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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薛太岁的判断也没有错。
无论是青阳教主韩五庚府或朝廷官军,都不可能与下五门勾结。
勾结这帮妖魔鬼怪的,是镇东使李东亭。
薛太岁咳出几口鲜血沫子,冷笑道:
“李东亭,你与外道勾结,不怕韩五庚知道了,要砍你的脑袋?”
青阳教哈哈一笑,点头道:
“薛兄说的极是,故而今日之事,万不能让教主大人知晓。”
薛太岁“呸”的一声,一抹唇际的血渍:
“镇东使笑的这么无耻,肯定要杀人灭口了。”
“那到不是。”
青阳教环抱双臂,抚颔笑道:“赵大勇是李家军的传人,又通晓青阳教圣女被俘之事,背上背的物事想来必定是紧要之物,非但不能杀害,还须尽力保护;
若能供出朝廷种种辛秘,青阳教主便能以朝廷无德,要挟圣女娘娘的罪名,吊民伐罪。
比起你薛太岁三人的性命,这个籍口更是万金不换,价值连城。”
薛太岁心想:“果然自己行藏和叶玲珑之事传的好快!这可不妙。”
看样子李十朋与青阳教主韩五庚府勾结之深,料想今日青阳教围攻之后,俘虏叶玲珑之事势必要给个交代;
青阳教若一直埋伏于左近,得知此事并不奇怪,甚至原在意料之中。
李东亭教续道:
“至于薛都尉所带之人,我们虽有些小小的不愉快,到底也是相识一场。
近日如果我既未杀他们,那么今日也不忙着杀。”
顿了一顿,微笑道:“今夜非死不可的,只有薛兄一位。”
薛太岁心中一凛:“他原不必杀我,如此着意要杀,其中必有蹊跷。”
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俯,又咳出血唾。
李东亭抱臂冷眼,笑意渐凝,鼻端重哼了一声:“你笑什么?”
“笑你冤哪!”
薛帅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拍拍胸口缓过气来,一指周围众人,斜也而笑:
“你老底都翻出来啦,还弄出这么一大家子劳师动众的,要还杀不了我,抓不到这两个小的,不知会不会很呕?”
镇东使李东亭面色不变,薛太岁唇长啸,林中忽冲出一条巨大的白影,四蹄放开人立而起,咆声犹如虎啸,吼的所有的马匹都腿软跪地,功力销差的人也抵受不住,捂耳栽倒。
赵大勇看的一怔,旋即喜道:“六耳!”
原来六耳极通灵性,它身形巨大,若与薛太岁、赵大勇同行,恐怕难以蒙混下山,故一路独行专走山陵险道,有时赶在三人之前,从远处山峰上眺望监视。
有时又远远跟在后头,循着气味追踪,俨然是一名追迹高手,随后保护三人。
薛太岁与它搭档已久,默契甚深,若无哨声信号,又或薛帅失去意识、无法自保,否则六耳决计不现身,为三人守住最后的一条退路。
六耳冲进人群里,蹄飞口咬、迅捷如风,黑夜中看来直如鬼神异兽,金蛟岛众人几时见过这种怪物?顿时被驱赶的溃不成军。
傅宝宝、何青青等首脑纷纷走避,场面大乱。
薛太岁抓紧时间,一推赵大勇:“上去!”
六耳如风掠过,赵大勇一抓缰绳翻身上鞍;弯腰一捞,也把吴猛提了上来。薛太岁重伤无力,脚软坐倒,六耳急停扭转,小磨似的铁蹄刨入土中逾一寸,蹬蹄前前后后踢飞几人,猛地咬住薛太岁的衣领往后一甩,也将薛帅抛上背鞍,掉头狂奔而去!
傅宝宝气急败坏,尖声大叫:“挡住大路,别让他跑啦!”
碧波岛众人如梦初醒,才合力推倒乌篷船仓,挡住出入渡船的道路。
谁知六耳作势欲奔,忽然回头涉水,经过江舟时后腿猛蹬,“轰“一声巨响,将舷头踹出一个大窟窿,连坚固的龙骨都被踢的爆碎开来,整条船剧烈摇晃之间,斜倾着向一旁滑开,李东亭乘来的那条鱼舟顿时被压的稀烂。
六耳更不稍停,直直冲入水中,前进的速度丝豪不减。
李东亭虎目圆睁,暴喝道:“出剑!”
剑奴翻开剑匣,天下五把仙剑之一的宝剑小平锋再度出鞘。
一道逼命剑风横扫而出,匡当一声吞鞘收匣。
六耳嘶吼一声,身子一陡的歪斜,几乎将薛太岁甩入水中。
踌躇不过一瞬间,它又继续蹬蹄探头,身形旋即没入漆黑河面,游出了炬焰能及的范围。
小平锋出,绝不落空。
只是李东亭料不到一剑竟劈不死六耳,愤怒之余,不由赞叹:
“好一头韧命的畜生!我一剑能斩断山岚,却斩不断他的身腿!”
傅宝宝秀发覆额,模样十分狼狈,几乎忘了自己今日曾两度被这毛驴追的团团转,片刻才喃喃说道:
“那匹六只耳朵的驴子……居然会游水!”
李东亭冷哼一声:“他不是普通的驴,是出自蛮荒妖域的罕世奇骏麒麟后裔!”
懒与缠夹,纵身跃出,掠上码头另一边的小小扁舟,持篙往水中上点,浑厚内劲之至,小舟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入夜后河水寒冷,赵大勇身负内外伤,一下水的瞬间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几乎失温。
所幸他身子强健,勉强还能抵受,不料六耳越行越深,眨眼便离了河岸,四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前后左右只闻水流声声,什么也看不见。
赵大勇心中大急,抓着缰绳唤道:“六耳,再往前便要没顶啦!六……六耳!”
六耳一扭马嚼,赵大勇反被他拖了一下,略微冷静:
“六耳不会自踏险地,除非……他会游水!”
黑夜中不辨河水深浅,只能凭着马鞍,大腿吃水的程度未变,判断他虽离岸好不阵了,却未因此下沉,看来确是栽着三人游向对岸,不觉失笑:
“旁人若听我向驴子求助,还让他怃平心绪,定以为我疯了,殊不知六耳通灵神异,只怕还在常人之上。”
回头唤道:“薛帅、薛帅!”
薛太岁却无反应;伸手往后一摸,才发觉他入水失温,内伤加剧,竟尔晕了过去。
他赶紧向前拍了拍:“吴猛!”
黑暗中吴猛不能视物,成了真正的瞎子,自然无法回应。
然而他虽然身子发颤,牙关磕的格格作响,一推之下犹能挪肩缩颈,意识十分清醒。赵大勇放下心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胯下的皮鞍一阵颠簸,六耳跳蹄而上,已然爬上了河岸。
赵大勇渐渐习惯了夜色,能隐约辨出周围的景物,薛帅还是动也不动地趴在不匣上,气息断悠微弱。
过了孟津之后要往哪儿去,赵大勇毫无概念,六耳却自有主意,片刻也不消停,一拐一拐地向东而去。
赵大勇查觉蹊跷,伸手往马臀上一摸,只觉触手温黏,六耳“虎“的一声低吼,他才发觉:“不好!难道六耳受了伤?”
任凭他如何扯缰呼唤,六耳就是不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