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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节本想不辞而别,但念及林睿对自己的殷殷嘱托和林婉兮的深情厚谊,只得转身又回到林府,想要告别后辞行。
此时天色已然掌灯,角门已然关闭,刘知节体内火焰真气一鼓,鸿雁一般立时跳上房梁。
此刻一身修为比昨日真是大相径庭,不由得心下窃喜。
他本欲书房之内见林睿辞行,却听得屋内有人大骂属下。
“你们说,那刘贤侄为何不告而别,是不是你们欺侮了他?”
正是林睿的声音。
里面管家冯五和二赖子百般解释:
“那刘孝廉好像是个苦出身,见了老爷的银两心下起了歹意,竟然要屋内行窃,正好被白观使拿了,锁在牢房里等候老爷发落,想是恼羞成怒,做贼心虚,怕见老爷之面,故而不告而别。”
刘知节借着屋内烛火,看见林睿频频摇头:
“断断不是,那刘知节乃是本朝孝廉,纵然现下有些困顿,已然受了我二十两纹银,如何又做窃贼的道理,端端的是胡说八道!”
二赖子偷眼瞅了一眼一旁的白天瑾,那白天瑾此刻面露微笑:
“林伯父,话不可这般说,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怎知那刘知节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他进府来当长工本就可疑,受了伯父二十两银子,见财起意,人之常情,否则为何畏罪潜逃?”
白天瑾乃是当朝白太妃嫡子,沾着皇亲,说话自是一言九鼎。
林睿却总觉得事有蹊跷,虽说不上驳斥白天瑾的理由,但长吁短叹,好一阵烦恼。
“刘家哥哥断然不是贼!”
不知何时,林婉兮从一旁闪了出来。
只是却一把被冯姨娘拉住:
“我的小祖宗,你又没在这江湖道上待过,说什么是贼不是贼的,他们大老爷们说话,你还是快快去闺房读书的好,没得让老爷笑话。”
林睿却是对这个颇识大体干女儿十分看重,捻髯一笑:
“哦?婉兮如何知道刘贤侄?”
林婉兮羞红了脸争辩:
“白日二赖子等家人放肆,把他打的遍体鳞伤,他若是贼,怎会什么东西都不拿就负气出走?那二十两银子现在还好端端放在书房里。
家里可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吗?”
白天瑾一笑,拿了披风给林婉兮披在肩头:
“林姐儿,这些江湖绿林道我比你熟悉,有些人表面是个白面书生,暗地里却是十分不规矩,所谓欲擒故纵,兴许就是来踩盘子的,现下虽未发案,到底来路不明。
你未入江湖,不知道这里的深浅,就算刘知节不是贼,已经惹得家里好生不安分,你又何必强求他回来呢?”
他这一句话却是诛心之语,刘知节已走,林睿如何还能为了个走的人闹得后院起火,眼见冯姨娘、二赖子、冯五都是铁了心思不欢迎此人,想想也只得作罢。
林睿口打唉声:
“但愿他此次金榜得中,不要因为家里的闲气误了前程。”
刘知节在房坡之上早已听得泪水连连,心中暗道:
“林伯伯,锦儿,你们对我真好!”
这时却发现白天瑾有意无意朝自己这个方向扫了一眼,当下心里暗惊,难道这白观使竟是发现我了。
他本欲现下就进屋相见,但又怕林睿为难,思前想后打不定主意,直直看着林婉兮阁楼上的灯火灭了,才转身要走。
忽然听得冯姨娘猫叫子一般的呼喊:
“贼人,抓贼人呀!”
夜半更深,这一惊一乍的,惊得刘知节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见一个黑影从林婉兮的阁楼上窜在了西房。
刘知节心里大急,如何肯让贼人伤害了自己的心上人,故而一纵身也上了西房,为料想那贼人身手甚是快当,怀里掏出一物瞬间打向刘知节。
刘知节单拳一护周身,一股烈焰之气喷薄而出,将此物击落,竟然是一块屋顶之瓦。
尚书府院落之中顿时火光大亮,一干子家人仆役纷纷拿着棍棒冲了出来。
刘知节跳将下来,用手往西房坡上一指:
“贼人往那个方向去了,我是刘知节。”
为料想二赖子手照定他脑袋上就是一棍子:
“妈了巴拉的小贼,白天佯装逃走,现下里夜晚竟然贼性不改,又来偷盗。”
刘知节的此时身手却如何能被他打到,单手一擒木棍,顿时化为了焦炭。
二赖子犹自大喊:
“贼人武功高明,大家并肩子上呀!”
