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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第十三章

作者:漫漫兮修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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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要我说啊,官人这样惩罚你,真的不为过。说实话,你做的这些事,我都觉得有些过了,像官人这样正派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李豫瞪眼:“连你也觉得我不务正业,是不是?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说完假装生气地撅着嘴抱着双臂。

    小霜吐了吐舌头:“好了,小霜这张嘴可说不过三娘。我当然和三娘是一条线上的,要不然我怎么会陪你到客栈换衣服,帮你放风,还给你做这么多男子穿的衣服啊?”

    李豫咬了一口梨,鼓着腮帮子嘟囔:“唉,我现在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说着起身披上袄,“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吧。”

    李豫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眼睛一直瞅着门。她戳戳小霜,小声问:“哎,你说,现在会有人在门口守着,不让我出去吗?”

    “应该会吧。”小霜压低声音答道,“今天晚上我想出去拿饭,就被采茗姐姐拦下了,说是官人不让咱们两个出这个院子。咱们今晚的饭还是采茗姐姐送过来的呢。”

    “现在都这么晚了,采茗姐姐应该睡了吧。过去瞅瞅有没有人。”李豫屏气凝神,蹑手蹑脚溜到门口,轻轻推一下门,那门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李豫刚想探头出去,就听到有人说:“是谁?”李豫在心里叫苦不迭,立马转身回来,那人已开了门向里看。“三娘,是你开的门吗?”

    李豫回头一看,原来是小五。李豫挠挠头,笑嘻嘻地打哈哈:“哎呀,是小五哥呀,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啊?”

    小五一脸困倦,白楞李豫一眼:“还不是因为三娘你,采茗姐姐派我守着门,为了不让你偷偷溜出去,害得我晚上都不能睡觉。”

    “啊,那既然这样,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李豫推着小五往门外走。

    小五使劲掰住门框,还大喊:“采茗姐姐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想跑是不是?”

    “什么呀。爹爹让我好好在屋里反省,我当然要听话了,怎么会想跑呢?”说着李豫转过头叫小霜,“小霜过来,帮我把小五哥请出去!”

    “哎,来了。”

    “好了好了,我出去,不过我不会走远,就在门口守着,要不然你跑了,我怎么跟采茗姐姐交代啊?采茗姐姐怎么跟官人交代啊?那样我少不了一顿臭骂。”小五竟还说起了兴致,开始碎碎念,“三娘,这次官人可是真的生气了,话说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

    “懂了懂了!我今天晚上绝对不会跑掉的!”李豫关上门,拍拍手,长舒一口气,“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小五哥是个这么唠叨的人?”说罢环顾四周,用手遮住嘴小声对小霜说,“看来我是跑不了了,采茗姐姐动真格,就代表爹爹下了死命令。”

    “三娘,你就别想着溜出去了,要是再让官人给逮住,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小霜这么说都是为你好。”小霜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李豫。

    “唉,再看看说吧。先回去睡觉。我也困了。”

    ……

    十日后。

    “关在府里真无聊,一片闲心随云飘。《女训》《女戒》抄又抄,只念墙外风景好。”吃过早饭,李豫咬着笔杆,百无聊赖地作着打油诗,“你说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她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整天在府里待着,难道不无聊吗?”

    小霜无语。

    “话说,都十天了,爹爹还没有放我出去的打算啊?”李豫抱头做痛不欲生状,“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掉了。不只是出不了知州府,连我的院门都不让我出啊!”

    小霜刚张嘴,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李豫的一声拍着桌子的咆哮给堵了回去:“不行!我要出去!”李豫转过头看着小霜,吓了小霜一跳,“小霜,你还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小霜心里欲哭无泪地想:三娘,您能消停一会不?算了,认了您这个主,算我倒霉。她带着无奈,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去找找,有什么可以出去的办法。”李豫冲出了屋子。小霜只好紧紧跟在后面。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李豫越过她为了栽花而树的篱笆,停在了东墙前,摸着下巴仰头向上看,然后又趴在墙上,支楞着耳朵听了听。“这堵墙外面是什么?”

