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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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很不喜欢内阁的人,尤其不喜欢先皇为他留的三朝元老,一个个在他面前摆老资格,动不动就把他和先皇比,把先皇抬出来压他,真是烦透了。

    但凡皇上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做得不对,这帮人就开始哭先皇,缅怀先皇当年英姿,是多么勤勉,多么圣贤,多么礼贤下士,多么千古明君。

    内阁们哭先皇,不过是趁皇上年幼,想用用手段,以此拿捏皇上,立立规矩,要些好处。

    大臣们一直教导皇上要礼贤下士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皇上啊,你想要个好名声吗?

    那您就得听我们的。

    您听我们的就是礼贤下士,您礼贤下士就是千古明君。

    如此,皇上得了好名声,大臣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那就是分享皇权。

    可惜内阁们不懂因地制宜的道理,这套当年对先皇很是行得通,对皇上却是完全起了反作用。

    皇上这个叛逆的少年,每次听大臣哭先皇,心里都在咆哮:

    “怎么,先皇是千年难遇的明君,朕就是千年难遇的大暴君不成?

    这么喜欢先皇,这么想陪先皇的话,你们怎么不去死呢!

    你们倒是给朕追随先皇去死啊!”

    乔贵一直在跟在皇上身边,是最先看出皇上心中对大臣的厌烦的,也常在一旁煽风点火:

    “小的实在不懂,您是天下之主,这天下大事小事,自然该皇上说了算,大臣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实在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日积月累,皇上如今对内阁这帮老头,那是已经生理性厌恶。

    所以谁喜欢内阁,他就厌恶谁。

    谁讨厌内阁,他就喜欢谁。

    苏凤仪说宋大人烦人,皇上便来了兴趣,连小白虎都顾不上抓了,追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说说,快说说!”

    皇上想听,苏凤仪倒吊起了他的胃口:

    “算了,不说他了,晦气得很。”

    别啊,等着听呢!

    皇上真是要被皇姐给气死了,只可恨当时东厂小太监离得远,听八卦都听不到一手的,要不然还能眼巴巴等她讲?

    皇上扯了苏凤仪的马绳道:

    “快讲!你讲是不讲?不讲的话,朕派八十个嬷嬷去你府里教你规矩,你怕不怕?”

    够狠。

    苏凤仪忙忙摆手:

    “别,别,别,一个都不要来,我现在自在的很,皇上你可别找人来烦我。”

    然后才假装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跟皇上说就是了,这老头,坏得很,说我在皇宫里骑马不合规矩,让我以后不要在宫里骑马了,也不准带弓箭入宫了,说当年咱爹都没在皇宫骑马,也不在皇宫动兵器。。。。。。”

    又是先皇!

    又是规矩!

    皇上眼神凌冽,连眉毛都立起来了,问道:

    ”你就这么无用?就这么任他说?咱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

    苏凤仪一挑眉,眨巴眨巴眼:

    “我是这么好惹的?我让他今日之内滚出京城,他要不滚,明日我就杀他全家。

    皇上我跟你说哦,明日你可别拦着我,说杀他全家,就杀他全家。”

    听到这里,皇上舒坦了,全身都舒坦了,每个毛孔都舒坦了。

    从乔贵禀告说皇姐和内阁密谋那刻起,皇上那按耐不住,汹涌而出的,喧嚣的戾气,也一下子消散了。

    原本皇姐并没有背叛朕。

    皇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

    “正该如此,这才是朕的好皇姐,咱爷爷的长孙女。

    你若学了那些京中贵女的小家子气,要做出什么贤良淑德的窝囊恶心事,朕可再不认你。

    这可是咱爷爷打下的天下,咱们苏家的天下,由不得外人来教咱们什么是规矩。

    皇姐,你府里人够是不够,明日朕让陆弘派人去助你。

    朕听乔贵说,宋府富得流油,宋老头家中金银,可不比朕的私库少。

    他们一个个,要求朕勤俭,自己却奢靡无度,着实可恨。”

    苏凤仪听出来了,她要杀宋府全家不过是吓唬宋大人的,皇上,这才是真想动手啊。

    两人这下终于聊开了,就又是一对疯疯癫癫,作地作天,狼狈为奸,无法无天的好姐弟。

    此事解决了,皇上关心起另外一件事儿来,又问她:

    “既宋老头是半路遇到的,那皇姐是为何事来?”

    哎呀,搞了半天,终于能说到沈大将军的正事了。

    苏凤仪笑嘻嘻道:

    “正要跟皇上说个稀奇呢,皇上你猜,我今日遇到了什么稀罕事?”

    能是什么稀罕事儿,皇上都听乔贵说了,皇姐把沈权劫走了。

    他听了本来是震怒的,之前跑来非要让他判斩立决的是她,今日招呼都不打一个,劫人就跑的也是她。

    把圣旨当儿戏,皇姐也未免太不把他的旨意放在心上,也太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若她不是他双生的皇姐,就凭这点大不敬,皇上哪里会容她活命到此时。

    但有些事,如刚那宋大人的事儿般,离得远,未知全貌,东厂打探不清楚,也是有的。

    看皇姐的神色,只怕乔贵这次,又搞错了。

    乔贵忠心又勤勉,既管着他的贴身事儿,又为他没日没夜批折子,还为他管着东厂打探京中大小事,劳心又劳力。

    忠心难得,哪怕办事有些纰漏,皇上自觉自己是个宽宏大量之人,也不太跟自己人计较。

    乔贵就是皇上愿意给宽容的自己人。

    只是皇上心中也不免有些嘀咕,一次事儿搞错,两次事儿也搞错,到底是事多管不过来,还是乔贵性子太软,能力是不是不太行。

    这东厂的人,他是不是拿捏不住?

    毕竟,以前爷爷用锦衣卫时,可没见锦衣卫把事儿办成这样。

    苏凤仪讲得神神秘秘,皇上等得抓耳挠腮,骂道:“卖什么关子,你说是不说!”

    苏凤仪嘿嘿笑道:

    “我今日遇到的稀罕事儿,皇上你定没遇到过。今日我去刑场啊,居然遇到有人劫囚。

    皇上我跟你说哦,这可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你那东厂的人,办事儿真不太行,得再练练。

    如果不是我刚好在,囚犯就被劫走了!

    你说,刺不刺激?好不好玩?稀不稀罕?”

    刺激!好玩!稀罕!

    皇上一听就觉羡慕,他没玩过,他也想玩!

    哎,怎么就没让他给遇到,真是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