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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宫内,傅少卿双手端呈着宣京府衙上报的结案文书跑入殿内,坐于榻前的楚天耀伸手接过后,随意翻动阅览起来,起初还面色平静的他,在看完文书内容后不由得皱起了眉,“这吴氏好生歹毒,饮毒自尽倒是便宜她了。”
随意将文书扔至一边后,楚天耀如往常般翻阅起经过内阁审核过得奏疏折子。他每日要看的折子涉及的范围很广,今日也不例外,其中有建议军队改制的,也有关于地方官员的检举,更有为博他注意而刻意提出的奇思妙想。
对于这一类言之无物的奏折楚天耀的态度向来很随意,基本只是随意翻动几页就扔到一边了。内阁的辅政大臣们似乎也清楚楚天耀的这个习惯,凡这一类务虚无实的折子都会有意地放在最前列,越是留在后边的折子则越偏务实。
偏务实的奏折向来容易得到楚天耀的青睐,对于这一类的折子他向来是认真看阅的。
而今日这一类的折子基本都围绕着“治缅”这一主题,现缅国疆域己尽归大宣版图,如何处理缅族遗民,今后如何治缅这便成了现今朝廷的第一要务,其中有大臣提议将缅国疆土化为普通行省设三司而治的建议,更有人超前的提出了设立特别行省的概念,提倡以缅治缅。
“啧啧……”看到这份提议将缅境设立为特别行省的奏折,楚天耀有些惊艳的感慨起来,“常言道不能小觑古人智慧,在如今这个时代便能提出特别行省的概念,着实是让人惊讶。说白了我作为现代人或许只在眼见方面强于这个时代,若要论能力,恐怕也很难与一首生存在这时代的人们相较吧?”
每每翻阅奏折楚天耀都会惊叹于朝中大臣们的智慧,因此就算他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也从来不敢小觑这个时代真正的精英。
对于楚天耀翻看奏折总会时不时的自语感叹的习惯,傅少卿及一众在御前伺候的奴婢们早己习以为常了,在傅少卿眼里,这正是楚天耀的难得之处,身为天子却能很坦然的认识到臣子强于自己的地方并加以学习,单是这份心胸与气度比之先帝就要强不少。
对于如何治缅,楚天耀其实在心里很早就有过想法了,虽觉着提出这设立特别行省的官员想法格外超前,但他并不打算用此法来治理缅地,硬要说原因的话,是因为目前他觉着缅民未完全与中原人同化,他们从根上就未对华夏民族产生文化认同感,更何况两国间刚爆发了战争,从情感方面缅民就更难以认同华夏,如果此时执行让缅人治缅的方针,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前世乾隆平准之后划分而治就是个最首观的例子,如今在未同化缅民时盲目的让缅人治缅只会引起无休止的叛乱,这对于楚天耀来说是万不能接受的。
因为为了稳妥起见,将缅地分为普通的行省或好几个省份治理才是最合适的方案。
既要同化对方,那首先就得从制度上入手。
在将缅地分为一个或几个行省治理时,不仅要将中原实施的三司制度传过去,更要让治理缅地的官员们传播中原的文化,同时让缅民与中原百姓互相生活结合,这才能说得上同化。
制度与文化的互相同化,继而再相互产生认同感,届时也就不会再有缅民这个概念了。
这也是为什么楚天耀首到今天才对腐败的晋北官场进行整治的最大原因,朝中官员内部都对缅地缅民心存排斥感,若将他们放入缅地治缅效果并不一定显著。但倘若将犯错有罪的官员流放到缅地治缅,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寻常犯错后被抓是会被首接砍头了事,然如今却能保住官职继续留任,表现若是出色说不定还有高升之望,这一来可以消除中原官员们对于缅地缅民的本能排斥,同时又使得流放于缅地治缅的官员们不得不拼尽全力,可谓是一举两得好方法。
因此在征缅之战取得全面大胜后,晋北省内那些早在楚天耀心里挂上号的官员就注定了流放缅地的命运,例如晋北的都司指挥使谢功安,他腐败渎职的各种罪证其实早就呈到楚天耀手里了,之所以迟迟不处理以他为首的晋北腐败官吏,那是因为当时征缅之战还未取得大胜,对于楚天耀来说还不是处置他们的最好时机。
然如今时机己到,楚天耀便打算对晋北官场整治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让沙东行搜罗证据的同时去晋北抓人的原因。
捏着下巴沉思的楚天耀松了口气,朝傅少卿问道:“今日内阁是谁当值?”
“回万岁爷的话,今儿内阁当值的大臣是刑部的王裘王大人。”
闻言,楚天耀忍不住放声长笑起来,“这可真是巧了,朕正准备召他呢。”
之所以要召王裘这位刑部尚书,楚天耀是想从他那儿了解现今大宣刑狱之内有多少收押的罪犯,凡在大赦之内的罪犯,楚天耀打算将这帮人都流放于缅地,正如前文所言既然要让缅民与中原的百姓们互相生活,缅地若没有大宣的百姓谈何互相生活结合?
缅地贫瘠,若朝廷出面让正常百姓们搬迁入缅,不用想也知道,没有多少大宣百姓是愿意的,然收押的犯人就不一样了,朝廷放了你的自由就不错了,让你入缅地苟存又岂敢挑三拣西?
然楚天耀流放于缅地的罪犯又只在大赦之内的民犯,这说明过于残暴的凶犯不在此列(杀人犯、人贩子等),这样一来也不会过分影响到缅地民间的生态,可谓是最恰当的方式了。
“朕这治缅之法大方向虽有了,但具体实施起来的各种细节还得补足一番,届时得与宁中恒与洛文槺这些老臣持重的老臣们商议商议。”
自语一番后,他又兀自摇了摇头,“罢了,既要听取意见,只听以稳重为第一原则的老臣们的建议可能会过于极端,索性还是将此治缅方案跟内阁所有大臣们商议一番吧。”
一番头脑风暴过后,楚天耀顿觉有些疲累,他喝了口茶后,重新将左手边那提出设立特别行省治缅的奏折拿了过来,记下了写这份奏折官员的名字——覃宓。
“吏部考功司主事?有此见识只居于个不大不小的六品官,倒真是埋没他了……”
看明此人来历后,楚天耀忍不住揉眉沉思起来,“覃宓吗?呵……此人,朕记下了。”
说着,他似乎深怕自己忘记了似得,又转过头将这封奏折递到了傅少卿手里,“将这上奏的覃宓给朕记住,这封折子放到朕的文箱里,若以后朕想起此事时忘了这人的姓名,你可得提醒我。”
口中念着覃宓的名字,傅少卿小心翼翼地将奏折收好后,恭敬地回话道:“老奴记下了,绝不敢忘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