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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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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先清醒的陈恩盯着床单上的血渍头痛欲裂,他只想要一场半推半就的一夜情,却怎么也没想到昨夜竟然是梦好的第一次。他发懵的坐在床边看着皱眉沉睡的梦好,裸露的肩头还有自己用力掐出来的痕迹。他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又帮梦好盖好被子,若无其事的先行离开。

    陈恩笃定昨夜梦好没有清醒过来,根本不会知道那个人是自己,就算她查出来也不怕,她那么高傲的女孩子肯定会想尽办法遮掩一切,而不会低声下气的求自己负责。

    回想昨晚的滋味,陈恩心头多少有些不舍,可是想到梦好哭啼啼的喊着“顾式微”,心中的那点儿亏欠和自责便随风而去。他想着今天取完毕业证,两个人便再无交集,一晌贪欢便成了黄粱美梦,男婚女嫁再无相关。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场暴风雨正在教室里等着他,一念之差毁了的不仅是秦梦好,还有他自己。

    陈恩刚刚走进教室便迎上了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陈恩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候苏夕念跑过来着急的抓着他道,“陈恩,你看到小好了吗?”

    “看到了,”陈恩好笑的推开苏夕念的手声音里透着愉悦,“昨晚她喝多了,和我在一起。”

    “她在哪里?”一个沙哑而疲惫的低沉声音响起。

    “我也不知道,”陈恩看着面色沉沉的式微,犹豫的开了口,“后来我也喝多了,就没有印象了。”

    式微的目光锐利的扫过陈恩,陈恩心虚的躲开了式微的眼光。

    “怎么回事?”看着式微离开,陈恩问在座的同学。

    “那是秦梦好的男朋友,本来今天准备向她求婚的,昨天忙了一晚上,结果找不到人了。”旁边人小声议论,陈恩的手微微一顿,背后渗出了冷汗,他觉得似乎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梦好起来时头痛欲裂,昨夜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喝酒,别离的气氛染上了白霜,只有她似解脱,为了这份欣喜乱了方寸。醒来后她茫然无措的环顾着四周,翻身浑身都酸软,旁边已经人走茶凉,她拉开被子看了看自己,顿时心凉了一片,更加笃信昨天那个人一定不是式微,顾式微是不会这么对自己。触碰自己冰冷裸呈的身体,她不记得昨夜自己如何沉沦,她甚至不知道吞没自己的那个人是谁。她最后的记忆是抓住了一个有力的臂膀眯起了眉眼,唇齿吐露着浓郁的酒香,她说顾式微,带我回家。她把他当成了式微,所以夜迷人而撩人,她近乎庄严的祭祀了自己,一觉醒来却发现只是个骗局。身体里的鲜血慢慢冰冷凝结,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个透明人,经不起旁人灼热的眼光。他们烧得她无处逃遁,只能灰飞烟灭。说来好笑,她终究是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在这个校园里真真实实的上演了一场桃色新闻,毕业前,不枉费学校四年的栽培之恩。

    梦好裹着被子有些发冷,她艰难的打开床头的手机,正巧式微的电话过来了,“死丫头,一宿跑哪里去了?”式微焦急的对梦好道,“怎么才开机,吓死我了!”

    “我在饭店旁边的旅店。”梦好透过轻薄的窗帘辨识着方位,沙哑着嗓子对式微道。

    “等我,我马上过去,”式微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梦好声音里的不对,他对苏夕念道,“给季予、子谦打电话,告诉他们人找到了,让他们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把人带过去。”

    此刻的梦好一动也不想动,她把自己瑟缩在一个狭窄的世界里,彻骨的冰冷和绝望。她呆呆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不知道想着什么,就连式微的敲门声也没听见。式微感到有些不安,连忙下楼从服务员处借来了钥匙,这道门是顾式微平生开得最快也最后悔的一道门。

    推开门的一刹那,式微仿佛看到了一本脱了线的诗词,书皮残破的被不加怜惜的撕碎了一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眉眼是熟悉的眉眼,无伤无痛,无惊无恐,满是空洞。式微的心就被那诗词脱落的松散的线缠绕勒紧,一种被绞杀的疼痛扑面而来,他如失了气的气球,如断了线的风筝,转身的一刹,红了的眼眶溃不成军。

