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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医士,醒醒,快醒醒!”陆见看虞雁回的状态,知其已因失血而逐渐神志不清,倘若此时放任她睡去,很可能待会就醒不过来了。
陆见用力摇晃着虞雁回,试图唤醒她。但虞雁回显然十分困顿,她勉力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各种努力都只是徒劳,尽管陆见拼命摇晃自己,但她已无法睁眼,只有几丝残存的意识还在接收着来自外界的种种信息。
陆见眼看自己无论如何剧烈摇晃,都不能将虞雁回唤醒,心中也愈发焦急起来,他思虑片刻,便伸手,开始猛掐虞雁回的人中,剧烈的疼痛,终于刺激到了虞雁回的神经,令她立刻清醒了不少。
虞雁回悠悠地睁眼,却正看到眼前陆见无比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又有几分动摇。按说此时陆见已将阿魏支走,若是对自己下手,这时便是最好的时机。不仅可以撇清一切干系,还能将事情做得毫无痕迹。
如果他不愿动手,即使什么也不做,自己也会在不断失血的昏睡中死去。可他却还是一门心思,要将自己从生死的边缘救回。
即便陆见如此奋力想要救回自己,虞雁回依然顾虑他谋害许铮之事。她甚至暗自下定决心,只要陆见与谋害许铮有关,就算他救下了自己,日后也一定要替许铮主持公道!
见到虞雁回醒来,且情绪趋于稳定,陆见再度开口,继续询问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问题。
“虞医士,你此去光州,究竟有何等见闻,一回来便如此仇视陆某?”
虞雁回听着陆见的问话,愣了愣神,一时有些不知该不该将自己在光州大牢中与老四的对话讲给陆见听。
“虞医士,你我同僚一场,也无需有什么顾虑。”陆见温言道:“倘若有误会,陆见定会向你说明情况……”
陆见的话,并未完全打消虞雁回心中的顾虑,但她想到,如今自己的性命都捏在陆见手中,也并未见他有加害之意。即使老四说的是真话,也难免陆见与许铮有些什么难言之隐,只能用这种办法也说不定……
从虞雁回心中来讲,她宁愿许铮还活着,这种强烈的期盼,促使她即使面对谎言,也会更容易去相信。
“不知陆医监在牢中,喂给许铮吃的,究竟是什么药?”虞雁回思虑片刻,终究还是心中的疑惑,与追求真相的渴望占据了上风。
“许铮自小便有心疾,虞医士应当比我清楚。”陆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陆某自然是对症下药。”
“既然如此,为何医监喂给许铮后,次日许铮便被抬出牢房?他究竟怎么了?是不是还活着?”虞雁回听到陆见的回答,不由得又激动起来,向着陆见接连发问。
“陆某以项上人头担保,许铮确实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既然如此,为何他不来见我!我是他的姐姐啊!”虞雁回听到许铮仍然活着的消息,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仍然强迫自己相信此事。只是对于仍然活着的弟弟为何对自己避而不见,她打心底里感到难以接受。
“陆某早就告诉过虞医士,许铮有他的缘由,现在,确实不是他能够露面的时候。”
虞雁回忽然抬头,睁着满是泪渍的双眼看着陆见,陆见不躲不闪,也回望着虞雁回。虞雁回不曾从陆见神情中看到一分一毫的躲闪,终归是相信了陆见几分。但思前想后,她仍有些疑惑。
“医监给许铮吃药,是按时按量吗?”
“对。许铮治心疾的药,两日就须服一次。我与许铮同在牢房三月有余,许铮一直都在吃,从未间断。虞医士应当也给许铮送过药吧。”
“既然如此,我问的那名知情囚徒,为何只说医监在许铮被抬走的前一天,给他喂了药!”
虞雁回抛出了这个有些犀利的问题,随即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陆见,希望捕捉到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神情,但过了良久,陆见的神情却始终如一。
“不知虞医士去到光州大牢,见到与你说这些的囚犯,又是谁?”
虞雁回听闻陆见发问,不由得又犹豫起来,她思量着究竟该不该将老四的名字告诉陆见。
“如若虞医士有顾虑,陆某便不问了。”陆见看着虞雁回思索半晌,面露难色,便出言道。对于虞雁回的心境,他心中也十分清楚。
自己处在这个位置,如今在虞雁回心中的境遇,便十分尴尬。陆见设身处地地想了一番,心知若是将他自己摆在虞雁回的境遇中,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些话。
“说给陆医监也无妨,告诉我这些事的囚犯,大家都叫他老四。”虞雁回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告诉陆见。
“老四啊……”陆见仰起头,仿佛是在回忆,须臾,又回望虞雁回:“此人当时,应是在我与许铮对面的牢房中。我还记得他约莫四十左右的年岁,两只眼细小狭长,左眼有些歪斜……我说的与虞医士见的,可是同一人?”
“确实如此。”虞雁回思索了一番,印象中的老四,容貌确实如同陆见所描述的一致。
“我记得此人好赌,之所以入狱,是因为其父逝世,他非但不举丧哀悼,反而继续沉溺赌桌,被邻人告发,判流二千里……”陆见思虑片刻,便将老四的经历与罪名侃侃而谈。
“既然流二千里,为何却到了光州服刑?”虞雁回闻言,也听出了当中蹊跷之处,便问道。
“为何如此,陆某便不知了……”陆见笑言道:“如今听虞医士提起,方觉此事蹊跷。若虞医士对此事存疑,大可寻机去到大牢之中,查找一下这些旧案的案卷,切莫让有些囚徒瞒天过海……”
陆见一脸坦然神色,让虞雁回也放心了些许:“若有机会,奴家定然也会去翻找案卷,说不准会有些什么新发现……”
二人正相谈见,却忽闻外间一阵马嘶声传来,虞雁回听到马嘶,面色立刻变得更加惨白:“只怕是方才劫我们的歹人,驿夫就是为他们所杀……陆医监,情势紧急,你快避一避!”
话音未落,一柄刀的刀尖已经挑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