    “好像是一条小巷。”小霜在后面回答,“咱们来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知州府东面是另一座宅子,两座宅子之间隔了一条巷子。”

    “噢,那不错。”李豫神神秘秘地笑了。

    小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觉得李豫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会爬墙吗?”李豫笑着冲小霜眨眨眼,小声问。

    “哈?”小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你会爬墙吗?”李豫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我——我不会。三娘,你不会是想……”小霜语无伦次,“想——爬墙出去吧?”

    “没错!不愧是你,最懂我了。”李豫跳过去搂住小霜的脖子,“来,让我们想想,怎么翻过这堵将近两人高的墙去。”

    “呃——踩着东西?”

    “对了!就是这样。你先去把院门插上,不要让别人进来,打搅我们的大计。然后我们搬过桌椅,踩着爬出去。等等,咱们先去换身衣服。”李豫说着窜进了屋子。

    小霜叹口气,摇了摇头,走过去插上了院门。

    不一会儿,两人都换上了平时出门穿的男装,合力把一张小圆桌搬到了东墙底下,然后在上面放了一张椅子,又摞了一个小圆凳,这样,高度就足够她们翻过这堵墙了。

    李豫摩拳擦掌,一马当先,踩着桌椅爬上了墙头。

    她坐在墙头上伸了个懒腰,感觉十分舒畅。刚想大喊一声“我终于自由了”,结果“我”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她该怎么下去?

    难道要直接跳下去?她可从来没有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过。她左思右想,下不了决心。

    小霜在下面不明就里,见李豫坐在那里不动,仰头问:“三娘,怎么了?”

    “我——我,下不去啊!”李豫带着哭腔,刚才的冲动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心里想着:要是不跳,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还不知要被关多久;要是跳了,万一摔伤了腿脚,就更不可能出门了,如果被发现了,还没有办法解释。

    进退维谷,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要不还是回来吧,太危险了。”小霜劝她。

    李豫非常不甘心,磨磨蹭蹭不愿意回去。

    突然,她眼前一亮——巷子那头走过来一个人!她回头冲小霜喊:“哎,那边来了个人,有办法了!太好了。”

    那人走近一些,李豫发现原来那是个书生——他身着圆领大袖白细布襕衫,下施横襕为裳,腰间围一襞积,身后背一箱笼,明显的读书人打扮,手上还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

    “真是书呆子!他就不怕走路绊倒,或者撞到人吗?”李豫心想,不过,这人可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李豫还是决定恭恭敬敬地跟那人说话。

    待他走到离李豫很近的地方时,李豫轻声叫道:“哎,这位学究,能帮个忙吗?”

    此言一出,那人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书都掉了。他慌乱地拾起书,四处张望。

    李豫无奈地拍了一下额头——还真是个书呆子!她只好又说:“看上面。我在这里。”

    那人抬起头,目光正和李豫对上。李豫这才看清他的相貌——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虽也是有棱有角,线条中却带着几分让人心安的柔和;眉毛似两笔飘飞的墨云,斜飞入鬓,下面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黑玉般的头发在晨光中闪着光泽,盘入一个简单而端正的发冠。

    李豫咽了一下口水,眼前的人让她莫名地想到了水墨画,干净而有气质,看似简单而又高雅不俗。

    下面的人看到李豫也楞住了,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呆呆地一句话也不说。

    小霜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见李豫不说话,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有人帮忙吗?”

    李豫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问那人:“学、学究,您能帮我个忙吗?我、我、我下不来了。”

    那人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不用叫我学究,我就是一个书生,没什么功名。”然后,他定了定神,突然抬起头看着李豫,温柔地笑着说,“叫我孙墨就行。”

    他这么仰头一笑,巷子里斜射过来的晨光落在他的脸上,让李豫的心猛地撞击了一下胸膛。

    “我要怎么帮你呢?”孙墨问道。他四下看了看,有些疑惑:“这是知州府,你为什么坐在知州府的墙头上?”

    “哈?我、我不是坏人。”李豫下意识地这么说道,“不是来偷东西的。”

    李豫才想到,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啊。难不成跟人家说,自己犯了错,被爹爹关禁闭,然后想着偷跑出来吧?但要是不这么说的话,她又该怎么说呢?

    李豫的话把孙墨逗乐了:“我也没说你是贼啊。哪有贼爬墙下不来,还让别人帮忙的?”他看着李豫,“而且,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坏人。”

    李豫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看看自己穿的衣服,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不是个书呆子。”

    “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