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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的灵魂出窍了,她真的撑不住了。可是她的魂,既不能去冥界也不能去八十一天,她飘荡在混沌中。
母神出现了:“彼岸花,你的善意还没有泯灭,我赐你重生,没有看错你。”
彼岸花看着她,却不是很高兴:“你现在让我归于混沌,或许还来得及。”
母神微微一笑:“彼岸花,你到底在仇恨什么?是没有爱过,还是没有满足过?”
彼岸花看着母神,良久:“你创造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折磨我?还是善待我?我也想像普通人那样,平平淡淡跟自己爱的人一生一世,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你把我创造出来了,可是你却不让我爱,不让别人爱我,那你又为何要多此一举?你今天灭了我,就解决一切事情了,否则我的仇恨是不会消失的。”
母神问:“那你又为何要牺牲自己救青城山的人,救花界的人?”
彼岸花很自然地回答:“因为与他们无关。”
母神高深地一笑:“彼岸花,那你报仇的对象又是谁?”
“是你,是你。我要让你的儿子都死在我手里,让你尝尝失去所有挚爱的滋味。我要让你的孙子一直活在我的阴影里,让他永远无法爱上别人,让他永远都不快乐。”
母神叹了口气:“彼岸花,我既然赐你重生,你的命以后我不做主。我儿子我孙子的命都不由我做主。希望你能早日参透。”
彼岸花大喊道:“我不要参透,我不要,我不想原谅别人。”
母神终究是离去了。彼岸花悲伤地哭泣着,哭泣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人在给她的脚上药。她连忙坐了起来:“天君?”
云翊看起来那么悲伤,那一刻,越青的心好难受,他有何错?他只是太爱自己了,他只是希望自己也爱他而已啊。云翊有些不敢相信,温柔地问道:“你醒了?”
彼岸花点头:“你难过?”
云翊放下了药:“我是看你浑身都是伤。两只脚都血肉模糊,有些心疼而已。”
彼岸花这才感觉到疼,不过她不相信:“我不信。我是神仙,我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好,肯定你还有别的事?”
云翊叹了口气,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把搂住她:“对。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没有呼吸了,放在荷花池了,养了一百年,你才醒来。”
越青更难相信了:“我躺了一百年?我不过是做了个梦而已。”
云翊便不再说什么了。默默地起身去给她拿来她爱吃的东西。
越青被带回九重天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但是她也没变回原形。太子很快就回来了,只是紫鸢晚了点时间而已。但是他一回来就去看了越青:“父亲,她已经醒不过来了,你弹琴也没有用啊。”
阿蓝也曾跪求他很多次:“放弃吧,她不会回来了。”但是云翊知道,那个吹奏仙乐的人就是越青。那个控制四大神兽的人也是越青。可是她死了,死得干脆利落。他下到黄泉找不到她的魂魄,去了七十二天,看了神谱,也找不到她的名字。他甚至还想着废去功力,去八十一天看她是不是在那里?但是都没有用。折腾了几年,整个人都瘦的不成人样。他把越青的尸体放到了他灵修的洞里,常常一待就是一个月才出来。阿蓝也只能默默地陪着他。太子云舒凰也只能帮他处理政务。
“父亲,十年了,她不会醒来了。”
云翊看着他,悲切道:“你自然能接受她死去的事实。”
云舒凰叹了口气:“父亲,我爱她,可是她已经死去了。”
云翊有些失魂落魄:“你爱她?你怎么可以爱她,等她醒来,她就是你的母妃了。我一定会娶她,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我一定要。”
云舒凰真的很伤心:“父亲,你清醒些可好?”
云翊将他推了出去:“别叫我父亲。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父亲。我十万年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偏偏这个女人她不爱我,我才一直这么孤独寂寞。我不是你的父亲。”
云舒凰全当他伤心过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让他守着越青的尸体。云翊摸着越青脚上的那串铃铛,看着那些十年都不曾愈合的伤口,越发悲伤,他知道越青怕是真的回不来了。如果她还没死,她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可是这么久了,一点变化都没有。他摸着那串铃铛,突然发现它们根本不会响。于是他拿起来摇了摇,竟听到了回应声音:“主人,流朱在。”
云翊突然来了精神。连夜去了魔界。流朱一见到他,就高度警惕:“天君,你来所为何事?”
