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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胤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幽怨:“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这里?再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白榆毫无波澜:“所以,你恨我对吗?”
云梦胤叹了口气:“我还记得自己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还在等待你的心意。过去的几年,也一直在寻找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可是,我终究辜负了你,你还会怜惜我吗?”
云梦胤看着她:“我看你今天气色又不好,也不开口说话,真的很担心,七弟他会不会又像以前那样对你?”
白榆也回视他的双眼:“云梦勋无论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忘记他过去给我的痛。但是你现在说这些话,我却不再敢相信你还是你。”
云梦胤很惊讶,不禁走近她两步:“青青这话什么意思?尽管你不选择我,只要你过得好,我一样欢喜,这样远远看着你幸福,我也很满足了。”
白榆这演技也是日渐成熟,只见她幽幽地含泪道:“看着我幸福?可是你的王妃的亲表妹在跟我抢夫君啊。更过分的是你的王妃还帮着她,把我府上的事都插手了。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我七王府的事,为什么你三王府要过问。是不是想让我再一次被扫地出门?”
云梦胤大惊:“你是因为上次周颜和七弟在我府上的事吗?我根本不知情,以为那只是他们自己……我不懂,还有三王妃在里面安排。”
白榆的一颗眼泪掉了下来:“梦胤,我是回来报仇的。当年害我的人,也有周颜一分子。你可以不帮我,但是也不要让三王妃再插手了。”
云梦胤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七弟。但是你既然愿意跟他一起,又为何非要去折磨彼此?”
白榆摇头冷笑:“折磨彼此?我不折磨他,他就会忘记他自己的那条命都是我救的。我这一辈子,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不痛快。”
云梦胤真的很想去握住她的手,但是终究是放弃了:“我常常会梦见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那么乖,那么依赖。常常会回忆你在我怀里的感觉,想来这一辈子怕也没有机会再感受了吧。”
白榆轻轻说道:“有人说,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你历遍人间女子,便会发现有个人她可以取代我。”
云梦胤转过身去,忍了所有悲伤:“嗯,历遍人间女子,我知会了。愿我们的缘分不止这些。”
云梦勋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人背对背,却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什么也没问:“三哥,去吃饭吧。”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很明显,三王爷不想说话,白榆不想说话,七王爷也不想说话。吃着吃着,就有人进来报告:“七王爷,陈侧妃在外面哭喊着要见您。”
云梦勋放了手中筷子,皱了眉头,看向白榆:“这怎么回事?”
白榆也放下了碗筷:“三王爷,三王妃,王爷,你们慢吃,我去处理一下就回来。”
三王爷也放下了筷子:“正好,我也想起来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吧。”
七王爷点头:“那三哥,我送你吧。”
“好。”
于是跟白榆眼神告别就离开了。他自然是不想看这些女人的戏码,也不想看见白榆的悲伤。这个京城谁不知道,七王爷新娶的王妃,嫉妒心特别强,而且对人也极度暴躁。但是云梦胤知道,那是个经历了死亡的女人,她正在试图活得好一些。可是他却无形中还坑了她一把。也许,有的人适合在一起,有的人不适合在一起,有的人要在一起才会珍惜,有的人要离得远远的才能珍惜。对于云梦胤来说,白榆就是那个虽然离得很远,但却十分珍惜的人。他的爱,格外雅致,跟他的人一样,不求占有,不求永恒,只想让她快乐,看她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再说这边。云梦勋送走三王爷,回到正厅,白榆端坐在首位右边,他便也坐了主位去。那陈子怡一脸悲伤,见了云梦勋更甚,哀怨的眼神简直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对她不好。
“梦勋哥哥,妾身记得,你让我入府时,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受委屈,如今我才病了多久,您竟然不闻不问……”
她竟然泣不成声了。云梦勋看了一眼白榆,想看她的表现。结果呢,这白榆淡然说道:“在这个王府,有人顶撞我这个王妃,我竟然连出手教训都不行了吗?陈侧妃,你都扯上了王爷过去的诺言了?这阵仗有点大啊。”
陈子怡不甘示弱:“王妃哪是教训,根本就是打杀。”
白榆傲慢回答:“那又如何?”
陈子怡眼里有了火光:“敢问王妃,丫头的命就不是命吗?”