挠钩套索一时间纷纷涌向刘知节,刘知节急忙辩解:
“我是抓贼的,我是抓贼的!”
为料想身后大椎穴突然被一股大力拿捏,再也挣扎不得,回头看去却是白天瑾。
白天瑾此时冷了脸:
“刘孝廉,白日里林家不再追究,已是你的便宜,此刻你去而复返,又偷盗府上财物,却是大大的不该。”
刘知节急忙辩白:
“白观使,我是捉贼的!”
二赖子却在一旁嘲讽:
“哪有端端如此巧合之事,偏巧贼人就让你看见了?你为何重回林府?可能说的明白?”
闺阁之中的林婉兮也早被这外面的哄闹吵醒,披了件衣服走在当院。
刘知节又见情人如何能不喜,只是心下的苦衷却不为外人道了。
林婉兮此时眨着大眼睛:
“货郎哥哥,你怎的又回来了?”
刘知节此时支支吾吾:
“我,我是来抓贼的......”
四下里顿时哄堂大笑,却没人听他分辨。
冯姨娘此刻也走了出来,一把揪住刘知节的一只大耳:
“贼汉子,白天放你走了,如何又回来偷盗?”
刘知节此刻上了拧劲:
“捉贼见赃,你们又没凭据,如何说我是贼人?”
冯姨娘嘿嘿冷笑:
“现下由得你说嘴,一会儿搜查出了赃物,看你如何狡辩。”
冯姨娘冲着下面二赖子一使眼色,二赖子慌不迭跑向了刘知节住的柴屋。
刘知节面无惧色,只是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看着林婉兮,佳人此刻脸上具是担忧之色。
“找到了,找到了!”
二赖子去了片刻,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一边跑一边大喊。
林婉兮此刻却是一双妙目似有询问之色,二赖子将包袱打开,里面金银玉器还有御制酒碗着实都是林府之物。
刘知节脑袋都大了,结结巴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二赖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好你个贼人,果然手脚不干净,大家伙打贼人呀!”
他率先拿出一把匕首,照定刘知节臂膀就刺,刘知节慌忙用右手格挡,奈何此时大椎穴被制,却是没了火焰真气。
“啊!”一声惨叫,刘知节的右手大拇指被齐齐切割了下来,鲜血四溅。
众位家丁不由分说,上去各自轮着棍子一顿好打,只把生平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刘知节此刻疼在身上,却是更在意佳人的理解,故而双手抱头,只是用眼神痴痴地望着俏立在一旁的林婉兮。
林婉兮双目含泪,终于哽哽咽咽一声哭了出来,转身跑向书房。
完了,全完了,连心上人也误会他了。
此刻刘知节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想着自己就这样被打死也好,免得世上徒增一个伤心人。
打了多时,刘知节已经是吸进去的气少,呼出来的气多。
一旁白天瑾却急忙出言:
“各位不可再动私刑,我等皆无此权力,还是报官的好。”
众人这才停止了棍棒。
白天瑾从身上解下一个腰牌交给二赖子:
“你去挑几个精壮,把犯人押解到镐京府,由堂官审问即可,步军统领衙门见了我的腰牌,定然是要放行的。”
二赖子随即领着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人,驾了一辆推车,将半死不活的刘知节拖了出去。
过了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刘贤侄,刘贤侄,你们不可鲁莽,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却是林婉兮搀扶着林睿来在当院。
刘瑞看着白天瑾:“刘贤侄呢?”
冯姨娘在一旁开腔:“哎呦,老爷这么晚了怎么还起夜了,那个姓刘的贼人已经被押往镐京府了,自有堂倌审案,您快些回去歇着吧。”
“胡闹,你们这是胡闹,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林睿在一旁大喊。
林婉兮则是一跺脚,疯了一般从角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