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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恩和式微的事情不了了之,梦好和式微之间也不了了之。式微一个人怒气冲冲的把自己锁在家里,王子谦和苏夕念不放心式微,在第二天早上也匆匆返程。而梦好三天后才不紧不慢的在贺芮潼的陪同下,回来亲自向姜楠、顾正风解释了一切。沈季予留在学校解决后续问题,所有人看着坚强微笑的梦好,心疼的红了眼睛。
离开顾家时,姜楠拉着梦好的手带着哭腔,“好好,干妈干爸不介意这件事,年轻时候谁没犯过错,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谢谢干妈干爸,”梦好一如当初般的撒娇抱住了姜楠,“就算没有出这种事,我也不会和式微哥哥在一起,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不合适。”
“好好,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和干爸说。”再次听到被梦好叫干爸,顾正风有些不适,他虽觉得式微和梦好在一起有些委屈,但从没想过梦好会出这档子事儿,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让他心疼。
“好,”梦好微微笑着小声道,“我回我妈那边了,这件事儿先不要和我爸说,等他身体好一些,我再慢慢告诉他。”
“正风,订婚的请帖我都印好了,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送走了梦好,姜楠趴在顾正风的肩头啜泣。
“扔了吧,”顾正风拍了拍姜楠的肩,同样难受,“我明天找人处理了。”
“妈,那些请帖交给我处理好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式微走了出来,憔悴的问姜楠。
“好,你处理吧。”顾正风点头应和,式微给顾正风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式微,吃点儿饭吧,”姜楠抹了抹眼泪,“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好,”式微看着憔悴的姜楠,笑着答应,“我吃。”
闷声吃过饭,式微再次把自己关回房间,他抱紧双腿将头沉沉的埋在其间,不敢想后来发生的一切,又忍不住想起后来发生的一切。那撕心裂肺的痛和绝望,那天崩地裂的争吵和伤害,式微不知道为何两个人最后走上了这样的绝路。他们各执一词各自为营,彼此间步步紧逼死咬不放。式微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式表达爱,他也第一次为自己为梦好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和前路迷茫。
式微没想到陈恩这么容易放过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以那样的方式草率解决。他从派出所走出来时,便看到和他同样憔悴的梦好,她安静的站在阳光投射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庞,看着他出来,一如既往的浅吟轻笑,“式微哥哥,这边没事了,你先回家吧。”一句哥哥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为他们的关系敲定了死局。
他知道她和陈恩的协议后,一拳捶在了梦好身后的墙上,红了眼发了狠,“秦梦好,你笑得还真的是难看!”他大失所望的破门而出,无暇顾及梦好脱力缓缓沿墙滑落,单薄悲怆的身影,这一次他真的是抛下了她,既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
他纵然心中有气有恨也舍不得动她分毫,他想着等他们都冷静下来再认真谈一谈这件事情。他想着即便事情没有转机,至少他们两个人不要横生心结。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晚上跑到自己的房间,坐在自己的床上淡淡的道,“式微哥哥,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准备做什么的,陈恩的事虽不堪却也及时,让我不用再找理由拒绝你。”
她笑的满不在乎“式微哥哥,有些阴差阳错就是命中注定,你不信都不行。”
她拉着他的手弯着眉眼,“式微哥哥,比起陈恩,我更恨你。若不是你的冲动莽撞,毁了我的只是陈恩,可因为你,我成了所有人口里的笑柄。”
她躲得远远的看着他,笑得分外妖娆而陌生,没良心的道,“式微哥哥,有些责任你是负不起的。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干妈冷落了干爸二十年,如果你强娶了我,我是不是要在你顾家一辈子抬不起头,受一辈子委屈?”
她冷冷的从他口中夺走烟嫌弃的撵在脚底,“以前我总是你的累赘,总让你给我收拾烂摊子,而这次我拿我自己做注,也给你清理了一次残局,我们俩以后就互不相欠了。”
他的脸色越苍白,她就笑得越明艳。那时候的他反倒有些羡慕起陈恩,因为爱的不深所以可以暴殄天物。而他听着她一句句冰冷的话语往心上扎,除了默默承受,依然舍不得反击。他苦笑着想,原来在她眼里他的疼惜竟不如失身匪人。
那一夜式微坐在地板上整整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沈季予来找他时,除了满地的烟蒂,什么都不曾留下。他趁着夜色返程,带着一身疮痍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这三天梦好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每每对上贺芮潼的欲言又止,他发了狠的不去询问,梦好铁了心的不许人说。
梦好离开前去和老板娘道别,谁也不知道老板娘听没听到过什么流言蜚语,她给梦好做了一顿丰盛纯正的西餐,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
“要不要听一听我的故事,”老板娘举了举杯,“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故事。”
“不要了,”梦好端起手中的下午茶摇了摇头,老板娘曾许诺她,若她心有所属,便和她分享自己的故事。可如今,自己的心又在哪里呢?“陈年的故事就如陈年的酒,太易醉人,现在的我只想要清醒,最害怕喝醉。”
“不听也罢,”老板娘并不强求,“什么时候后悔了回来找我,只要是拾光还在,我就还在。”
“好。”梦好弯着眉眼点了点头,亦如初见清凉剔透。
临别时老板娘送了梦好一串佛珠,上面藏着岁月的痕迹和味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无儿无女,便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温名休接温婉放学的时候,正巧遇到同老板娘告别的梦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过去打了声招呼。
梦好微微点头示意,俯下身子笑着对温婉道,“好久没见婉婉了,想我没有?”
