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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送走了大夫,回到屋里时,江茵正喂江老夫人喝水。
他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想到了秦氏。
若是秦氏在,福安堂里一定不会乱成这样,他也不会琐事缠身。
哎……
江老夫人见他回来了,忙推开嘴边的白玉耳勺,将手伸向了江舟。
嘴里嘟囔着:“秦嗡嗡嗡你嗡……”
江舟疾步走到床榻边,握住她的手回道:“母亲放心,您好好养病,秦家的事交给儿子,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江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一旁端着碗的江茵也松了一口气。
是夜,春华院里,曹妈妈将小丫鬟递给她的消息,一一说给了秦氏。
秦氏冷哼一声:“她倒是如愿了,终于将这掌家权捏到了手里。”
曹妈妈则安慰道:“二夫人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您管着国公府这么些年,这掌家权可不是她几日就能夺过去的。”
秦氏坐在檀木雕花铜镜前,注视着铜镜里不似从前明艳的那张脸。
将将过去一天,就像老了十岁一般。
她手里把玩着一支赤金镶八宝蝶戏花步摇,不是她这个年纪戴的物件。细看下去好似有些年头了,上面还蒙着一层暗色。
秦氏摩挲着步摇,若有所思。
一炷香后。
她将步摇递给曹妈妈,并且吩咐道:“曹妈妈,明日找机会,拿着这个去找他,告诉他来这里见我。”
“夫人不可啊……您再等等看……”曹妈妈惊讶道。
“不能等了,再等秦家就完了。曹妈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家就此没了。”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步摇,望着面前的曹妈妈说。
曹妈妈依然劝道:“小姐,您这些年都不曾与他联系过,如今再去……国公爷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一定会救秦家的。”
秦氏抽回视线,看着手里的步摇,讥笑道:“江舟?呵呵呵……他不会管的,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比不过他的国公之位。”
“妈妈你信不信,若是秦家这次牵连了国公府,他江舟定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我。”
曹妈妈抹了把泪,叹气道:“可他那里……您又如何知道他一定会帮您呢?”
秦氏看着铜镜的自己,她莞尔一笑,说:“妈妈你尽管去就是,他那里,我有的是办法。”
曹妈妈这才接过步摇,转身出去了。
次日,天还没亮,吴妈妈便把江洛从床榻上拉了起来。
她掐着腰站在床前,中气十足道:“小姐,您听听院里的声音,忍冬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打狗棍了,您可不能赖床了啊。”
江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乌发,撒娇道:“妈妈,我好困哦。我再睡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说罢,又顺势躺了回去。
明绪在一旁笑的像个痴儿:她家小姐也太好看了吧……她家小姐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最后江洛还是被吴妈妈拉了起来。
她闭着眼,由着明绪给她穿戴好,又半睁着眼被明绪推去了院子里,跟着忍冬学“哼、呼、哈、嘿”……
一个时辰后,二人汗如雨下。
江洛觉着身姿都轻盈了不少。
吴妈妈在一旁看得心满意足。
待江洛洗漱完,又换了身出门的衣裳,已是辰时末了。
她吩咐明绪去门房那告知一声,让他们准备好马车,自己要出府一趟。
然后,便带着忍冬去了刘氏的秋水院。
秋水院就在甬道的西边,与春华院并排而立。
往日里秦氏掌家时,这个时间点春华院人来人往,各处的管事婆子进进出出,热闹非凡,而秋水院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如今,却反了过来。
江洛到秋水院时,刘氏正忙的脚不沾地。
她得知江洛的来意后,脸上带着笑意回道:“去吧去吧,若不是晨儿身子虚弱,我定让她与你一起。”说罢,头也没抬的摆了摆手。
江洛带着忍冬畅通无阻的出了门。
忍冬感叹道:“小姐,还是二夫人掌家好。”
江洛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我对于她还有用处,若是无用时你再看。”
“哎……”小丫鬟哀叹一声。
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信上所说的明玉斋。
这是雍京城里的贵夫人小姐们,最喜欢逛的首饰玉器铺子之一。
江洛带着忍冬刚下马车,便有铺子里的小厮迎了出来。
“这位小姐里边儿请,今儿铺子里来了些好物件,您赏赏脸多瞧上几眼,要是有看中的,小人帮您留着。”小厮一脸恭敬的介绍着。
江洛一边往铺子里走,一边吩咐道:“二楼,甲号房。”
小厮愣了一瞬,立时更加恭敬道:“好嘞,小姐您请。”他走在前面,为江洛带路,腰弯的也更低了些。
明玉斋的二楼有雅间,是为了身份贵重的夫人小姐们特意准备的。
而甲号房却是不外传的。
只有明玉斋背后真正的东家,才能进去。
江洛一路跟着小厮上了二楼,左拐走到尽头,便到了一间屋子门前。
她站在门前思忖良久。
前世,三舅舅曾两次奔波至镇国公府来接她去江南,都被她拒绝了。
那时她听信秦氏的话,认为商贾低贱,又总怕被京城里的世家小姐笑话,更是狠心与舅舅们断了来往……
“小姐,小姐……”忍冬晃了晃她家小姐。
江洛被她晃得回了神,忙收了思绪。
小厮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便麻利的推门而入,忍冬则在门外盯梢。
这次不管是谁来,她都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对待她的至亲之人。
她要好好的替娘保护他们。
屋里布置的很是淡雅,可江洛此时却顾不得欣赏房内如何。
她径直走到雕梅兰竹菊纹三段屏风后,便看见一扇门,进了门,又顺着甬道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个小院里。
院中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量修长,着一身白色长袍,乌发用上好的白玉冠束起,此时正背对着她。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便转了身子,朝江洛看来。
待看清来人面容,江洛已是泣不成声。
她就知道,又是三舅舅。
三个舅舅里,除了他像个文人外,另外两位舅舅都比他更英武一些。
“唉唉唉……杳杳……你这这……你先别哭啊杳杳。”吴杨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