    梦好仰头茫然的看了看式微,眉眼间没有生气一片雾色。式微忍不住攥紧了手转身对苏夕念道了一句拜托,便茫茫然晃晃悠的离去。室外阳光有多温暖,式微的心就有多阴冷,眼前模糊一片,却忘不掉梦好裸露的肩头挖心的痕迹,恨不及痛,痴不胜癫,他如水坝久蓄了二十三年对梦好的情谊,一朝决堤,伤人自伤。

    苏夕念愣在了门口,回神后连忙给王子谦和沈季予打了电话,她不敢隐瞒,只能吞吞吐吐的告诉两个人式微可能会出事,他应该是去查伤害梦好的那个人去了。

    当式微从监控器中看到陈恩抱着梦好走进旅馆后,体内叫嚣着愤怒无处排解。他冲回教室,一把抓起陈恩发着狠的一拳接着一拳,死死把陈恩压在地上不停手。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阻拦,可是式微发了狂一般任谁都拉不住。王子谦和沈季予赶到时就知道不好,王子谦连忙上前一边拦着式微闹出人命,一边控制住陈恩的反抗。

    “你个混蛋!”式微被王子谦紧紧地抱住了腰,红着眼嘶吼道。

    “是秦梦好自己扑过来了,”陈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得很是畅快,“我又没有强迫她,是她主动和我睡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陈恩看看周围异彩纷呈的表情,满意的笑了,“谁能想到平常高傲的大才女躺在床上的样子,绝对秀色可餐,真是不好意思,秦梦好的第一次给我了!”

    听着不堪的话语,式微一把甩开了王子谦,再次扑了上去又是一顿乱战,旁边的人处在震惊中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别打了,别打了!”王子谦上去拦人,表面看是劝架,可任谁都看出了他是帮着顾式微困住陈恩,任由式微发火宣泄。

    “你不上去帮忙吗?”贺芮潼跑到沈季予身边着急的问。

    “总要有个人处理后面的事,”沈季予阴沉着脸,攥紧的手青筋暴起,他极力克制着体内的愤怒,“总得让式微发泄出去,秦梦好是他心上的宝啊!”沈季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两人恐怕又要开始折腾了。

    唐婉琦强硬的挽住温名休微微发抖的手臂带着他离开,这个时候她不允许他出任何差错和意外,而温名休却有些茫然的想着自己是不是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苏夕念有些担忧的看着不言不语的梦好,心中却生出一丝窃喜,这让她感到罪恶又兴奋,仿佛受了什么蛊惑,她一边帮梦好穿衣服一边趴在梦好耳边轻轻吐了一句话,“秦梦好,看你现在这副模样,顾式微怎么会爱脏了的你!”

    梦好突然仰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眉眼间的锋利让苏夕念不禁停住了手。直到很久之后苏夕念才明白,自己当时忌讳的不是梦好如刀一般的眼神,而是藏着眼神后那铺天盖地的悲伤和难过。

    苏夕念去买午餐的空档,贺芮潼急匆匆的跑进了旅店,“梦好,式微被抓走了。”

    梦好一颤抬起眼问,“怎么回事?”

    “式微把陈恩打伤了,”贺芮潼心疼的看了看梦好,“那边事情闹大了。”

    “二姐,陪我出去吧。”梦好叹了一口气,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唇道。

    “好,”贺芮潼眼尖手快的扶着摇摇晃晃的梦好,尽可能委婉的道,“还难受吗?”

    梦好弯着眉眼给贺芮潼一个安心的笑,“没事了。”

    贺芮潼垂下眼睛强忍着眼泪,她是过来人,王子谦第一次折腾她的时候即便存着怜惜都让她有些吃不消,更何况陈恩那种变态,“梦好,想哭就哭出来吧。”

    “没事的,”梦好摇了摇头,“先处理事情吧。”

    “你想去找式微吗?”贺芮潼扶着梦好有些哽咽,梦好越是装坚强,她就越心疼。

    “先去药店吧,”梦好想了想,“我先去买药,以防万一。”

    贺芮潼默默的陪着梦好去药店,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挑选了避孕药,安安静静的吞了下去。然后两个人到了派出所,梦好走到沈季予身边,尽可能不让自己发抖的问,“怎么样了?”