“流朱,你告诉我,越青的魂魄去哪里了?你告诉我啊!”
流朱摇头:“小的不知道。”
天君拿出了长剑:“你说不说?”
流朱根本不怕他:“小的不知道,但小的知道她没有死。”
天君收了剑:“可是本君守了她的尸身几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点气息都没有,我找遍了黄泉和九天。”
流朱怯怯地说道:“彼岸花生于混沌之中,也许日后不会去其他地方。”
天君想了想也对:“流朱,等我找到她,算你一件大功。”
流朱伏地:“那就请天君到时候跟主人说说好话,给我们自由。”
云翊看了一下她:“我自然会说,至于她办不办就不知道了。再说,我先找到她的魂魄再说。”
天君就这么走了。大概这个答案让他很安心,从那以后,他就安心地陪着越青沉睡,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不再那么孤孤单单。
云舒凰跟凤凰的第一个孩子很快也出生了。紫鸢也常常去看越青,给她换换衣服,擦擦身体,把头发梳一梳,还给她讲话。
“姐姐,绮林生了个小凤凰。还是金翅膀的那种,天君说难得一见,很是高兴。过几天摆满月酒,天君说再赐名儿。”
“姐姐,太子一直都不是很高兴。从花界回来后,你沉睡的这段时间,我跟他一次面都没见过。我猜想他一见到我就会想起你。其实我也不想见他,如果他要是法力更强一些的话,或许能救下你。”
“姐姐,天君今天已经是第二百次次喝醉了。对,每一次他喝醉,都会吹笛子。话说他弹琴还可以,吹笛子整个九重天都难受。哈哈哈哈哈……”
“姐姐,我坚信你还活着,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云舒凰从那次跟天君说完后就没去看过越青了。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得不到越青的,他开始后退,放弃了对越青的那些不该有的感情。但是这很难做到,所以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去看她,坚持住。
小七过来了:“太子殿下,满月酒的时候,要不要请紫鸢妹妹也帮忙筹备?”
云舒凰看着小七问道:“我有多久没去过她那里了?”
小七回答:“从花界回来后,太子就没去过了。”
“她怎么样了?都做些什么?”
“紫鸢妹妹还是老样子,还是每过几天就去看一下越姑娘。”
云舒凰点头,“你下去吧。”
那天下午他忙完,就去了紫鸢那里。恰时紫鸢在整理她做的衣服。摆了一床的衣服。
太子进去后,问她:“你做这么多衣服干什么?”
紫鸢怕是寂寞惯了,也没想到问话的人会是太子:“我做给姐姐的。等她醒来,每天换一身新衣服,然后我带她回花界,做个高高兴兴的花妖。”
太子冷笑:“花界?如果不是你带她回花界,或许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紫鸢这才回头,看着有些怨言的太子,谁说这句话都可以,太子竟然也说这句话,她已经伤心自责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太子还是说出来这句话了。她忍了忍眼泪,回怼:“要是你勤加修炼,还不能应付一个饕餮吗?还要她出手?”
太子瞪着她,都说吵架无好言,相互揭短儿,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一拼。云舒凰简直不能再忍她了,怒道:“就算是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饕餮,但是那天的情形你不也在吗?明明那个凶兽就是别人控制的。”
紫鸢已经掉眼泪了:“对啊。明知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为什么总是怪我?难道我见到姐姐死去,就不难过吗?难道我不希望她好好的吗?我都想好了,过完百花节,在花界,给你和她举行成亲礼,从此以后我们姐妹俩跟你永不分离,我还要怎样,你才满意?我连自己的哥哥都不管不顾,先回来帮你去照顾她,希望能早点唤回她的灵魂,让我们三个都不要再伤心了。我已经很努力了……”
太子见她哭泣,心又软,一想到这几年来,没人是开开心心的,他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他更难受的是,越青醒来,他就会失去她,他不醒来他就永远失去她。总之他每天都要很忙碌这样才不会去想那些让人难以抉择十分不舒服的事。
满月酒那天,紫鸢到底是没去。她去陪越青了。外面越热闹,她心头越寂寞:“姐姐,你快一点回来。然后你想怎么过都行。”