“在我眼里,你的命都不是命,何况你陈家的丫头?对于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还谈什么身份?真是笑话。”
陈子怡没想到白榆说话如此过分,一时有些气势落魄,赶紧又走向了云梦勋:“王爷,那环儿可是从小跟着我的丫头,视如姐妹,不过是说错一句话而已……”
云梦勋有些头疼,看向白榆。白榆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松口,“王爷,这王府里竟然有个侧妃的丫头,再我跟她说话的时候注意她的身份,叫我打狗看主人。你说这么厉害的丫头能要吗?”
云梦勋一听,顿时就震惊了,瞪着陈子怡:“你可是这样教你的下人的?你怕是忘了自己是谁?这王府里,榆儿才是真正的主人,你算哪门子主人?”
陈子怡没想到云梦勋变脸如此快,她也害怕了,尤其是那句,榆儿才是真正的主人,她趴在地上,低声哭泣,不敢争辩。
云梦勋起身,牵着白榆,冷冷说道:“陈子怡,你不是病了吗?那就多病些时日吧,什么时候榆儿心情好了,你再出来,免得惹是生非,扰了大家心情。”
白榆给了陈子怡一个鄙视的眼神,傲慢地抬脚跟着云梦勋出去了。云梦勋拉着白榆的手,走了一段距离,才又停了下来,面对着白榆:“今日可与三哥谈妥?”
白榆摇头:“我可没三王妃的本事。”
云梦勋想了想:“榆儿为何总是不太喜欢陈子怡?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白榆制止了他:“不要提她。我只想回去安静一下。”
云梦勋有些难过:“那是不是连我也讨厌?你嫁给我,并不是因为想跟我在一起对吗?”
白榆反问他:“那你娶我是因为我的美貌还是因为我这个人?”
云梦勋等了很久才回答:“我娶你,大概是因为赎罪吧。”
赎罪,这么一句话,白榆的心感觉很难过,鼻头很酸,她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于是又问:“赎谁的罪?你又对谁罪过?这个罪是要用娶我来还吗?”
云梦勋看着她的脸,她就是越青啊,她知道自己是,他也知道她是。可是她却不愿意承认,他又不敢捅破她的伪装。他很多时候都不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他也害怕她的恨,他想尽了办法想去弥补这个女人,可是他到底要如何包容要如何纵惯她,她才会明白自己真心是要与她重新来过。他很怕,怕她终将会离去。他不懂得要怎么去做了,只能无限度地宽容她。此刻面对她的质问,他竟然手足无措。他看着她,使劲站稳,才说道:“你我已经是夫妻,以后的日子里都只有你我相伴,你记住这个就好。”
白榆冷冷的看着他:“嗯,记住就好。王爷今天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园中的盆栽。”
说完她不管不顾地离开了。留下云梦勋在那里叹气。她终于走了,他突然间觉得这个背影会永远留在心里,他多么担忧这个女人有一天也这么决绝地离去。于是他追了过去。白榆已经在园中了,她并不知道云梦勋也跟了过来。她落寞地站在那些盆栽面前,似乎在想问题,又似乎在哭泣。彩衣远远望着她,不敢过去。云左过去叫来了彩衣。
“见过王爷。”
“榆儿她在做什么?”
彩衣怯怯地看了一眼王爷,低声说道:“王妃她说想独自待会儿,就叫我站远点儿。”
云梦勋终究没得机会去见她,也没有办法得知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白榆的心中是十分难受的。她不知道自己对于云梦勋来说,竟是这样的地位。她是来杀他的,只要她能拿起弓箭,第一件事就是杀他。可是他却要赎罪。她的内心开始混乱了。看着这些盆栽,这都是云梦勋从四处寻来的,费了多少财力和精力,她不想问,因为一看这些品种她就知道必定是费了很大心血,不过是为了取悦她。她在府里横行霸道,连太妃都不待见,云梦勋也能容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将来的箭是否放得出来。
白榆那天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她吃不下喝不下,硬生生地把自己闷了好几天。每天,都让彩衣过去传话,让云梦勋去别人屋里,她想一个人呆几天。终于是第五天,云梦勋实在忍受不了了,硬闯了进去。白榆不在屋里。他正打算发脾气,彩衣却出来了:“王爷,王妃在练字。”
云梦勋觉得奇怪,便悄悄走到了她的房间。却发现她丢了一地的纸张,看起来白榆练习得很辛苦,却不得进展。他有些奇怪走了进去问道:“榆儿,你这是干什么?”
