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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一努嘴,旁边一个犯人从口袋里拿了两包中华烟出来,那个犯人点头哈腰道:“领导,我们闹着玩呢。”
管教干部拿了烟,看了看躺地上的阿四,似笑非笑道:“哦,真是煅练呀……”旋即大吼道:“全部站墙根反省!”
“再有类似事件发生,送你们进单仓!”
管教干部的怒吼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反射,像一根根针刺在神经上,犯人们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一样,个个兔起鹘落,快速的面身边墙站好,不敢回头看,大气不敢稍出,甚至连阿四也被几人拖着,忍着痛,贴墙边了。
只有老夏坐在那巍然不动,目光平静的和管教干部对视,管教干部和他对视了一会,把头扭过去,低声咒骂了几句,重重的把铁门关了上去。
牢房里陷入绝对的寂静,唯有外面传来的风雨声,打破这死一般气氛的,是一阵单调而清晰的掌声,这掌声无由的令人联想到了座钟的响动:精确,刻板,稳定。
老夏两只手轻轻的拍着,声音淡漠却透着股威严的说道:“我昨天已经说了,在这里,我说的才是规矩。在你没有实力挑战规矩之前,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斗狠?永远有比你更狠的人,我在这里待了很多年,看过无数的狠人,到最后不是被拾掇得服服帖帖,就是遭了暗算被捅死,然后像死狗一样的抬出去。”
当人经历某些强刺激比如愤怒,恐惧,紧张时会分泌出肾上腺素,这是一种奇特的化学物质,由肾上腺释放,能让人呼吸加快,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甚至连痛觉神经都可以麻木。
然而当肾上腺素从血液里消退,人的身体感觉总是在精神感觉到来很久之后,才会姗姗来迟。
就象是光线和声音的关系。一定是早早地看见了天边突然而来的闪光,然后连接了几秒的寂静后,才有轰然巨响的雷声突然在耳孔里爆炸开来。
同样的道理,身体的感觉永远没有精神的感觉来得迅速,而且剧烈,冰凉的雨水穿过窗户飞溅到脖子,像是幽魂的手指一样冰冷,紧紧贴着脖子,林翊南打了个寒颤,心里感到一阵后怕。
十分钟之前,各种情绪在身体里游走冲撞,像是找不到出口而焦躁的怪物,每一个毛孔都被透明胶带封得死死的,整个身体被无限地充涨着,几乎要爆炸开来。
而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干净,连一点残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在下一刻汹涌而来的,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寒冷,湿淋淋的衣服像一层冰一样,紧紧裹在身上。
老夏以一种阴沉不定的神情看着林翊南“你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挑战这里所有人,这里每一个新来的人都要遵守规矩,不过我打算给你个机会。”
林翊南静静的站在那等待着下文,拳头暗暗捏紧,暗想待会是不是还要一场恶战。
老夏竖起一跟手指,林翊南注意到他手腕上带着一串古朴的天珠,天珠的表面有着细微的纹路,带着一种远古苍茫的味道,老夏缓缓说道:“暴力只是最低级的方式,一切暴力都可以不经斗争就使对方屈服,却不能使对方顺从,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老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可以用平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真正的大人物都是用脑。”
林翊南有点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只看到老夏从口袋里掏了一副扑克牌出来,手法娴熟的洗牌“梭哈玩过的吧?”
梭哈?