越青仍旧是动也不动。她的灵魂漂浮在混沌中,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也许是她不想回去。她不过就是想要逃避一下现实。那个晚上,天宫很热闹,天君喝了几杯,就说醉了,他回到了灵修洞,紫鸢已经回去了。她给越青换了身红色衣服。云翊看着很不错:“丫头眼光还挺好,你穿红色很美。”
越青一动不动。云翊拿起了她的玉笛,这次他不吹了:“青青,你何时才回来?我的十万年大劫要到了,你要是晚一点,我害怕我挨不过那个劫。”
“天君。”
云翊回头,看着来人,很久才想起来:“凤凰君主。”
“我不是君主了,现在是绮林的母亲,我的妹妹做君主。”
云翊点头:“对。这凤凰族都改立新君,看来我也该退位了”
“天君,太子还需要历练。”
云翊叹了口气:“我也终于明白,当初二弟非要拼了全力跟着彼岸花下凡的心境了。我现在也想学他。一个人寂寞了太久,就会明白身边有个人是多么难能可贵。”
“天君,我知道这彼岸花。但是我想劝一下天君,如今这样是最好不过了,你就不要再去寻找彼岸花了。”
云翊看着她:“这是为何?我找到她,就让位给凰儿,正好啊。”
凤凰君主轻轻说道:“你知道的,我极少会来九重天。上一次,还是我大姐姐涅磐凡,云海之颠,与云浚相认。”
“嗯,我知道,是你助我,将凰儿救回来的。”
“天君一定还记得,凰儿的父母是被四大神兽杀的啊。这些年过去了,谁也没查出为何四大神兽就突然冲出了禁制。然后你还在神兽洞中带回了这朵可怕的彼岸花。太子也问过好多人,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他没有问过他父亲,因为他只当你是他父亲啊。”
云翊似乎听出了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
上一次花界遭难,人间修仙者的灵魂被遣返了阳间,四大神兽和魔界突然间就安静了。我们凤族,龙族,花族,甚至青丘的狐族都有所怀疑,彼岸花此次重生的目的。她或许就是四大神兽和魔族的操控者,或者说是她蛊惑了四大神兽,杀死了太子的父母。
云翊自然不会相信:“你们休要胡言乱语。如果青青那般可怕,她的灵力能低微到连个百年树精都打不过?她还要靠荷花池的仙气才能保持人性,她怎么可能是魔界召唤者?”
凤凰君主叹了口气:“天君,传说彼岸花拿了母神的玉笛。若她心怀不轨,笛声则会蛊惑天地万物,若是她心怀慈悲,则会让枉生者重回阳间。”
云翊偷偷瞟了一眼他刚刚放下的玉笛:“所以,你认为上次那些修仙者的魂是被玉笛带回阳间的?那是不是说彼岸花还是心存慈悲的呢?”
凤凰君主轻叹:“天君,老身相信天君早已窥得天机。我不过是想提醒一下天君,菩提也拯救不了所有人。也许有些人就是度化不了的。”
云翊自然明白她在说什么。可是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尽管他已经发现了越青脚上的魔铃,也知道那个玉笛的主人是她。或许,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她,只要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云舒凰并没有闲下来,他一直对越青的能力有所怀疑,但是现在他也不敢肯定越青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强。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见到她爆发的人。所以,他四处走访,就是想知道真相。但是这就是个谜一样的事情。他问的那些个神仙,谁也不知道云海之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彼岸花到底又是如何在黄泉路上湮灭又复活的?流朱为何能在魔界一直待着,天君不去找她麻烦,她也能让魔族的人都乖乖听她的话。云舒凰问的越多,就越迷惑。他甚至开始怀疑越青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彼岸花?一直以来他眼中的越青就是一朵荷花。后来问多了,才有人告诉他,越青的真身叫彼岸花。可是传闻,彼岸花很会蛊惑人心,但是这彼岸花简直像没开窍一样。有资历的神仙们,都知道云浚跟彼岸花的故事,但是因为有天君在,谁也不敢说东说西。想来这样也好。
越青躺了一百年,云舒凰的第二个孩子都出生了,她还是没醒。云翊的琴声一次比一次注入更多的功力,但仍旧到不了混沌之中。
迦诺看着难过啊:“天君,不要弹了,或许越姑娘她不想回来呢?”
云翊瞪着他,他立刻就不敢言语了。时间就这样过了一百年。
五音羽调属水,忧思过度者可常听。但是越青又是否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