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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同归海·月明所说,三天后东篱家便来退婚,原因是东篱·菊本来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但十多年前其家道中落便没了消息,东篱家以为婚事就此作罢了,却没想到其突然出现,拿着婚书要求东篱家遵守约定,把东篱·菊嫁给他。东篱大人与其父亲是生死之交,从来没有想过要悔婚,只是遍寻不到其踪迹才同意东篱·菊嫁于归海·月明,见其找来自然欢喜,即时答应履行旧约,退了归海家这面的亲事。
东篱·菊虽然打发掉了,但归海·月明便如唐僧肉般招各路女妖垂涎。他以前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现在落难,大家都有机会分一杯羹,自然蜂拥而至。不过两天便又和二品大公的独生女定下亲事,但这次退的更快,当天夜里此女在歌舞坊的相好男伶借醉找来通源恒,要和归海·月明决斗,归海夫人气个半死,亲事自然又告吹。之后又接连约下了三次婚事,但都是才和归海·月明定亲,便得怪病,有的手痛,有的腿痛,有的浑身痛,遍请医师也找不到原因,最后一颇负盛名的神官说归海·月明八字过硬,天生克妻,退了跟他的婚事便好了,众人本来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一退婚,各家小姐果然不几日便纷纷痊愈,于是归海·月明克妻之名落实,再无人上门提亲。街坊甚至流传归海·月明本来有未婚妻,但是被他克死了,所以才到现在还未婚配,一时谣言四起,归海·月明的身价一落千丈,连建楼的泥瓦匠都要其胖丫头离他远点,怕被他看中克死了,可谓悲催到极致。
二十一天,五定五退,归海·月明履行诺言,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其所有的未婚妻,并永绝后患,封死婚路。简直就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高超,皆令人叹服。
一次他给我煮茶,我好奇的问他,“她们为什么会各种痛,你下了什么药吗?”
“不是药。”归海·月明摇头,翻腕把手伸到我眼前,指尖夹着一根尾粗头尖寒毛般细小的乌针,“牛毫针,刺入血管中,尖头在前则顺血而行,直入心脉必死无救,粗头在前则逆血而行,所行之处宛若针扎,剧痛无比。”
我讶然的接过牛毫针细看,触感柔软可随意弯折,但折而不断坚韧无比,若非听了归海·月明的话,便是看见也会当是毛发随手拂掉,外形毫不起眼,“你把这个逆放到她们的血管里了?”
归海·月明点头,“嗯,退婚后再用磁石趁夜吸出,表面上全无痕迹。”
我往后一缩身子,“以后你我保持三丈远的距离,以策安全。”
归海·月明温柔似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可我不太敢相信你,你实在有点可怕……”我心有余悸的摇头,缓了缓神,继续问道:“你以前真有未婚妻么?”
他用杯盖刮去杯中浮沫,静静点头,“有。”
这倒是头次听说,我八卦精神大发,双目放光,道:“长得漂不漂亮?今年几岁了?身高、体重、三围都是多少?现在那里?”
他淡然如故,“死了。”
“呃,死了?”我噎住,眨眼道:“那个你克妻的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他嘬唇吹凉茶水,放到我面前,悠然道:“我们指腹为婚,她母亲难产,一尸两命。”
“难……难产……”我张口结舌,“这也算是你克死的么?”
他狡黠的笑,“可以算。”
“……”我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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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633年2月39,晴。
七色星球,蓝国,蓝都。
门面楼已经开始兴建,再无人上门给归海·月明提亲,长史·晓晓完全康复,久无音信的长史·伟奇捎回家书,说在金国遭遇沙暴迷失了方向,现已平安,但路途遥远大约要月余才能回来。总之,就是除了气得半死,整日阴沉着脸的归海夫人外,家中算是喜讯连连。
一切步入正轨,我不禁想念被寄养在江采蓉家中的小雪龙圆圆,见今日天气极好,便换上春衫稍事打扮,准备带小六和球球去接圆圆,顺便踏青放松下。
谁知还未出房门,归海·月明和伶舟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要出门么?”归海·月明打量我身上的月白色衣裙,把手中拿着的檀香木盒递与我,道:“正好,挑两件戴上吧,否则太素了。”
我随手打开木盒,眼前顿时一亮,盒中翡绿珠明宝光流转,俱是头面首饰,数量虽然不多,但每件都名贵之极价值连城。我讶然,“家和店都交与大将了,你那来的这些东西?不会是……不会是抢了金店……”
“乱想什么?”归海·月明伸指轻点我额心,“狡兔三窟,难道我连兔子还不如么?每逢年节我都会给祖母送礼物,但祖母住在神庙里用不到这些世俗之物,便都堆在了一间空房中,日久天长反而成为了我存放贵重物品的仓库。”
我恍然,“怪不得你去看了趟老夫人,回来后便传出大将休了我,是不是休书也一直放在神庙里?”