当然玩过了。
林翊南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就来把梭哈吧,谁能坚持到最后,可以一个月不刷马桶,其他人还是老规矩,一人一天轮流刷。”老夏简单的说了下规则。
梭哈是种扑克牌游戏,玩法很简单,以五张牌的排列组合、点数和花色大小决定胜负,赌局开始时,每个人会获发一张底牌,此牌为暗牌;当派发第二张牌后,便由牌面大者决定下注额,其他人有权选择“跟注”或“放弃”。
想继续玩下去的人,选择跟注,跟注后会下注到和上家相同的筹码,各家如果觉得自己的牌况不妙,不想继续,可以选择放弃,认赔等待下一场,先前跟过的筹码是无法取回的。
当五张牌派发完毕后,剩下来的玩家翻开底牌来比较,牌面最大的人可赢得桌面所有的筹码,你需要随时根据自己牌面的变化,和对手们的牌面来做出决断,是跟着下注还是砍断了尾巴及时离场,一些梭哈高手可以通过记牌和概率分析来赢得筹码。
看守所里是不准犯人身上有现金的,现金在看守所这个独特环境下失去了货币交流的意义,不过这难不倒犯人们,犯人们可以找到其他替代品用做赌博的筹码。
每个人手上都分了十个啤酒瓶盖当做筹码,每一轮牌局开始前都必须扔一个瓶盖作为底钱,底钱同样无法取回,牢房生活很枯燥,犯人们都兴致勃勃的看牌下注。
林翊南连续看了三把牌,每次都觉得牌况不是很好,两张牌后就弃权了,这时很多性急的犯人已经扔光了所有的筹码,骂骂咧咧的离开赌桌,只能站在后面充当看客。
三轮下来,赢的最多居然是那个小东北,前面堆了四五十个啤酒瓶盖,小东北满面红光,得意洋洋。
接着是阿四和老夏也各赢了一把,面前堆着一堆瓶盖子,还有几个人和林翊南一样还剩七个瓶盖,第四轮牌,林翊南起手拿到了两张A,他的牌面最大,轮到他下注,他谨慎的扔了一个瓶盖上去作为加注。
而小东北豪气的扔了一把瓶盖上去,低吼道:“梭哈了。”
所谓梭哈是押上所有未放弃的玩家所能够跟的最大筹码,等到所有下注的人都对下注进行表态后,途中就不再加注,连续发满五张牌然后掀开底牌一决胜负。
一副扑克牌里能凑到一个A对已经够大了,林翊南心一狠全部押了上去。
“哟,大学生也梭哈了啊。”其他人在旁冷嘲热讽着,也纷纷扔上了所有瓶盖。
最终这一局,林翊南拿到了3张A凑成三条通杀全场,一把博到了许多瓶盖,这时赌桌上只剩下了林翊南,老夏,阿四和小东北四个人。
第五轮开始,林翊南发现自己的好运气来了,这次拿到了两张Q,一张暗牌,一张明牌,他的牌面依然是最大的,但林翊南没敢下多大的注,扔了5个瓶盖。
第三张牌居然又是Q,已经3张Q了,明牌是Q对,依然是牌面最大,林翊南还是很谨慎的下了5个瓶盖。
“小子运气不错啊,拿了Q对啊!”阿四嘴巴漏风的说道,眼神里带着怨毒,阿四和小东北冷笑着跟注。
第四张牌还是Q,林翊南心中一阵狂喜,已经凑成了四条,俗称“炸弹”,这只有同花顺才能赢他了,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然是下了5个瓶盖,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勾引他们扔上所有筹码。
但是有人却帮他做了这件事,“三张Q了不起啊,梭哈!”阿四推出了面前所有的瓶盖,他的明牌是2张A一张8。
而小东北也紧跟着推出了所有瓶盖,他的牌面是黑桃356,很显然他的底牌极有可能是黑桃4,他可以在赌第五张牌是黑桃2或者黑桃7,到时候可能凑成一个黑桃同花顺6,而老夏的牌却不怎么样,明牌是一对3和一张单7,但他却毫不犹豫的梭哈了所有瓶盖。
林翊南的脑子开始飞快的计算,眼神不停的变幻,无由的令人联想到了电脑在运行时候上面闪耀的硬盘灯。
现在已经发了四张牌,自己是四条Q,如果要大过他的牌,阿四必须是四条A,而小东北必须是同花顺,老夏的底牌随便是什么都比不过他了,自己是有很大的几率一波清光桌上所有的筹码。
4个人玩梭哈,同时出现4条A或者4条Q的几率有多大?
