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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父子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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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悟甚高。”顾笙拍了拍萧砚随的肩膀。

    萧砚随抿了口宫女刚奉的茶“笙笙,朕其实有些不理解惠娘娘。”

    “她日日吃斋念佛,参的是悲天悯人普渡众生,言的是菩萨心肠上善若水,可为何行事为人却这般惹人诟病。”

    “还是说,惠娘娘心不诚。”

    他对惠娘娘到底还是有几分孺慕的。

    顾笙朱唇微抿,嗤笑一声“兴许是没修得佛心,却偏偏真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佛。”

    “慈悲也好,仁善也罢,都不过是些挂在嘴边唬人的话。”

    “本质上求的还是生杀予夺不可一世。”

    “惠太皇贵太妃这佛,倒不如不修。”

    “价值连城的特制檀香日夜不休的燃着,金像一尊尊塑着,年年五台圣地之行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知道的说她是去清修祈福,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是去巡游。”

    “你我都不曾奢侈一把离京巡游。”

    顾笙承认,她就是有点儿醋了。

    但惠太皇贵太妃出行阵仗浩大也是真的。

    一比较,她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憋屈。

    萧砚随小心翼翼的把茶盏往顾笙的方向推了推“笙笙,别气。”

    顾笙一本正经纠正“不是气,是嫉妒。”

    “但我自省的效果明显不如你,实在不忍苛责自己,反而越发觉得惠太皇贵太妃纯纯有病。”

    萧砚随:……

    惠娘娘和笙笙,他选笙笙。

    “那朕指个太医给惠娘娘瞧瞧?”

    闻言,顾笙失笑,心中的郁气犹如见了骄阳般迅速蒸发。

    “倒也不是不行。”

    ……

    李家。

    竹苑。

    书房。

    竹声萧萧,灯火袅袅,月光皎皎。

    博古架上绿色小药瓶晶莹剔透,烛火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父子盘腿对面而坐,棋盘上,黑白棋子战况胶着。

    李观棋眉目儒雅清秀,略作思忖,后坚定落子,抬眸,眸光清澈等待着父亲的下步棋。

    晚风柔和,青衫袖子微微鼓起。

    李怀谦捻起棋子又放回,放回又捻起,周而复始,良久,最终还是幽幽叹气“为父输了。”

    纵观棋盘,李怀谦心中的震撼更甚。

    观棋的布局谋算,已丝毫不逊色于他。

    最重要的是,观棋还年轻。

    李观棋薄唇微张,尝试着开口言语“父……”

    可脸涨的通红,半天也只憋出一个字,且还是含糊不清。

    李怀谦没有失望。

    最起码已经渐渐能发声了,不是吗?

    用不了多久,观棋就能如健康人一般。

    “你想问奉顺夫人府婚宴上发生的事情?”

    李观棋颔首。

    清风拂过,棋盘旁的书卷飒飒作响。

    李怀谦整理着棋子,温和又肯定道“奉顺夫人府要倒了。”

    “无人能救。”

    “奉顺夫人府虽姻亲颇多,但肯在危难关头力挺的少之又少。”

    “你放心,这一子棋,既然是陛下和顾皇后落下的,为父自然会助陛下和顾皇后达成所愿。”

    “内阁中,大多还是要脸面和名声的。”

    “观棋,你哑疾恢复有望,不知你对未来可有规划?”

    这是父子俩第一次认真又直白的谈论这个问题。

    以往,他惋惜的同时又怕戳到儿子的伤疤,言语间素来谨慎小心。

    李观棋目光灼灼,蘸着茶盏中的水在棋盘上落下入仕二字。

    唯有入仕,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他了解顾笙的性情,更了解陛下,帝后一改往日之风,背后必有缘由。

    有人或是有事,让帝后产生了生死危机感。

    起风了,他得先扎根方能遮风挡雨。

    “今年秋闱?”

    李观棋点头。

    李怀谦眼睛微眯,颇有几分老谋深算的味道“为父的确能为你争取到乡试的名额,以你的才学秋闱高中解元不难,难的是明年的春闱。”

    “永宁侯府的世子,景信。”

    “那可是能十三岁高中解元的天才少年,若非紫云书院的山长不愿他过早入仕,两年前的春闱,他就该春风得意进士及第名扬天下了。”

    “如今陛下和顾皇后召他回京做天子侍读,势必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的。”

    “在才学上,无人能与他争锋。”

    永宁侯那个没骨气的没节操还没脑子的墙头草也不知是少了什么高香求来了景信这样的天纵奇才做儿子。

    李观棋唇角微微含笑,面上神色犹如窗外温润的月色温润月色,平静又淡然。

    他所求,不是头名。

    若非他察觉到顾笙和陛下手中几乎无棋可用,他或许更愿意着书立传,或是手执麟笔次成为秉笔直书的史官。

    科举,是他的近身阶梯,是他正大光明走出竹苑立于朝堂的途径。

    只要是一甲进士出身,状元、榜眼、或是探花,于他而言并无太大区别。

    李观棋抬手比划着“谢督主不在京中,陛下和娘娘力有不逮,还望父亲能够周全一二。”

    李怀谦笑了笑“那是自然。”

    “顾皇后于我李家有大恩,为父岂会袖手旁观。”

    “不过,为父有一句忠告要送你。”

    “科举入仕,不论是翰林院还是内阁,都讲究清贵二字,与谢逾向来是泾渭分明的。”

    “文官若想走的远走的稳,当与宦官不两立。”

    “这是内阁历任首辅的准则和要求。”

    那日惠太皇贵太妃寿宴结束后,被帝后召见时,他曾出言试探。

    结果就是,陛下和谢逾之间感情甚笃。

    所以,观棋入仕后,恐怕会左右为难。

    李观棋眼眸划过一道暗芒,皱眉,比划道“内阁是内阁首辅的内阁,还是陛下的内阁,大乾的内阁?”

    “父亲,内阁发展到如今的权势,本就是蒙先皇、陛下信任重用,难道内阁还想架空陛下吗?”

    “自陛下登基以来,若非还有谢逾制衡,内阁早就一家独大,朝堂也早就成了内阁的一言堂。”

    “当今天子仁善通透,又有谢逾揽政暴虐恶名分担,因此,内阁才能依旧对外保持公正忠君的清正形象,让天下人信服。”

    “可一旦天子有心当政,内阁就是首当其冲。”

    “高祖设立内阁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内阁把天子变成傀儡。”

    “父亲,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