归海·月明点头轻叹,“本来想烧掉,但不知为何一直犹豫,便封起来放到了祖母那里,原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虽知世事无常……”
我捧着那盒珠宝瞪伶舟,“你怎么不说你主子有小金库?早知道有这么多钱也不用卖珍宝坊了。”
伶舟喊冤道:“奴才只知道主子经常送东西给老夫人,可奴才即不知道送的是什么,更不知道那实际上是主子的金库。”
“他的确不知道。”归海·月明点头,道:“再说我也早想把家主之位让给大哥,就怕母亲不同意,大哥这样做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不必可惜。”
“你知道我不戴这些东西的,还是拿去给夫人吧。”我随手把木盒放到桌上,“她终日烦忧家里没钱了,若知道你仍富可敌国,会欢喜得百病全消的。”
归海·月明摇头,“此事先不要告诉母亲,否则会打乱我的计划。”
我不解,顺口道:“你有什么计划?”
归海·月明淡笑不语,眸光流转深情满溢,我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不由一红。他天性平和,便是着急也不会做过火的事,我便利用这点能避就避,能躲就躲,所以这些天来其实我们没什么进展。但冷水煮青蛙,细雨润大地,我已习惯他的温柔体贴呵护备至,又有小六每日碎碎念叨哀求不休,所以我也不是毫无留下之心,是以默认的轻轻点头。
归海·月明听说我们要去江采蓉处接圆圆,便要跟着去,我不同意,要他在家赶制绣衣,他却说荒荻太女的绣衣已经基本完成,正想休息一天调解心情。
我说他不过只好同意,这样就变成了四人行,外加随着天气转暖越来越活跃,撒欢般在前面猛跑的球球。
今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街上欢声笑语行人如织,河畔柳堤更满是赏水春游之人,一眼望去好不热闹。
我心情非常好,不想乘船坐轿,便同归海·月明沿着河岸向江采蓉家慢慢走去。
艳阳当头,微风拂面。前面是欢脱疯跑的球球,颈下金玲叮当乱响,跑远了便再跑回来绕着我和归海·月明打几个转,非得我弯身摸摸它胖乎乎的大头才心满意足的又跑走,后面是交头接耳嘻嘻哈哈的小六和伶舟,说话声虽低,笑声却高,不时顺风送至我和归海·月明的耳中。
我看看前面球球的小肥腚,再望望后面小六的大笑脸,侧旁归海·月明温润如玉丰神俊朗,心中平和安乐,暗想若能这样终老其实也不错。归海·月明如有所感,转头望来四目相交,伸手握住我垂在身畔的纤手。我一挣不脱,暖风熏人,春**醉,懒洋洋的便也任他牵着了。
迎面忽然尘土飞扬,行人纷纷退避,及得近前却是一队鲜衣怒马牵狗架鹰的少年郎。虽然都穿着常服,但一水的麝皮军靴,乌金护腕已表明他们羽林郎的身份。
“平明小猎出中军,异国名香满袖薰……”我从善如流的也向旁侧退避,让出道路任他们呼啸而去,前世古诗中的情景,竟跃然眼前,不禁好奇的问道:“牵狗架鹰,他们是要去打猎吗?”
不闻回答,我奇怪的转头望向归海·月明,却见他少有的眼带羡慕,正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出神。
我顺势一拉他的手,“怎么了,你也想去打猎吗?”
“不是。”归海·月明微微摇头,自嘲的笑笑,道:“是看见他们,突然想起了小时的志向。”
“哦,你小时的志向难道不是做家主,把珍宝坊发扬光大?”
他苦笑,“不是,我小时想从军,做一代名将,金甲百战驰骋沙常”
“啊?”我惊讶,“你想做将军,怎么反而是你哥哥做成了?”
他笑容更苦,“其实父亲本来属意大哥继承家主之位,大哥也喜欢,我则更想参军入仕,母亲却说什么都不同意,硬是……”他轻叹,无法说长辈的不是,转口道:“结果正好反转过来,大哥成了将军,我却做了家主。”
我安慰他,道:“你今年才二十二岁,现在参军也不晚,十年后三十二岁做大将仍是年轻将领……”
他摇头,握紧我的手,眸光温柔如水,“已经错过的便错过吧,我现在只想抓住眼下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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