还疼。

    百里嚣见她微蹙着眉,两手不太敢用力的样子,想起两人头一回见面,他只轻轻捏了她一下,她的手腕就多了一圈指印,而刚才那一击,他下手更重。

    百里嚣将发钗放在桌上,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这瓶药膏早晚各敷一次,可以消肿。”

    雁安宁拿起药瓶,拔开软木塞闻了闻:“多少银子?”

    百里嚣抄起双手看她。

    雁安宁轻笑:“多谢。”

    她收起药瓶,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对百里嚣抬了抬下巴:“你要找的人,应当就在隔壁。”

    隔壁耳房,叶灵芝已经醒了。

    她手脚被绑,嘴里还塞了块帕子,正在想办法解开绳索,就见门外飘进一点火光。

    一名年轻女子举着烛台慢慢走进来。

    女子那张脸她印象深刻,她本想挟持对方,却不小心反遭暗算。

    原本她没那么容易中招,但女子手上戴了一颗狼牙,那分明是他们头儿的贴身之物。

    就那一晃神的工夫,她就挨了一刀。

    可眼下叶灵芝已没空琢磨那些,她盯着雁安宁身后出现的人影,瞪大双眼。

    ——这两人,果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