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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拂的行李比起一般的武林人士少了许多,一个轻轻巧巧的包裹还是为了避免自己看起来与众人形象不同太过惹眼而带上的。
其实她完全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扔进玉佩里。
行李不多,所以花拂跑的很快。只是从昨日下午到现在,依着万妖宫众人的速度,现在恐怕早就翻过了好几座山头。
花拂一边追一边暗自懊恼,为什么逍遥观的逍遥游只传方士不传医师呢?自己除了用轻功一直跳啊跳,还真的没有更快的方法了。
想到万妖宫的异人有一跃几丈远的移形换影,魅者有念念咒语就可以把行进速度成倍增加的水云游,愈发觉得自己想要追上去怕是没有希望了。
眼看自己这速度远远不够,花拂干脆只走直线。
管你大道如何的九曲十八弯,我就往西走,到了有人的地方就问见没见过你们,不信还是追不上。
于是眼看着大路拐向了西南方向,花拂还是一路往西扎进了深山老林里。
如果林溪谷在,怕是又得嘲笑他的花拂师姐了。
万妖宫本就在逍遥观西南方向,一直往西那是哪里?花拂在山上那么多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单独下山,是以对于所谓的“世界地图”,她的脑海里还是七大洲四大洋,别的一概不知。
越往林子里走花拂越觉得不对。
浓浓的瘴气,花拂是玩毒的高手,当然知道这瘴气里带着的毒气作用,虽然不至于致人死地,但是令人神经麻痹是在所难免的。
再说这林子里,没有任何花鸟虫鱼,不时的沙沙声自然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那是毒虫在地面爬过的声音。
花拂暗道不妙,拿出一粒明神丹服下,准备在进入某些侵占性比较强的毒虫或者猛兽的领域之前退出去。
她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往后退。
林子里原先自由活动的毒虫此时都注意到了这个入侵者,从四面八方往花拂身旁靠近,它们能感觉到,这个食物很美妙。
该死。
上辈子就知道遇林莫入,怎么今天不带脑子就来了。
而且这块林子是哪个门派的管地啊,不知道在门口立个“危险莫入”的牌子吗?
花拂似乎是忘记了,这是逍遥观山下。
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花拂从玉佩中拿出墨子忆帮她写的符,注入灵力后前后左右各扔一张,一瞬间东边打雷西边着火南边刮风北边结冰的,好不热闹。
热闹过后,地上烤焦的冻成冰块的各种蛇虫鼠蚁数不胜数。
这一举动吓得一些胆小的毒虫不敢贸然向前,退后几丈静观其变。而那些脾气大的又自恃有些实力的则被这一举动气到,做出攻击的姿态朝花拂聚拢而来。
花拂无奈,只好拼一拼了。
悄然间,一把符咒握在花拂手间,注进一些灵力,在这些虫围上来之前全部往来的路上砸去。
一片骚动。
花拂趁此机会从缺口一跃而出,不回头地往后跑。
好在她刚入了瘴气区就察觉不对,现在一鼓作气往外冲倒是没费多大功夫就到了鸟语花香的林区。
追在花拂身后的毒虫齐齐停在了瘴气边缘,花拂站在那条分界线外,看着追赶着她的毒虫冲着她张牙舞爪,但是没有一只敢出来。
眼看到手的美味就这么飞了但是却无能为力,毒虫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
剩下花拂因为腿软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山下好可怕,死老杨头臭老杨头,为什么非要宝宝下山,宝宝想回家。”花拂坐在地上咒骂着,心酸不已。
“嘿,你是逍遥观的方士?”突然间的声音吓得花拂浑身一抖,她回头看,发现了站在树上的一个人。
半蒙着面,身着软甲,左右腰间各挂着一把短刀。
花拂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掉身上的土,仰头看着他问:“你是昆仑山的?”
“你怎么知道?”
“你腰上挂着呢。”花拂努努嘴,那人低头一看,腰间一块玉佩,上边镂空刻着“仑”。
说起昆仑山,这次门派挑战好像没见到昆仑山刀客首席弟子,传言昆仑山刀客首席弟子生女相,喜独行,有龙阳之癖。
据说好像是因为他随身携带着一张女帕,粉色的,绣个花,听说还是朵菊花。
若说这手帕是心上人送的,那定是贴身藏着,可是他却把手帕系于手腕,打斗时便会露出。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那个断袖的刀客首席弟子,殇祭。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笑道:“你这小女娃眼神挺好。”
花拂不理会他,却眼尖地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个粉色的帕子。
他猜她是方士,必然是看到了之前自己用符咒。她逃得那么累,差点葬身虫腹,他倒好,站在树上看戏呢?