林翊南记得有专家曾经统计过,比买彩票中500万的几率还要低。
要不要梭哈?
会发生小概率事件吗?
林翊南心中忽然有点犹豫,老夏也不催他,眯着眼睛点了支烟,右手食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对这场赌局毫不关心,林翊南无由的想起老夏昨晚说的话“来到这里,我只能给你一条经验,懂得什么是规矩,看清什么是人性。”
林翊南忽然惊觉,赌桌上剩下的人实在太巧了,正好是阿四和小东北,还有自己,正是早上发生冲突的几个人,加上一个老夏,难道牌局都在老夏的掌控中?
“我放弃。”林翊南把牌往桌上一扣,旁观的犯人发出一片嘘声,纷纷叹息三张Q都放弃,这都不敢赌还玩什么牌。
第五张牌发到了剩下三个人的手上,小东北看了一眼,气的把牌摔在桌上,他的暗牌正是黑桃4,如果最后一张牌是黑桃2或者黑桃7,他就可以凑成黑桃同花顺,不过他最后拿到的是红桃9,什么都不是。
阿四哈哈一笑,嚣张的将底牌翻了出来“3条A”,不过他最后拿到一张牌是黑桃2,没凑成对子,只是嚣张不过一秒,老夏淡淡一笑,将暗牌摔在桌上,3张3和一对7,组成了满堂红,稳稳的压过了阿四的牌。
旁观者将林翊南扣在桌上的暗牌翻了出来,大家都哗然,4条Q本来是赌桌上最大的,而且是罕见的炸弹,几千把牌里都可能出不到一次,结果放弃了,大学生书读多了脑子进水了吧。
单调的掌声又响了起来,老夏却坐在那鼓起掌来,众人面面相觑。
“很好,很有意思。”
老夏抛了一支烟给林翊南,众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显然这是份殊荣。
“你坚持到了最后,今天之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林翊南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局结束后,赌桌上只剩下了老夏和他两个人。
老夏从一开始就没说一定要赢得所有筹码,只说坚持到最后,虽然最后的筹码是老夏最多,但林翊南一开始就有个猜测,他猜测老夏只是下场陪着玩,就算他真的输光离场,作为这里的牢头,他也不可能和别人一样去刷马桶,所以只要把其他人全部赶下赌桌,哪怕你只留了一个啤酒瓶盖,你也算是坚持到了最后。
淡淡的烟雾中,老夏看着林翊南,眼光中有了点赞许的味道,林翊南摸了把冷汗,心中猛然醒悟到,其实这场赌局都在老夏的掌控中,赌博最能看的清人性,赌徒们用尽心计想要赢得别人的筹码,而他却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赌徒们表演。
也有老赌棍反应过来了,正常情况下,林翊南手握4条Q组成炸弹,当时肯定会跟着一起梭哈,而这样一来,根据发牌顺序,现在发给小东北的那张红桃9会转到他的手上,而那张发给阿四的黑桃2却会到小东北的手里,小东北就会凑成黑桃同花顺23456,通吃了所有筹码,成为最后的赢家,而林翊南自己也会输光离场,跟其他人一样。
只是林翊南以一种近乎脑残的方式放弃了手上的绝对大牌,反而在赌桌上存活了下来,连这场赌局的操控者老夏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舍得舍得,先要舍弃才会得到,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盯着眼前的一点利益,到最后却付出惨重代价。
虽然林翊南不用刷马桶了,睡的地方也从厕所边搬到了水泥床的边角落,但是干活却是免不了,看守所是要干活的,要不犯人们整天窝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没事干,就要打架容易出乱子,吃完饭就去工场上工,干的活就是穿灯泡,就是那种逢年过节挂在树上和房顶上一亮一亮的小彩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