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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深深,寒风凛冽,林叶沙沙作响,凉影摇曳多姿。
明亮的烛光透过书房的扇窗照在院子内被寒风无情摧残的小红梅树上,三四朵花苞伊然吹残一两朵了,小红梅树抖的烁烁作响,似哀似泣。
长长的过廊,弯弯绕绕不尽头。
一个娇小的人儿站在柱子后,上身穿着白色广袖短衫,领口处绣着缠枝羽纹。
腰肢上用素色锦绸朝后绑着一个大蝴蝶结,倾斜而下的柔美飘逸的落羽曳地长裙,遮住了精致的白色绣鞋。
轻风拂过,飘扬起舞的裙摆,如落羽飘扬,小人儿仿若踏羽而来的羽仙,举手投足间,仙气萦绕。
如丝绸般丝滑黑亮的及腰秀发,用一条红白相间的丝带穿插发间,编出层层相叠的花辫交结而下,在末梢系上一个柔美的蝴蝶结。
从后一看,如一片羽毛般的发型,两鬓花辫上点缀朵朵栩栩如生的小白花。
修长白皙的脖子戴着银花镶紫钻的项圈,皓腕上戴着一对莹白剔透的玉镯。
吹弹可破的肌肤,宛如凝脂白玉般光滑细腻,细长微弯的眉毛,好似柳叶纤长柔美。
浓密卷长的眼睫毛,扑眨扑眨,仿若星辰大海般的眼眸,流光溢彩,似有千言万语欲诉。
书房亮起的烛光,在黑夜里尤为醒目,那倒影在扇窗旁的身影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书房飘去,恍恍惚惚中穿透了扇窗,进入书房内。
书房内的每一件器具摆放都极为严谨,自成一体,不见杂乱,就如同主人般事事都一丝不苟,严谨律己。
沐卿殁正站于书桌旁,手持一支画笔,正做最后的一笔,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好提笔而起,视线却一直落在画纸上。
她瞧见他,身子又朝他飘去,视线顺着他的目光落下,画的竟是院子中的那一株小红梅,以及躲在柱子后面只露了半个头的她。
“你是谁?”
“我又是谁?”
她抬头望着他,喃喃问道。
沐卿殁好似没有听见她的问话,细细的洗净画笔,将画笔摆放整齐,而这个过程中,少女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发的恐慌了,为什么不说话呢?!回答我啊!
在少女快要崩溃的想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让他回答她时,他方才看着她的双眸道:“吾姓沐,名卿殁。”
“沐?”有一点儿熟悉的感觉,可更多的是陌生,她努力回想着,“那我是谁?是谁呢?……”
沐卿殁注视着她迷惘的双眸,“月尽朦胧,梅点绛,夜影清疏,误芳华。”
“嗯?”她睁大眼睛,明眸如万千星光灿烂耀眼。
“汝名绛月,字芳华。”
“绛月?芳华?”完全陌生的名字,没有一丝的记忆,就像是个新的名字,新的人生一般,处处都是那么陌生,都是那么未知……
书桌上的画已干,沐卿殁将画卷起,放进了和其它画筒篼内,又取出宣纸铺好,并研好磨,拿起一支白玉毛笔,蘸了蘸墨,提笔,只见他笔走龙蛇将先前那句诗写下,又在下方力透纸背的写下四字——绝世芳华。
绛月凝眸,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穿过书桌,她才惶然惊觉她竟不能触碰实物。
“我……我和你不一样?!”绛月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再次慌乱了。
“你现在只是一缕魂魄,若想触碰实物,须得修炼成为魂体。”沐卿殁将毛笔放下,看着她惊惶失措的小脸,下意识的说道。
绛月皱巴着小脸,迷茫不解的看着他。
“你可有本体?”沐卿殁走过来,手指在她眉心一点,瞬间让她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何为本体?”