殇祭也不理会花拂,径自走到分界线旁,自言自语着:“啧啧啧,这分界线可真是清晰。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明显这边是绿草丛生那边是寸草不生,你也敢往里走。”
他这么一说花拂更是生气,见死不救冷血无情。
“喂!”花拂本不想搭理他,但是看他直接把一根手指手戳进瘴气里,还是出声叫了一下他。
“嘘。”殇祭回身把另一只手的食指比在唇前示意花拂不要说话,就在此时,一只毒虫飞向他的手指。
花拂惊得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想着假如他中了毒自己是救还是不救?他刚刚就看着自己逃命没有帮一把。
可是看着他中毒身亡好像也不太道义。
他不会死的吧,昆仑山的刀客也是用毒高手,自救这种事情他肯定会。
虫子飞向他是瞬间的事,这些念头在花拂脑中闪过也是瞬间的事。
比这更快的,是殇祭的刀。
明明虫子冲向他手指的时候他的脸是冲着花拂的,然而手起刀落间,那只虫子已经被他用那把短刀穿身而过。他收回刀子席地而坐,眨眼间眼前就摆好了一堆的东西。
一张白色的布,上边瓶瓶罐罐十几个,一个小碗,一个研磨棒,甚至还有个类似于酒精灯的东西。
花拂更加确信他是刀客首席殇祭无疑。
她找了个差不多安全不会被毒液溅到的地方坐下,看这人收拾这只胆大妄为的虫子。
足有拇指大小的毒虫,哪怕被刀子穿肠而过仍旧挥动着翅膀,想从死地逃出。
“看起来像是百稚虫,可是百稚虫是双翅,这只是四翅啊。”那人用一根细长的铁针挑开虫子的翅膀,一双小点的翅膀露了出来。
“而且百稚虫没有这么大,攻击人类只是被动自卫,从未见过主动攻击的。”花拂插言。
殇祭看了她一眼,把虫子翅膀用另一把刀削下,将虫子放于碗中。
血在此刻方流出。
褐色。
花拂凑近了一些,说:“我记得之前看过老杨头藏着的一本书,血彘,形如百稚,足六只,翅两双,红头绿目,血褐色,唾液剧毒,生于……兰若。”
提起兰若花拂就会想这里有没有小倩,有没有宁采臣。
“《虫经》?你是医师?”殇祭听了花拂此言转过头看她,“你说的老杨头,该不会是杨济时杨师伯吧?”
完蛋了。花拂摸摸鼻子,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怎么能因为知道这虫子的来历就得意忘形呢?他要是告诉了师父,后果……花拂想到可能的后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殇祭觉得这个粉嘟嘟的小女孩挺好玩,但是他觉得这只虫子更好玩一些。
既然是唾液剧毒,那就试试。
他拿着一把体积是这只虫子百倍的短刀,小心地削下这只虫子的口器。
没有了嘴的虫子想脱离这绝境,可是被殇祭用刀柄压着,无法挣脱。
片刻间,碗里出了些许唾液。
一股说不出的香味从碗中的几滴液体散发出来,花拂知道越香越毒,赶忙捂住鼻子后退几步。
一只蜜蜂闻香而来,刚碰到这液体,就躺尸碗中。
好毒!
花拂想到刚才的险境,若是被它咬一口,那小命还不立刻就交代了。
更何况还有其他那么多不知名的毒虫。
想到这里花拂不禁冷汗直冒,对殇祭的见死不救更是气愤。
“意外收获。”殇祭像是无良奴隶主一样剥削着这只血彘的最后价值,直到它奄奄一息吐不出一口唾液这才一刀结果了它,结束了这场严刑。
接着他把这些毒液收集进一个空瓶子里,转眼间收拾好地上的东西。
花拂看他收拾完东西才突然想到自己是要追着叶繁求保护的,本来脚程就慢,现在又在这儿看他虐杀可爱的小虫虫,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追得上吗?
殇祭收拾好东西以后看到的就是花拂嘟着嘴敲脑袋的样子。
“你怎么了?瘴气伤着了不舒服?”殇祭拿出一粒丹药递给花拂,“明神丹,你下山连这最基本的药都不带?”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花拂听他说话就觉得虚伪,“你在这儿看着我被那群虫子围攻都不去帮我一把。”
“你不是自己也能逃出来吗?”殇祭看花拂的样子不像是中了毒,把药收起来满不在乎地说。
“万一我没逃出来呢?”花拂听了他这话心寒不已。
“你若是逃不出来就死在里面。下了山凡事都得靠自己,没有人会时时刻刻跟着你保护你。”殇祭转身就走,“如果意识不到这一点,趁早回逍遥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