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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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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藏站在屋檐下,自己这两天躺着的“病房”外面,原来是个不大的院子,四四方方,但是假山修竹,做得还挺精致。

    前两天下下来的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屋里有炭盆,走到外面,才真切感到正月的寒冷。

    更何况雪后初晴,这寒冷更加肆无忌惮,侵入骨髓。

    幸好有钟离英倩给的皮袄子,还不至于太冷。

    金藏摸着服帖柔软的羊皮袄子,说:“这不错,比羽绒服都强。”

    钟离英倩却说:“咦,你这忘性,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认得了么?”

    “这皮衣还是我自己的?我不是个太常的乐工吗?哪儿来的钱?”

    “乐工的月俸虽然不多,皮袄子也不算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如何就买不起了?在长安,若不真是穷得叮当作响了,哪家没件御寒的羊皮袄子呢?”

    “我靠,唐朝人果然都是土豪……”金藏嘀咕着,“这皮袄少说也得好几千块人民币……”

    他刚说完,钟离英倩立刻紧张地捂住了他的嘴:“你刚从御使台死里逃生,这么快又想回去了么?”

    金藏还没反应过来,被钟离英倩捂住的嘴还“顽强”地发出着声音:“我说了什么了?”

    “现在是大周朝!”

    金藏一听,才反应过来,虽然在历史课本里,不把武则天这个大周朝单独算个朝代,并在唐朝里,但是在这会儿,说这话,绝对是犯了最大的****了。

    钟离英倩还在小声说着,“虽然皇上饶了你们,但是这里到处都是来俊臣的耳目,只要被他们发现,告密了去,下次可不见得这么运气了!”

    来俊臣?!就算金藏再不熟悉唐朝的历史,这个人的名字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可是武则天时期有名的酷吏。

    落在他手里,比直接落在武则天手里更惨。

    原来自己穿越过来这会儿,这家伙还活着。

    而且听钟离英倩刚说话的口气,说“再落在他手里。”

    看起来,自己之前就是被他逼得自残的。

    这么一想,不由得后脊一阵发凉,原来,自己在这儿,还有这么个难对付的敌人。

    看着不再说话的金藏,钟离英倩把手放了下来,

    “另外,你刚说的土豪又是何意?难道是你们胡人对我们中原人的一种称呼么?”钟离英倩不解地说。

    “胡人?你说我是个胡人?”金藏又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信息,他模模糊糊地回忆起,自己刚醒过来,那群太医署的人说什么“夫人、夫人”的,这些天,还奇怪没见有什么夫人出现,敢情是他们“官话”,其实说的是“胡人”?

    金藏脑子转得快,想到很多年后的安史之乱,那个罪魁祸首安禄山就是个胡人,自己现在叫安金藏,所以是个胡人,也在情理之中。

    从醒来到现在,他还没看到过自己的长相,“胡人……”他喃喃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似乎五官的确深邃了不少。

    “这儿有镜子吗?”按金藏问钟离英倩。

    “太医署不用镜子,你们乐坊倒是有不少,你个大男人这会儿要镜子做什么?”钟离英倩说话柔声细语的。

    听到这句话的金藏已经有点奇怪了:“什么叫我个大男人?难道你不是么?”

    金藏说出这句话,凭着长年做妇女工作的敏锐,仔细看了下眼前这个斯文的小太医,细皮嫩肉的不说,这小身板儿还真不像个男人。

    金藏觉得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想到那种女扮男装进宫的各种故事,压低了声音说:“难道你是个姑娘儿?”

    本来以为钟离英倩会矢口否认,没想到她反而理所当然地说:“你才看出来么?”

    “啊?你穿成这样,又是个太医,我当然以为你是男的。”

    “都是什么世代了,你这个胡人竟然比我们汉人更加迂腐,现在女官又不是我一个,穿这样的,在宫中也比比皆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都说在唐朝妇女地位比较高,看来还真是……”

    “你又来了!”钟离英倩紧张地提醒着。

    “哦哦,对对,是大周……”金藏忙不迭改口。

    正说着,站在金藏边上的钟离英倩忽然拉了拉金藏的衣袖。

    “嗯?怎么了?”

    ”那人过来了……”钟离英倩看着院子的对面。金藏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这种紧张,和之前见到武则天时候是不同的,这里面,除了害怕,还有厌恶。

    迎面走来的这个人,头上裹着黑色轐头,穿着红色袍子。

    这人看起来四十出头,颧骨很高,两颊凹陷,和他这两天看到的普遍比较丰腴的长相大相径庭。

    俗话说;面无二两肉,相交不到头。

    一看就来者不善。

    再加上钟离英倩的态度,金藏已经基本猜出来这个人是谁了。

    “听说安壮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特来慰问下。”他走到安金藏的面前,用鬣狗般的双眼打量着他。

    这种眼神,仿佛在他看所有人之前都有一种预设,那就是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这种眼神看得安金藏很不舒服,即便在机关待了近十年了,他依然不喜欢被人用评判的眼光审视。

    对于现在对着他的这个人,即便现在的金藏毫无印象可言,但是仿佛他的这副身体都还记得他。

    金藏觉得,自己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这个人。

    一种生理上的排斥。

    “消息听灵通的么,我这才从屋里出来五分钟,你就知道了?”金藏没好气地说。

    “五分钟?何意?”面对金藏的傲慢态度,来俊臣竟然没生气。

    金藏看着他,心想,也是,他每天估计会被人多人骂吧,如果他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就不会成为“遗臭万年”的酷吏了。

    但是,金藏知道,越是这种人,越是要小心,他们从不正面和你发生冲突,但是,等你一转身,就会在背上插上致命的一刀,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还得留着命回到2017年的北京继续当他的公务员呢。

    想到这里,金藏忍着脾气,克制地问:“大人屈尊来见我这个小小的乐工有什么事?”

    他对面的来俊臣,一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