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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愣,这话怎么有些耳熟,倒好似在那里听过一般。一时想不起来出处,便微笑点头,道:“我记下了,若真有那么一天,小叔可不要反悔。”
“永远不会。”他神色温柔,却无端的让人信赖,只觉一诺千金绝无更改。他伸手接下腰间佩玉明月环递于我,道:“这是我自小佩戴的玉环,亦是我的私人信物,嫂子拿此环可以去到任何一家珍宝坊分店寻求帮助,要人出人要钱给钱,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尽力帮嫂子解决。”珍宝坊分店遍及七色诸国,此环在手等于可在七色国畅游无忧。
我虽知道他对我很好,但看着那羊脂白玉做成的玉环,还是不禁呆住,给我这种信物,等于可以向他予取予求,我若是心怀不轨,后果不堪设想。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连忙摇手,想了一想,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快快收起来,此环事关重大,断不能轻易送人,切记切记……”
归海·月明蓝眸轻转,微微一笑道:“我就这一枚玉环,嫂子若担心我随便送人,不如就收下替我保管,这样我便是想送也送不了了。”
我用力摇头,“就这一枚,我更不能收了,理应要留给小叔你未来的妻子。”
“她用不到。”归海·月明笑容如故,眉宇间却隐有落寞,淡然道:“母亲选出来的儿媳,绝对不会走马江湖四海为家,安稳呆在家中的人,要信物何用?”
我微感诧异的道:“你的意思是母亲让你娶谁就娶谁么?”
他淡然点头,“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叹为观止,“你还真是循规蹈矩,一点出格的事情都不做。”我侧首看他,微微沉吟道:“爱情虽然难免苦涩,但瑕不掩瑜,其甜蜜美好的感觉难描难绘,小叔若有机会还是谈次恋爱,也许无果,但最起码经历过,这样人生才算圆满。”
归海·月明微微摇头,“若相爱自然就想要结果,可母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除非是她选的人,否则想她满意实在太难,我不想要谁因我受到伤害,亦不想惹母亲生气,所以还不如不喜欢。”
我微笑,“能控制喜欢与否,就是并非真心喜欢,否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失去理智的喜欢?”他轻轻皱眉,有点茫然的道:“那是什么感觉?我没有尝试过。”
“啧啧,你的人生还真无趣。”我抱臂摇头,“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我怎么跟你解释也没用。就看你运气了,若能遇见让你失控的人,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否则我亦没办法。”
他微微笑,“也许遇不到才是我的运气。”
我想了想,点头道:“也对,没爱便没痛,平淡一生未尝不是种幸福。”不再和他纠结,郑重其事的把小六托付给他,又交代他送我的嫁妆分毫没动过,除了钱币留给小六外,其余的他自行收回便是。
他一一答应下来,问我明天何时上路,想要送我一程,我婉言拒绝,他却执意要送,无论我怎么推辞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只好先告辞离开。
回到听云台,小六还在等我,见到我又开始哭泣,我百般劝慰,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去休息,我自己却一点睡意也无。侧耳细听更漏声应该还没到午夜,怕明早走时小六哭得更厉害,又怕归海·月明真的送我,其实最怕的是自己也忍不住哭,所以干脆把酣睡的球球塞进皮囊中,背上早已整理好的行礼,抱起正在打盹的圆圆,悄悄到马厩挑了一匹极其神骏的健马,趁夜从侧角门溜出归海府。
彼时月正当头,寒星漫天,柳岸春晓,一片嫩绿。
时间过得飞快,我已经来蓝国将近两月,200天,七个地球月,怎可能一点感情也没有?纵马沿着柳岸飞奔,逆风而驰,吹得眼睛生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湿了眼眶。虽答应了小六会回来看她,可是前途渺渺归期无望,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日了。
我离开归海府后,才想起来城门已关,要明早才能出城,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住一宿,总不能露宿街头。
蓝都我只知道一个旅店,就是七日回门时归海·月明带我住的第一楼,反正囊中满是金币,我便熟门熟路的向第一楼驰去。
路过街市时,竟然还没全散,仍然有些小食摊在卖宵夜,三三两两的客人一边聊天一边进食,笑语朗朗其乐融融。遥遥还有丝竹管弦声从前面河流上传来,应该是花船上的歌舞伎在奏乐。
“姑娘,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夜深露重,沾染上寒气便不好了。”两个人当街而立,一人想走,一人左右拦挡,不肯放行。听声音看相貌竟都是熟人,披着深蓝连帽斗篷想走的是那个绝美的傲娇丽人,背对着我阻拦的是妖异风流的花中客迦旃。
“姑娘,你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不屑跟我说话?算这次,我们已经见了三面,却没听见你说过一句话……”迦旃再次横移一步拦在那丽人前面。
“唊”我吆喝一声,双脚用力一磕马腹,策马箭般冲出,扬声笑道:“登徒子,当然是不屑和你说话……”经过他们身旁时,倏然伸手抓住那丽人的手臂,大力把她拽上马来,安放于身前,顺势一手揽住那丽人如削细腰,一手控缰,再磕马腹狂奔向前。
风扑面,长发激扬,衣袂飘飞,踏碎长街静谧。
“是你?”迦旃一愣之后,顿足借力飞跃而起,鹰隼般向我们扑来。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我回眸一笑,反手挥出马鞭,马鞭夹杂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狠狠向迦旃抽去。
“哎呀,这么狠心的美人,只你一个,别无二号,我怎会认错……”迦旃长眸流光朱唇斜挑,眉眼间充满诱惑,半空中一个风车大翻身,避开我挥出的马鞭。身法虽然美妙,但仍难免力竭向地上坠去。
“一枝独秀亦是件痛苦的事。”我笑应,早已算好他的反应,轻功再高也快不过奔马,他受此一阻再难追上我们,连声呼喝策马狂奔,把他远远抛在后面。
那丽人自被我拽上马背便一声不吭,别说谢连个好脸色都无,绷紧身体和我拉开距离,生似怕我占她便宜一般,气得我不禁暗骂自己多事,干嘛头脑一热又救她于水火。
她装死人,我也不理她。两人一路沉默,直奔到歌舞坊那条街,不轻不重的把她推落马下,看也不看的策马转身向第一楼而去。
是夜便在第一楼住下,第二天往城外走时却碰上了好久不见的江采蓉,她已经在珍宝坊的绣庄学成出师,自己开了间小店,归海·月明一直有照顾她,分给她一些小订单,所以她收益不错。听说我要离开蓝都,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非得留我住两天再走。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又见她情真意切,关键是她死死拽住我的衣角不肯松手,便留了下来。
住了两天,才打算要走,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
归海·云开拐走了左丘·清韵,左丘老侯爷和齐彻·瑜的父亲齐彻大公联名告了御状,蓝王下令刑部彻查,刑部大公亲自带人查封了归海府和天衣无缝珍宝坊总部,抓走归海·月明追问归海·云开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