绛月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嘴中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奇,那么陌生。
“万事万物都有其本体,竹妖的本体是竹子,桃妖的本体是桃树……”
“我的本体是什么?是竹子吗?还是桃树……”绛月绞尽脑汁都不能想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急切的看着他。
“闭上眼睛,放空心神,追其本源,形神归一。”
绛月依言而做,缕缕清香侵入心田,烦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无思无忧的心,感觉到一丝悸动,一丝无声的牵引,她闭着眼睛,追随感觉而去。
沐卿殁看着她穿过窗户,飘入院子中,没入小红梅树中,颤巍巍的小红梅树瞬间灵气环绕,焕发出无限的生机。
夜无声息的深了,他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清冷的目光,一直落在院子中的小红梅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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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之际,沐卿殁便已洗漱了一番,只身来到紫竹林中的白玉亭内,亭中摆放着一把流光溢彩天玄筝,在其旁悬立一支晶莹剔透的雪玉笛。
他伸出指节分明的大手捏过雪玉笛,放于唇边,独特的音色在亭中弥漫飘远,和雅清淡,恬静悠远,紫竹林肆虐的剑气寸寸静止,凉风习习,竹叶沙沙作响,清新自然。
整个杀戮肆虐的天地,仿佛瞬息换了一个天地,耳边是鸟语清泉,眼前是嫩叶娇花。
再一转,世界翻天覆地,狂风怒号,白骨废墟,悲声载道……
宛若神的聆听,或喜或悲,或静或乱,赋予生的力量。
乐音百转回肠,漾起千层涟漪,又悠远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令人在绝境中逢生,又在安乐中绝望,百转千回,百般滋味在心头。
一曲终了,眺望远方,平复心头心绪。
“三少,这一大早,可真是好兴致啊!”
一个长相与沐卿殁有八分相似白衣青年信步而来,长发随意的用青色发带一系,额前留有几缕碎发,看人时眼角上挑,颇为倨傲,薄唇一扬,似嘲非嘲道。
沐天主府胆敢如此与嫡长三公子沐卿殁谈话之人,也只有那嫡长四公子沐卿珏了。
说起来,这嫡长四公子沐卿珏也是个人物,虽没有像嫡长三公子沐卿殁一出生便有了字辈,可也不过六七岁光景,就以过人的资质及实力得到了应有的尊荣,是除嫡长三公子沐卿殁外,唯一的风云人物!
沐卿殁转过身,“何事?”
“若非无事,便不得来此?!”
沐卿殁不做声,将雪玉笛放回原处,从天玄筝下抽出一把青翠色的竹剑,大手一抹,飞入竹林中。
如往常一般,握紧手中的竹剑,一剑劈下,再一剑劈下,如此往复,越劈越快,从线成点,从点成空,粗看只是在机械的劈剑,细看便知他的每一下都与第一下的轨迹重和,分毫不差。
“哎?……”沐卿珏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一分玩笑都不能开了。
以沐卿殁为中心,渐渐自成一个无情杀戮剑域,入之即死。
沐卿珏脸上笑容一敛,不由得回忆起他曾玩笑的夺过他手中“轻飘飘”的竹剑,结果整个人侧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想不通一把用竹子削成的竹剑怎么会那么重,而且在他第二次适应了重量后,又徒然增重。
也不知他每天各式剑招三万下,不用任何外力,全凭自身之力,是如何做到的,这简直就是疯子!
沐天一族主剑道,却没有一人如他这般痴迷剑道,日日练剑,风雨无阻。
沐卿珏与他便是两个极端,一个练剑不停,一个佩剑常挂腰间不见剑出鞘过,却是医书不离手。
他掀了掀衣袍,往天玄筝旁一坐,摆弄起桌上的茶具,自顾自的煮了一壶清茶,缕缕茶香,随烟轻扬,袅袅升腾,沁入心田。
他倒了一杯热茶,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露出一个享受的笑容,再浅浅一口,唇齿留香,久弥不散。
“果然要喝到好茶,还得往这戮竹居来啊!”
整个沐天主府里,稀世珍品那是多的数不清,可是沐卿殁这里的很多东西,那是各域都很难找出来的,就说这煮茶的茶具,沐卿珏只在他这里看到过,还有这说不出名字的茶叶,他也只是在这里看到过。
沐卿珏觉得这可以说是一个未解之谜了,每次沐卿殁出去都是由他跟着,而他从未发现他有拿过任何的东西回来,可他的戮竹居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让他觉得稀奇的东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