“想了。”温婉兴奋的拉着梦好的手道。
“那婉婉有没有认真刻苦的练琴呢?”梦好拍了拍温婉的头歪头问。
“没有,”婉婉看着梦好失神的面色,如一个犯错的孩子,“妈妈把七弦琴卖了,让我努力学钢琴。”
“这样也好。”梦好豁然的笑了笑。
“你没事吧?”温名休看着梦好小声开口,她比想象中的要坚强,虽然有些憔悴,眉眼间依旧挂着浩瀚星辉,深邃旷远。
“没事。”梦好抬头,笑得客套又疏离。
“陈恩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母亲来学院闹过几次,被我和院长挡了回去,”温名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你的未来还长,有些伤害就让它随风而过吧。”
“我若是报复陈恩,他会有比现在千百种更难看的结局,”梦好轻笑,“就像当初没有毁了您的声誉一样,我也无意去毁了陈恩。”
“那件事我有责任,要不是因为流言蜚语,陈恩也不可能心生邪念,就不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和伤害,我……。”温名休感到心中被堵上了一块石头,上下两难。
“伤害是刻骨铭心的,道歉却是云淡风轻的,”梦好笑着扫了眼温名休家落地窗后躲着的唐婉琦,笑靥如花,“比起身体上的痛,您让我领教的是心灵的残缺。既然我对您没有动手,自然也不会再找陈恩秋后算账。至于您和学院为我做的一切,我也不会感恩戴德,毕竟这是你们曾经欠我的。”
梦好扶住温名休的肩膀,踮脚在温名休耳边清冷的笑着,“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我叫秦梦好,青楼梦好难赋深情的梦好,我这个人对别人无情,对自己更无情。”
梦好推了推僵硬在原地的温名休,向楼上攥紧拳头的唐婉琦挥了挥手,心情大好的离开。所有人看到她的睚眦必报,却没有人看到她紧缩在眼里的愁绪和控制不住发抖的唇角。
贺芮潼找到梦好时,她正躺在校园的草地上看着满天星辰。贺芮潼安静的陪在梦好身边,暗暗观察她的神情。
“看够了吗?”梦好无奈的侧头问贺芮潼。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看都看不够。”贺芮潼被戳穿后大方的摇了摇头。
“我记得以前寝室里你和我最不搭,没想到现在陪我仰望星空的却是你,”梦好不由得感慨,“物是人非,斗转星移。”
“梦好,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天天这么笑比哭更渗人。”
“哭有用吗?”
“没用。”
“那我为什么不笑给所有人看,”梦好淡淡的叹了口气,“不用为我担心,我真的没事儿,不是不想哭,只是哭不出来。”
“你真的不要式微了吗?”贺芮潼小心翼翼的问。
就在她以为永远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听到梦好清清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呢喃似呓语,“不要了,以前就不敢要,现在更是要不起。以前的心结终于系成了死扣,这样也好。”
“你心里清楚式微在乎的是什么,他不会轻易因为这件事放弃你。”
“我知道,可是我放弃他了,”梦好笑着用手擦了擦模糊的星辰,闭上了眼睛,“秦梦好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顾式微死心,更何况是已经脏了的秦梦好。”
“你干嘛非要这么折磨式微折磨你自己,”贺芮潼有些激动,“你应该很清楚他并不是气你出了这档子事儿,他是气你和陈恩做的交易!”
“二姐,你还记得你在酒吧被人非礼的那次吗?”梦好歪头认真的看了看贺芮潼,“当时的我也很气愤,气愤我那么努力的为你出头,你却选择了息事宁人,可是现在的我就是当初的你。”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被人……”贺芮潼自知失言忙打住了话题。
梦好有些发抖的对贺芮潼道,“我付出的代价比你大,可是我的筹码也比你重,因为我要保住的筹码是顾式微。”
梦好笑着摆弄着长发轻轻说,“当时的你,爱钱。而现在的我,爱他。”
后来的贺芮潼总是想起那天星空下的梦好,她把深情化作轻风细雨伴着夜晚的凉意,柔柔的脱口,“我的清白已失,不能再让式微陪着我踏入修罗道场。要是能还他一个周全,别说是赌上尊严,就算是赌上我的命又能如何。”
贺芮潼端详梦好眉眼间闪烁的神采,梦好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他想陪我一道沉沦,我却不能让他再趟这趟浑水。”
贺芮潼看着梦好辛苦的强颜欢笑,“很多人都说我对顾式微不公平,可是什么才是公平呢?大家看到他给我的一轮骄阳,却没有看到我送他的一地星辉。”
贺芮潼看着梦好终于缓缓流出了眼泪,“以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现在是实实在在的不配,这样也好,彻底的死了心。这一次,我再也找不到退路,也找不到向前的理由了。”
这些话贺芮潼不曾亲口告诉顾式微,她总以为有一天时间会将一切固执的吹散,可是她没想到命运的玩笑却比遗忘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