白榆看着他,不知道为何,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很无助,很需要一个人的安慰,她丢了手中的笔,跑了过去,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好害怕。”
云梦勋不能理解她的担忧,但是他也害怕,两个人共同的情感,一触即发。他拥抱着白榆,想要安抚她的情绪,白榆却是十分难过,竟然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哭到睡着了。云梦勋大概再也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人了,各种哄都不管用,只能抱紧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云梦勋还抱着她,见她醒了,问道:“可还难过?”
白榆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撒娇道:“以后你不准碰别的女人。”
云梦勋一愣:“那你也不让碰,岂不是憋坏王爷。”
白榆低声道:“我何时不给你……”
云梦勋一把捉住她,将她钳进怀里:“这段时间,你总是闷闷不乐,本王总是担心惹不高兴,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你是否在生气,我纳的这几房侧妃。”
白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府里再多女人,我都不会生气。我就是见不得她们各种手段,然后还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分了?”
云梦勋摇头:“不过分,你又没把她们怎么样?不过是禁足了而已。比起京城中别的那些主母,你已经很温柔了。但是,既然你不喜欢她们,为什么不让本王把她们遣散了?”
白榆转过头去看他:“可以遣散吗?又不是下人,陪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孩子,你说让她们走,她们能去哪里?你这是要逼死她们啊。”
云梦勋叹了口气:“那怎么办?你又不高兴,又不忍心。”
白榆轻声说道:“顺其自然吧。这是你的福气,好好享受吧。”
两个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才起床。好像关系有缓和了一些。不过很快这种和谐又被打破了。
还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来。
五月底,张仙儿禁足出来后,对白榆低眉顺眼了许多。白榆也不想做得那么绝。就摆了茶点,请了张仙儿和周颜去花园坐坐。
张仙儿谦逊:“多谢王妃。”
周颜的态度却是很嚣张,白榆明白,这是有人给她撑腰嘛。不怕,她迟早会还给这个女人的。
白榆还是很有王妃的范儿:“仙儿妹妹,如今你也出来了。以后断不可以再犯同样错误,好好伺候王爷。”
“是,王妃,仙儿定会牢记。”
“嗯,大家都是这王府的女人,都指着王爷过活,以后的日子里,还是和平相处的好。”
周颜一笑:“王妃说的是。不过王妃你也说过,各凭本事,可不就会有高低分晓?”
白榆点头:“嗯,说得也是。但是王爷还年轻,才刚好二十,年岁大把,大家姐妹,相互扶持些也好。”
张仙儿点头:“是,是。”
周颜却真是个讨厌的人:“王妃倒是如此说,那陈侧妃不就是没有这种相互扶持的想法吗?你看她,不是都没把王妃你放在眼里?”
白榆平淡地说道:“她是有些骄傲。但也还是很知进退。说起来,她病了后,我还没怎么见过她了。找时间去看看她吧。”
张仙儿和周颜都假意附和。三个人看起来十分和谐地吃过了下午茶。白榆有些累了,就说:“今儿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去看看那些盆栽。”
周颜立刻就说道:“那颜儿就告退了。”
白榆点头。
张仙儿也说:“下次再陪王妃赏花,今日仙儿也有些累了。”
白榆点头便走前面,下了两步台阶,就听到张仙儿,惊呼一声,她一转头,张仙儿已经朝自己扑来了。幸好她反应够快。一把扶住张仙儿,刚想站稳,却脚下一滑,两个人结实地滚落了下去。张仙儿当场就摔得晕倒了。白榆也是腰酸背痛。周颜则在那里大呼小叫地让人过来帮忙。
彩衣反应很快,立刻叫人来了。很快,张仙儿被送到了自己的院中,白榆也带着伤过去了,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大夫诊断完出来,跟白榆和周颜说道:“侧妃有喜了。不过是有些心情压抑,食欲不太好,所以身体就跟不上。老夫已经开了安胎药。但还是要多注意饮食和心情。”
白榆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似乎风风火火有人来了。她抬眼一看,是王爷来了,她和周颜连忙过去行礼。却不料云梦勋一把将白榆拉到自己的面前,很是着急地问道:“本王听说你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有没有受伤?痛不痛?大夫给你看过了吗?怎么样?”
