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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两步,他顿住脚步,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简单,严老大既然对手下人都管得如此严密,那对这些最容易泄露鬼樊楼秘密的客人又怎么会疏于防范呢?他肯定会有另一套严密的防范措施。
对付这样一个极其狡猾家伙,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一旦打草惊蛇,将很难再有机会抓到他的马脚,若不能尽快铲除这个祸害,不知还有多少女子会遭其毒手。
细思下,高惟明放弃了告知开封府的打算,决定还是自己单独行动,先去摸清鬼樊楼的底细再知会开封府,这个徐子真不是要三天后去鬼樊楼吗,那就盯死他,看严老大到底有多少妖蛾子,跟踪他总能探到鬼樊楼的巢穴所在。
打定了主意,他在徐宅附近又遛哒了一圈,对周边地形有了个详细的了解,决定三天后再来盯哨。
开封府府尹签押房,徐处仁端坐在案几后,侧面坐着个身着斓袍的年轻男子,男子面容俊朗,坐在那里虽不动声色,却透出上位者的慑人气势。
他的下首坐着向靖,向靖身侧则坐着石胜青和高惟明。
开封府的官吏围坐在另一边,徐处仁的目光先在众官员脸上扫过,然后又瞥过向靖三人,沉声道:
"已过去了这么些天了,尔等看着一天天的都在忙碌出公,可女子失踪案却没有丝毫进展,你们那到底是无能还是就只是在糊弄本府?”
见府尊发怒,官吏们噤若寒蝉,一个个目观鼻鼻观心,看着是在专心聆听教诲,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徐处仁发了通火,语气稍平缓了些道:
“你们说说,还有何法子能侦破此案?”
半晌,下面皆无人答话,徐处仁面色愈发的不善,重重的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官吏中有人道:
“府尊,这些日子也不能说就没有半点进展,在加大对京城的巡查力度后,已没有再接到女子失踪的报案了,下官以为当务之急是应更大力度的在京城巡视,府尊可上表恳请官家恩准,让三衙的其它几厢禁军协助开封府巡查,那些歹人再敢露头,就能就地擒拿。”
徐处仁见说话的是钱推官,皱了皱眉道:
“开封府的人手已足够多,何敢再烦请官家派禁军协助?再动用其它营禁军必引起京城百姓巨大恐慌,这个你难道不知?此举不但显开封府无能也会惹官家不悦,不可行!”
他向一旁端坐的气度不凡的斓袍贵公子微微曲了曲身,接着道:
“何况,郓王殿下已命皇城司协助开封府侦办此案,若这还赚人手不够,还要动用其它营禁军,尔等还有何面目领朝廷俸禄?”
钱推官本是见座中无人说话不想府尹尴尬才硬着头皮发言,想抛砖引玉打破沉默,不想没引来玉,反倒让自己抛出的砖砸了自己的头,被府尹一顿斥责,他面红耳赤的讪讪垂下头,不再敢吭声。
高惟明是昨晚接到向靖派人送来的通知,让他今天来开封府参加堂议,他今早赶来时,向靖和石胜青都已到了,三人寒喧一阵,就被徐处仁请进了公事房,随后就见徐处仁陪着个身着斓袍的贵气公子进来,咋见到这个斓袍年轻男子,向靖忙笑着迎上去施礼相见,和这个斓袍男子很是熟络的样子。石胜青悄声告诉他,来的这位贵公子是当今官家的三皇子,郓王赵楷。
石胜青是忠训郎,时常要去皇宫值守,对皇室成员甚是熟悉。大宋勋贵子弟被挑选进皇宫当侍卫的不在少数,这不仅是大宋惯例,在汉唐时也是如此。
他低声和高惟明说了几句,也迎上去和赵楷见礼。高惟明的家世虽也曾是勋贵,如今已没落得没有一点官身,除了还有算是不菲的家产,远不能和石胜青家相比,石胜青的父亲现在不仅位忝开国侯,还是捧日军都指挥使,既有侯爵之名又掌军权。
见众人都去见礼,他也不好呆站在那里不动,只好默默跟在向靖和石胜青身后,看他们寒喧得热闹,他脸上也展出微笑,以免和这场景相悖。
赵楷看到高惟明,见他和向石俩人在一起,目露疑色,向靖在旁笑着道:
“殿下,他叫高惟明,算起来和殿下你还有点点渊源,他先祖是太祖皇帝麾下的开国大将怀德公高怀德,渤海郡王,先祖母是太祖的皇妹燕国大长公主!”
