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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亦然身上一股肃杀之气,似乎眼下都是细碎之事,颇不耐烦。
他说:“他们两个,你无需担心。”
小云:“你这么信任他们。”
风亦然鼻中轻哼,“这地方还吞不下两个家族继承人。不过越界也是真,不能不惩戒。”
小云:“风师长有心管这事吗?”
风亦然:“你希望我出手?”
小云:“万物有道,你出不出手都在道中,岂是小云能干涉的。”
风亦然:“你这丫头。”他站起来,走到小云身前,轻轻转动她的座椅朝向自己。
风亦然也是卓尔不凡的少年强者。他挺拔颀长的身姿立在小云跟前,弯腰低下头,带着清爽的植物气息。
风依然两手把住座椅扶手,凑近小云的脸,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鼻,鹰隼一样的锐利目光探到小云眼里。
“你说,为什么来酒旗学院。”
一股威压袭来。并非风依然有意释放,那是他世家出身的强者气息,与生俱来的坦荡气质。
但面具下的小云依旧自在,“当然是为了成为真正的治疗师。”
“真正的治疗师?”风亦然的眼睛轻轻眯起,难道还能有假的治疗师吗。“什么样叫真正的治疗师?”
小云想了想,调皮一笑:“你这样的算吗?”
风亦然微微怔住,随即笑起来,“我自然不算。”
他所求之道并非治疗师,无羽大陆以治疗师为尊,但他无意于此,所以才自我放逐,远离家族事务。但是风族此刻正站在大陆顶端,他要行自己道,何其艰难。
小云:“那风师长在酒旗学院做什么?”
风亦然收回他的笑,还是定定的看着她。却也不再是冰山一样的冷漠,小云甚至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柔。
他轻轻的说:“下次你说实话,我就告诉你。”
一只黑色的小鸟飞过来,落在风亦然肩膀,唧唧喳喳在耳旁说了什么。
风亦然对小云道:“你回去睡会儿,我们午时末要出发。”
说完,风亦然就大步离开了。
小云回到房间。风亦然一副了然掌控全局的样子,看来也无需她操心。
折腾了一晚,眼看快到卯时,她梳洗一番,睡下了。
她睡得安恬,小手搭在枕头上,粉嫩嫩的小脸如婴儿幼滑,鼻中呼出淡淡的热气。
破开青金树皮的窗户没有一星亮光透进来,露台上的烛火终于颤巍巍的熄灭,客房里是可以吞光的黑暗。陷入沉睡的小云睫毛轻轻抖动起来,眼皮下有不安分的动静。
她坠入了梦境。
雾蒙蒙的阴冷黄昏。
小云跪在一地泥水中,泥水里混着红黑色的液体。小云浑身淤泥,怀里搂着一个沉甸甸妇人。
前方稍远还有个男人面朝下,趴在泥地里。
他们是谁?
小云手边有一只匕首,她左手掌心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伤口皮肉翻开,却一滴血都没有。
小云被怀里的女人压着喘不过气,心里莫名的疑惑,她真的好重啊,她怎么这么重…
小云轻轻地拨开遮在妇人脸上的发丝,将头发拢到脑后。妇人双目圆睁,被割破的脖颈漏出来,伤口又长又深,几乎割裂的骨头,青黑色的血块凝结在前襟。
这个丑陋的伤口像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到小云的心口和眼睛。
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啊…
她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来大颗大颗的打在血块上。滚烫的泪水化开了血污,流出来红色的液体。
她手掌抚上妇人的额头,想为她合上眼。
忽的,小云感到手心有绒毛划过,就好像,就好像妇人眨了一下眼睛。小云身子顿时僵硬,她轻轻拿开手掌。却见妇人双目赤红,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了小云的手腕。
“云儿,云儿,你和母亲一起。”
小云骇然,下意识狠狠推开了妇人沉重的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的后退。
她好看的脸皱起来,“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妇人慢慢爬向小云,她的头摇摇欲坠,发丝落下来,遮住大半张脸。那双眼睛却满是温柔慈爱,还有缓缓淌着的泪水。
她一边爬一边艰难的嗫嚅着,“云儿,我的孩子,到母亲这里,跟我一起走。”
小云看了掌心愈合的伤口和远处的小刀,她剧烈摇头,满脸泪水,不是这样的,她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这样!
她挣扎的站起来,转身要跑,却撞上了一个人,“云儿,好云儿,你不要走。”
是父亲!
小云回头,之前趴在地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男人的手死死抓住小云的双肩,像鹰爪一样钳住她,几乎抠进肉里,小云痛的直抽。
身后的妇人已经爬过来,她扒着小云的腿爬起来,从身后搂住她。双手环抱,小云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妇人凑到小云耳边,喃喃地,“云儿,我的好云儿。你不要受苦了,跟母亲走,母亲疼你。”
小云胸口被紧紧锁住,呼吸只出不进,慢慢地慢慢地,她感觉眼皮很重,重的抬不起来了。
迷迷糊糊中,父亲和母亲搂着她的身子,温暖舒服极了。
李青白没有回房休息,他听说赤瞳在前庭,就过去陪着,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见到曲宋。
他们是一同到酒旗学院的,曲宋家境不好,天赋不高,但修行起来十分勤苦。
李青白确实个天资不俗的,别人修炼十天半个月的技能,他常常看几遍就会。但他也因此变得十分懒散。
美玉是雕琢出来的,再是天赋佳,也经不起荒废游嬉。所以他才在中级段徘徊,名次不好不坏的挂着。
曲宋那样刻苦的修炼学习,治疗师虽然还是医使,元素修炼却从入学时排名末尾一步步晋升到前二十。这份意志深深的打动了李青白,也让他们成为了好兄弟。
李青白很清楚,曲宋沉默寡言,所有精力都用在修行上。他的压力其实非常大,取得现在的成绩已是千难万难,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懈怠。
曲宋有一次醉酒,他说自己有一种走在悬崖边的恐惧。虽然没有掉下悬崖,但是脚下都是尖刀利刃,每一步都好痛,他只能咬着牙一步步淌着血走。
李青白对他这个好兄弟,又是钦佩又是怜惜。
此刻又全部都是担心。他不相信曲宋会自己跑掉,男蒐这么重要的活动,旁人挤破脑袋的竞争排名不就是为了参加南蒐的资格么。
而且曲宋还打死了若乌,那是他送给曲宋的使鸟。曲宋有多爱护若乌他最是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若乌。
李青白心里烦躁焦虑,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给赤瞳听。
赤瞳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就在前庭的出口坐着,夜风冷冷地略过,李青白偶尔一个激灵,他有些受不住。侍役送来的茶水很快就凉了,他也没有再要。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擦,有人走过来了。
“这位客人,夜深了,您要出门?”柜台后,封尚侍役的声音传来。
一道清亮婉转的女生:“是啊,睡不着,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