周颜听他这一番问话,心中十分不爽,趁着白榆还没回答,她连忙说道:“王爷,王妃姐姐没什么大碍,但是仙儿姐姐有喜了。”
云梦勋点头。看见了大夫:“大夫可曾给王妃看过?”
大夫慌忙摇头:“老夫这就看。”
白榆这才说话:“不用了,我只是摔了一下,多了几块淤青,没问题。你去给侧妃拿安胎药吧。”
云梦勋这才问白榆:“张侧妃的孩子多久了?”
白榆看向大夫,大夫连忙说道:“不满两个月。”
云梦勋又问:“情况怎样?”
大夫又说道:“胎儿稳定,但是脉力不是很强。孕妇的心情不太舒畅,影响食欲,故而胎儿发育就会延缓。老夫建议,要多照顾孕妇情绪,并加强进补。”
云梦勋点头:“好,本王知道了。你先去抓药吧。”
然后他牵着白榆:“我们进去看看她吧。”
张仙儿本以为自己怀孕了,云梦勋会对他百般呵护,却不料进来的时候,还拉着白榆的手,那感觉似乎是两夫妻去看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她十分不舒服。却又不得不面对。
“王爷。”她虚弱地叫道。
云梦勋点头,过去:“有了孩子就要多多修养。需要什么,尽管跟王妃说,她不会亏待你的。”
张仙儿点头,可是她能需要什么啊。最需要的就是这个男人的陪伴而已。白榆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什么,云梦勋问了几句,便带着她离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云梦勋急急地拉着她进了睡房,关上了门。白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懵:“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云梦勋二话不说,开始扒拉她的衣服。白榆还以为他要干什么:“王爷,这是晚饭时间,一会儿收拾好了再来好吗?”
云梦勋知道她误会了,会心一笑,手里动作不停:“你看,张仙儿都怀孕了,我这个王府庶出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嫡出的却一个没有,我能不着急吗?”
白榆拗不过他:“王爷,你让我自己来脱吧,你别把衣服弄坏了。”
云梦勋点头,白榆很快就将衣服脱下来,只剩下内衣了。云梦勋上下左右前后,都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幸好,只是背上有几块淤青。”
白榆这才明白:“你这是要给我看伤啊,你早说啊。我就……”
白榆这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发现云梦勋眼里好像有水气,脸色有些凝重,她有点害怕了,连忙钻进云梦勋的怀里:“王爷,没事,我是习武之人嘛。”
云梦勋长叹一声:“对不起啊,榆儿,真的对不起。我对你真的不够好。也不懂的该怎么对你好。”
白榆轻松道:“哪里不好,对我很好啊。陪着我的时间多就好了。”
云梦勋点头,吻着她的头发,心中十分酸楚。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她的身体。她的背上还留着淡淡的伤痕,那些鞭伤是他亲手烙上的。他那个时候只想着让天下人都觉得这个女人跟自己没有感情,只想着她全家再多的错,只要她还能活下来就好。他努力营造一种他痛恨这个女人的表像,努力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爱她,这样他才可以亲自调查越楠,只要他亲自调查,就可以保证越家人更多的活下来。他做到了,越家人只死了越楠和他妻子。但是他却永远也无法赢得这个女人的心。云梦勋再傻,也看得出来,白榆的心里恐怕云梦胤的分量还比自己的分量足。看她面对府里其他女人怀孕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他真心知道自己可能永久也无法再走进她的世界。但是他也乐观,毕竟白榆在这里,他永远不会让她再离开,她老了他也陪着她老去。她若是死了,他也陪着她死去。这些决定他一早就做好了。
白榆见他许久不动作,也不回答,便抬起了头来:“王爷,你想什么?”
云梦勋这才转过神来,无比的喜欢:“咱不等晚上了,现在刚刚好。”说完就将离越抱上了床……
白榆内心的惶恐却越来越甚。甚至超过了她的恨。她假装看不懂这个男人的真心,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她怕迟早会出事,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隐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