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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殿时,高惟明心念一动,给赵佶支了一招,平夏城如果能及时解决了落户的流民,平夏城可以扮作流民,放出假消息引外围的西夏人来里应外合攻城,设伏全歼来犯的西夏人。
走在御街上,天已昏暗。没想到赵佶对自己倒是信任,印章还能给自己留着多用几天。
捏着这枚古玉,高惟明不禁泛起个恶意念头来,要是拿着这枚古玉去调兵遣将,把东京城搞个天翻地覆,不知会是怎么一个场面?
这心念一起,倒是让人有些憧憬。难怪人人都向往着权力,这权力在手,确实容易让人春心荡漾啊!
无上的权力就意味着无限的贪婪,又有几人能在拥有无上的权力时能够自律,抑制住权力带给自己的恶念,最终不被权力反噬,跌入深渊?
身后深宫里这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像前几任皇帝,权力还受朝臣限制,处处有诤臣掣肘。
赵佶或许算是宋朝诸位皇帝中权力最大的,宰执多是贪权而附顺,难有诤言逆耳,他便为所欲为,最终落得个在极北苦寒之地,将地窖当作行宫的下场。
秋风习习,虽如春风般软绵,但拂在大地上,已没有了春风的温情脉脉,几片秋叶飘落在长街上,开封城平添了丝萧瑟。
狮子巷一处屋檐的阴影里,立着一高一矮俩人。
高一些的目光炯炯,正注视着对面左前方的一座宅子。宅院气派,宅院门半开,刚才进去一群胡人,其中有他认识的玉鸣斋的掌柜乌拉木。
“高指挥使,这几日进出宅子的人不少,他们筹备着出关,驼马车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李锐双眼微眯着,这几日盯梢下来,对对面宅子的情形已基本掌握。
“他们什么时候动身?”
“还要等上几日,有几个胡商的货还没有备齐,有几船丝绸从江南那边运来,还在途中。”
高惟明估摸着,遣往平夏城的人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就是说传旨的人一路上必须是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的奔向目的地,只有到了目的地人才能下马歇息。
算算日子,这时应该是已经到了。
他原本前两日就要动手,将刘翱和一品堂的人全都先逮起来,但想着万一有漏网之鱼给西夏那边传出京城细作全部覆灭的消息,会惊动西夏方面,那群流民有了准备或是提前发起夺城反倒不好。
这些细作和西夏传递情报,并不一定非要派人,用训练好的鸽子和鹰之类的飞禽都可以,这可比人快多了。
党项人本就是擅长狩猎和放牧,饲养飞禽传书也是擅长。
他尽可能的将所有细节想到,避免因忽略了些细枝末节而造成大错。
就将收网的时间向后推延,给陕西和平夏城方面留够时间。
他将心中谋划告知了赵楷,让他和赵佶说明延迟行动的原因。
由于曾当着赵佶的面承诺几日内就解决掉西夏的细作,如果迟迟不动手,难免惹赵佶生疑。轻则落个夸夸其谈的轻浮形象,重则落个欺君之罪。
高惟明扫了四周,李锐留了两个手下在狮子巷,都扮作了摆摊的小贩,余人都留在了巷外,分成几拨轮换跟踪从一品堂出去的人。基本掌握了哪些是一品堂自己的人,哪些只是跟着商队走货的外围人。一品堂经营的酒楼、店铺这些产业也摸得七七八八。
“喀山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高惟明问道。
“他这两日没有出宅院,一直在宅子里待着。他的副手拉赫曼倒是天天出去,去了甜水巷的金玉满堂玉器店,还有州桥那儿的味儿香酒楼和马行街上的布庄。”
“昨日有个张着我们宋人面孔的人也来过这里,手下跟踪他,探听到他叫刘咏,也是个商人。”
刘咏?
听李锐说刘咏来过这里,高惟明的目光一凝。
刘咏这个时候来,难道刘翱又有新的情报要传递给一品堂,还是和商队出发有关?
张班头这些日子一直在监视刘翱,他汇报说刘翱与一品堂这些胡人没有来往,甚至于就没和胡人有来往,他的小妾倒是去过一次甜水巷的金玉满堂金银首饰店。
刘咏也是有首饰店的,他的小妾不去自家的店,却去一品堂的店,这显然是有问题。
不过这已并不重要,刘翱和他的小妾已经确认都是细作,所以她去不去金玉满堂都和证实她的身份没什么关系。她去金玉满堂是送新的情报还是接受新的任务?是该动手抓人了。
刘翱拿着份卷宗走进宣旨院法司公事房,对新上任的法司主事笑道:“楚主事,来到法司可还习惯?”
“哟,刘副承旨!还好,任主事做的很有条理,没什么烂尾之事,我来上手倒是容易。”
楚主事是从承旨院调过来的,曾在刘翱手下做过事,两人很熟悉。
“这是殿前司的几名武官要遣去秦凤路历练,你过下目。”
刘翱将卷宗递给楚主事。楚主事接过打开细看。
刘翱目光往书架上看,“楚主事,你可见过一本陕西诸州的城防图册?”
“城防图册?这个你的河西房应该有吧,怎么到法司这里找?”
“承旨院的被官家要去一直没有还回来,法司这有份备用的,现在想再翻翻看看。”
“我来这几日没看到,想必是任主事在时已送去归档室了吧,你去找王书吏,让他帮你找找。”
刘翱点点头,“好,我去档籍室看看。”
档籍室的王书吏听他说要找城防图册,便领着他去河西房卷宗存放柜架处一排排查看。
刘翱瞥到一本卷宗取了下来,王书吏以为他先找到了,侧头看,见他拿的不是图册:
“刘副承旨,这本卷宗是高特使才还回来没几天,你也要拿走看吗?”
刘翱一愣,举着手里的卷宗看向王书吏:
“这卷宗被人借出去过?哪个高特使?”
“是啊,那个高特使当时拿着官家的印章来的,待了整整一天,不知要找什么,饭都没顾上吃,直到天都黑了找到这份卷宗时,他才满意的离去,还带走了,过了两天才还回来。听外面的周书吏说,这个高特使是皇城司的人,以前就来过一次。”
“吧哒!”
刘翱手里的卷宗忽然掉到了地上。
“刘副承旨,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