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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医监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郑源听闻陆见说没有救出烟儿,心下不由一沉,以为自己小命行将不保,反复哀求之下,陆见却也不为所动,正在绝望之时,却听陆见出言,似乎事有转机,连连应声。
“郑郎跟着冯医监,多少年了?”陆见看着郑源,沉声问道。郑源本以为陆见要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却不料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令郑源疑惑之余,心下又开始战栗不已。
“小人……小人跟着冯医监,已有……已有七年……”郑源吃不准陆见问这问题的用意,就连回答也是支支吾吾的。
“七年了,冯医监却还不曾重用郑郎……唉……”陆见闻言,一副替郑源扼腕叹息的模样,却令郑源哭笑不得。
郑源心中想着,冯既白都打算让我接掌医署了,不是半路被你搅黄了吗。但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讲,只是一脸哀求地看着陆见:“小人名为冯医监的心腹,实则也不能取信于他,留着小人也是无用,杀了小人,也是脏了医监的手……求医监放过小人吧……”
陆见看着郑源,句句低声下气地哀求,又想到自己若真是放过他,难保他日自己落难之时,他会如何落井下石。在某一瞬间,陆见心中竟生出将郑源杀掉的恶念,但只是一瞬,便被陆见强行压了下去。
“倘若教你背弃冯医监,再许你个好去处,你愿不愿意?”陆见面上带笑,问郑源道。
郑源本以为陆见不肯宽宥自己,心中正是高度紧张,不料陆见却这样发问,一时令郑源有些懵。
“好去处?什么好去处?”郑源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已经干得冒烟的喉咙,鼓起勇气向陆见问话求证。
“长安你愿不愿去?到十六王宅中做个医学博士,照料诸王诊病服药,你觉得如何?”
“什么?”郑源听到陆见所言,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安?十六王宅?医学博士?”郑源连连发问,目光却紧紧盯着陆见的脸,想要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此事。
短短半炷香的光景,他便从一个随时可能丢掉小命的阶下囚,变成即将去往长安这等膏腴之地,在王府中侍从的医学博士。这事任谁听来,恐怕都会质疑其真实性。
“对,你没有听错。”陆见肯定地回答:“我已经问好了路子,只要你帮忙做件事,送你上任的告身文牒,陆某便双手奉上。等到了长安,冯医监自是管不到你,在王宅之中,每月的月钱,诸王的赏赐,只要你好好干,一样都不会少……”
陆见观郑源神情,已经明了自己的这桩提议,实实在在地打动了郑源,令他即使身在囚牢,却也心向往之。
长安这个地方,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地。更不用说进入十六王宅,每日同这个庞大国家中,最有地位的一群人待在一起。对于郑源这个连安州都没出过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
“陆医监所言,当真?”郑源稍稍考虑片刻,仍是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于是便抬头看向陆见,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陆某所言,句句属实。倘有诓骗之语,走出此门,天打雷劈!”陆见也被郑源的反复询问与求证搞得有些不耐烦,便赌咒发誓道。
“那……陆医监需要小人做些什么?”郑源混迹江湖也有多年,他也绝不信天上有掉馅饼的美事。既然这等美事摆在了自己面前,那么,一定是要自己付出些什么代价,才能换得。
“此事很简单。只要郑郎想通了,便是一句话的事。”陆见看着郑源,摇曳的烛火照得陆见的脸忽明忽暗。颇有一种雾里看花一般的神秘感。
“但凭医监吩咐,只要小人做得到……小人一定……一定配合。”郑源激动地连连出言,但与方才相较,他的心境已是极为不同。
如果真如陆见所说,得到这一切只是一句话的事,对郑源来说,简直无异于白捡。在安州待了这数年光景,他也早已心生厌倦。日复一日地重复繁重的杂务,还不时要面对你来我往的明枪暗箭,尔虞我诈,更不时要面对冯既白的无名怒火。
“你做得到。”陆见淡笑着对郑源道:“冯既白如今挟持烟儿,逼反杨胜,令杨胜写下诉状,状告我指使其找人绑走你。”陆见思量着,尽量用简洁的言语向郑源表述出当下的情势来。
陆见这番话听在郑源耳中,也令他意识到了形势的险恶,但对于陆见想让他做什么,郑源仍是一无所知。
“那么,医监需要小人做什么呢?”郑源心情急迫,忙不迭地出言问道。
“杨胜的状纸明日便会送至州府,我所求,便是在公堂之上,让郑郎矢口否认你曾被绑走一事。既然你都矢口否认,无论杨胜,还是冯既白的指控,便都做不得数了!”
郑源本不知陆见会提出何等苛刻要求,不料竟是如此简单的事,当即便微笑起来,随即看向陆见:“此事不难,小人可全力配合医监,不过……”
郑源欲说还休,又一脸难色地看向陆见。
“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陆见对郑源道。
“小人唯恐得罪了冯既白,会令他对家人不利……故而还请医监提前将小人的家人送往长安……”郑源边说着,边看向陆见。
陆见听得郑源的这番要求,却是有些不爽,郑源的意思非常明确,便是想让陆见转移其家同时,把盘缠也给他们掏了。
“陆某与驿站的郭驿丞相熟,此事倒也不难,过几日,你便令你家中收拾妥当,备好盘缠,陆某带他们去驿站找郭驿丞安排便可。”
陆见故意装傻充愣,郑源的神色也随之纠结起来。他思索片刻,却支支吾吾地不作答复。
“郑郎不会想让陆某掏盘缠吧?”陆见神色冷峻,言道:“郑郎可知,给你的这一张告身,所值几钱?怕是将郑郎家中资财尽皆变卖,也买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