这时徐处仁在前面请赵楷过去坐,赵楷打量了高惟明两眼,只轻轻点了点头便径自走了过去,对高惟明与他的那丝血脉渊源并没在意。
毕竟这都过去了一百多年好几代人了,也超出了五福了,想攀他这皇室关系是不可能的,要是都这样,这百多年的时光,他赵家开枝散叶出来的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说是超过一座城的人也不为过。
见赵楷如此冷漠,向靖有几分尴尬,也不好说什么,拍了拍高惟明的肩,示意跟他过去。
高惟明倒没在意赵楷的冷淡态度,倒没想着要攀什么皇亲,对这个三皇子赵楷倒有耳闻,据说是赵官家诸皇子中最有才华的,今日一见,倒确是个风神俊朗的人。
有传闻这赵楷曾用假名参加科举考试,竟一举夺得状元,赵官家为了避嫌,夺了他的状元名次,只录他为第二名,若真是如此,这赵楷倒真是有些才华。官家在诸子中也最喜欢这个三皇子,便因他最像自己,赵官家自家便是个爱舞文弄墨尤善丹青书法的人,如此,传言倒未必是虚。
高惟明坐在那里遐思,见今日堂议开封府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本待将昨日发现徐子真之事说出来,思忖一番后还是决定不说。
这时就听赵楷道:“前些日本王已发下钧旨,督令皇城司各部着手调查女子失踪案,想必这几日就会有消息,徐公可继续安排开封府人加强巡视就行,皇城司若有线索会及时告知,届时你们只管去抓人,这功劳自然是你们开封府的,我皇城司不会沾染。”
“如此,甚是感谢殿下能给予开封府鼎力相助。”
徐处仁原本严峻的脸一扫阴霾,露出了笑容。
他摆了摆手,让开封府的官吏退出去,自和赵楷、向靖喝着茶说起闲话,高惟明本想起身告退,又觉唐突,只得坐在一旁听着。
几人聊起了正在修筑的艮岳,就听赵楷道:
“也只有父皇才能有此伟举,能在平地造起一座巍峨的山来,艮岳上荟萃了各种秀石异草,珍树异兽,犹如仙境一般。前些日,朱勔又从江南运回满满的几船奇石,正加紧往艮岳上搬运,修筑这绝世仙境,朱勔也算是立了汗马功劳,要没他寻来这么多好玩意,艮岳可难有现下这般绝美景致,这朱头儿是个能办事的人。”
高惟明冷眼扫过去,只见赵楷眉目含笑,说得甚是兴奋,甚为有艮岳这恢宏的皇室园林自得。
“听说朱勔为了运这些奇石来京城,由于石头过于庞大,一路上可是拆了不少州县的桥和城门,费了不少周折,这样会不会惹起沿途州府的民怨?”
向靖小心翼翼的道。
赵楷摆了摆手笑道:“这都是小事,要筑起艮岳这般的绝世园林,费再大的力也是值得的,我大宋富华,拆了再修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据说这朱勔在江南打着为官家搜罗花石的名义巧取豪夺大发不义之财,手段横暴,甚至弄得当地一些人家家破人亡的事出来,这可得预防民变啊!”
徐处仁捻须有些忧虑的道。
“府公多虑了,父皇让朱勔采办花石都要用银钱公平交易的,不得强索白拿,那些坊间传言想必多是眼红于朱勔受宠而中伤他,信不得的。”
徐处仁微微摇了摇头,只端起茶盅呷了一口。
赵楷转向向靖笑道:“已有些日子没和五郎切磋竞技了,什么时候一起蹴鞠,看你的技艺有长进没有?”
向靖也笑道:“就看殿下啥时有闲?”
“好,择日我来寻你,到时你可不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