    “那混蛋要立案,”沈季予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梦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我这边正在想办法,放心吧,你先回去歇着。”

    “我想见顾式微。”

    “现在不让人见。”沈季予为难的看着梦好。

    “好,”梦好听话的点了点头,对贺芮潼道,“你陪沈季予在这边等消息,我先回去。”

    “好好,这事儿不能瞒着家里面。”沈季予狠了狠心对梦好道。

    “确实不能瞒着,”梦好慢慢的向门口走去,留给沈季予一个萧瑟的背影,“给我半天时间考虑一下。”

    “好。”沈季予胸口的郁闷和疼痛无处宣泄,只能狠狠的砸向洁白的墙壁,沉重的坐在派出所处理后续的事情。

    梦好没有回去休息,而是通过苏夕念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打车去了陈恩所在的医院。危机当前,似乎除了苏夕念,没有人愿意和她说实话,大家不敢告诉她式微要和陈恩同归于尽,大家都隐瞒她式微执意要把陈恩送进牢房。

    “没想到昨天晚上是你,”梦好进到陈恩的病房,淡淡的道,“伤的怎么样?”

    “折了一条腿,”陈恩又指了指缠着绷带的头,“睡了一次你,没了半条命,也不知道值不值!”

    “你要了我和顾式微两条命,你说值不值?”陈恩没想到梦好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那么温柔好看。

    “顾式微一定不希望你过来吧?”陈恩警惕的看着梦好。

    “他不知道我过来,”梦好坐在了陈恩旁边淡淡的道,“我来是请你放顾式微一条路,我不希望他有案底,我们私下调解。”

    “他给我打成这样,你却让我放了他,”陈恩恶毒的看着梦好戏谑的道,“昨晚是你自愿的,他却要告我强睡了他的女人,你觉得我凭什么听你的,让我再睡你一次?”

    “可以,”陈恩没想到梦好能过如此坦然,“让我死都可以。”

    “为了他,你值得?”

    “只要他好,生死又算得了什么。”梦好淡淡的看着陈恩,“这世上有很多境遇生不如死,比如我为你选择的境遇,”梦好起身忍着不适,附在陈恩耳边轻声笑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马上要去政府工作,我虽没有证据证明你□□了我,也没有能力把你送进监狱,但我可以为你加一些桃色新闻。毕竟这么年代每个人都有猎奇心理,我不就是桃色新闻下的一个牺牲品。你不也是因为轻信了那些流言,才会如此轻慢我的么,多一个你陪葬,我昨天一晚也没算白被你折腾。法律对你的那点儿审判我还真瞧不上,我要做的是让你身边的人以道德名义凌迟你,你说这是不是比死要可怕的多?”

    “你坏我名声的时候,你的名声也一文不值了,”陈恩瞪大了眼,第一次感到梦好让人不寒而栗,“这社会对男人要比女人宽容得多,你要考虑好后果!”

    “那我告诉你,我秦梦好就算是从此之后如过街老鼠,我这辈子也能过得衣食无忧,而你却没那个命。”梦好笑得分外灿烂,她居高临下又怜悯的看着陈恩,眼中不起任何波澜。

    “顾式微坚持要告我。”陈恩看着梦好左右权衡。

    “你睡的是我又不是顾式微,他没有这个权利代替我做决定,”梦好看着陈恩松了口,满意的笑了笑,“就像你说的,我们两个是你情我愿,我凭什么告你?”

    “你不后悔吗?”陈恩在梦好离去时,忍不住问道,“顾式微要置我于死地,你现在跑来和解,你们两个完了!”

    “这是命。”梦好头也不回的离开。陈恩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苦笑,以后谁要说秦梦好薄情他一定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会告诉那些道听途说的人,那个高傲的女孩为了爱的人忍下了所有的屈辱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