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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洲和江箬刚离开医院没多久,封韵就进了江淮的病房。
江淮看到她出现,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嘴唇动了好几下,却依然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封韵却突然笑了,问:“你刚刚不是已经让阿洲送走了江箬嘛,证据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江淮:……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封韵看起来非常陌生,她那张脸上明明挂着温柔的笑,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你……你刚刚……”江淮欲言又止。
封韵点头道:“嗯,我刚刚在医院门口看到了阿洲的车子,也看到了他和江箬在一起,他们一看见我,就躲到了柱子后面,还以为我没有发现他们呢!”
江淮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问:“你……你都已经知道了?”
封韵露出疑惑的表情,“知道什么?”
紧接着,她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问:“你是想说,我知道阿洲选择站在江箬那边,想瞒着我把江箬送走,还是想说,我知道阿洲已经对你坦白,说我拿到了他和江箬的兄妹亲缘鉴定报告?”
江淮再次沉默了,封韵看上去太冷静了,冷静到让他觉得害怕。
“阿洲不选择站在我这边,我无话可说,本来孩子也不一定会选择自己的父母嘛,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自己的儿子做到呢,你说对不对?”
江淮:……
封韵将病床前果篮里的水果刀拿在手里,一边把玩水果刀,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当年为了你,选择伤害自己的父母,现在阿洲为了江箬,选择了伤害我,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很公平的对不对?”
她突然凑进江淮,轻声问:“江淮,你真的爱过我吗?”
江淮立即回道:“我当然爱你,我……”
封韵却缓缓摇头,“如果你爱我的话,当年为什么要出轨呢?出轨也就算了,你还拿小三的女儿换走了小蓠,将小蓠丢进孤儿院里,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不是这样的。”江淮矢口否认,“我没有用箬箬换走江蓠,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封韵偏着脑袋看他,“不是你做的,难道是那个小三做的吗?可如果不是你给她机会,她能做成这件事?”
封韵将水果刀抵在江淮的脖子上,“你说你爱我,可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去寻找小蓠?你明知道她在外面受苦!”
江淮感觉到水果刀的冰凉,连动都不敢动,他的手开始颤抖,但还是故作镇定道:“你……你先把刀拿开,你冷静一点,我什么都告诉你。”
封韵叹了口气,将刀子收回来,“你怕什么?我就算恨你,也不可能直接杀了你啊,不然那也太便宜你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江淮:……
“你说吧,我听着,但是你要知道,你只有这一次开口的机会,若是将来让我发现你说了谎,你应该能想到后果的吧?”封韵一脸无辜的看着江淮。
江淮立即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不敢不说真话。
封岂既然已经查出箬箬是自己的女儿,就不可能不去查箬箬的亲生母亲,外界都说封三爷手眼通天,他不可能查不到的。
江淮看着封韵,一字一句的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江箬的母亲叫江雅,是江淮的远房堂妹,虽说两人是堂兄妹关系,可因为已经隔了很多代,所以两家人是基本没多少来往的。
江雅人长得漂亮,和他又是青梅竹马,不知不觉就相爱了,然后在高中的时候便确定了恋爱关系。
他和江雅已经隔了很多代,如果只依据法律,他们是完全可以结婚的。
可因为他们村有同姓不婚的风俗,所以他和江雅只能偷偷恋爱,根本就不敢和家里的人说。
高考结束之后,他和江雅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成为村里唯二的两个大学生,两人都高兴坏了,觉得从此就能脱离那个落后村子的风俗掌控了。
可天不遂人愿,在他们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江雅因为慢性肾衰竭住院,从此便要依靠做透析来维持生命。
一开始,江雅的家人还积极的给她治病,可当他们发现这是个无底洞时,心态就渐渐发生的了改变。
一个月几千块钱的透析费用,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了,更何况他们还要给家里的儿子攒彩礼,便只能放弃这个女儿。
江雅的父母放弃了,江淮却不想放弃。
可他当时不过是个穷学生,父母给他的生活费,光是维持他一个人的生活开销,都需要过得紧巴巴的,又怎么可能拿得出钱来给江雅治病呢!
就在江淮愁眉不展的时候,学校里一个家境不错的学姐就正好看上了他,为了追到他,学姐开始给他送各种礼物。
那时候他心里只有江雅,自然不可能答应,可当他发现学姐出手阔绰,随随便便一套化妆品就是自己几个月生活费的时候,一下就心动了。
他答应了学姐的追求,并开始心安理得的接受学姐的昂贵礼物,然后再将那些礼物拿去卖掉,换了钱拿给江雅治病。
学姐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只交往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便觉得腻了,提分手的时候,她很痛快的给了江淮一万块钱的分手费。
在别人看来,学姐给钱的行为是在侮辱江淮,可江淮本人并不觉得,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那一笔钱,因为江雅做透析需要这笔钱。
没有了学姐的供养,江淮便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
他人长得帅,头脑又很灵活,关键还会说好听的话讨女孩子欢心,那些被家里娇宠着长大的女生,根本就抵不住他的花言巧语。
但为了不被那些女生的家长找麻烦,江淮所选择的目标都是一些玩咖海王,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那些女生心甘情愿的为他花钱,觉得厌倦了就提分手,并象征性的给他一笔分手费。
时间一长,同学们都觉得江淮是个浪子,也有在背地里叫他小白脸的,可那些人不来他面前说,他便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他做的这些事情,江雅是知道的,一开始江雅会和他闹,可时间长了,江雅也就慢慢接受了。
在江雅看来,只要江淮不爱上别的女人,她就觉得无所谓。
江淮也以为,自己会一直用这种方式生存下去,直到他年老色衰,但那个时候江雅已经已经不在了。
毕竟医生说过,做透析也是有副作用,如果不能寻找到合适的肾,江雅最多也只能活十多年。
对于江淮来说,封韵是一个意外。
封韵是隔壁学校的校花,同时也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她出身豪门,脾气却并不骄纵,还出了名的多才多艺。
江淮知道,有很多男生前仆后继的想要攻克封韵,却全都铩羽而归。
江淮的目标很明确,他当然不可能去打封韵这种女生的主意,可在小巷子里碰到封韵被劫财劫色,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并因此身受重伤。
在那之后,封韵便日日来医院照顾他,他那时候惦记着江雅的医药费,根本就没空应付这位大小姐。
可这位大小姐毫不在意,而且看他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江淮知道,这位大小姐已经不知不觉的沦陷了。
一开始,他是很矛盾的,可时间长了,他就渐渐的陷入了封韵的温柔乡里,开始为了封韵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不愿意花封韵的钱,还省出自己的饭钱给封韵买礼物,那些礼物明明很廉价,可封韵收到礼物的时候,却笑得像个傻子。
江雅也发现了他的反常,却以为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还在一旁给他出谋划策,教他怎么去讨封韵的欢心。
他如愿和封韵恋爱了,封韵无意中知道他的“堂妹”身患重症,就非常痛快的给了他一张卡,说那里面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让他拿去给他的堂妹治病。
一个月的零花钱,应该也没有多少,江淮和封韵说,这笔钱就当是他借的,便拿着那张卡去给了江雅。
可江雅一查余额,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百万,这笔钱拿来给她做换肾手术都是绰绰有余的。
只可惜,江雅的血型特殊,作为熊猫血患者,她想要等到适合自己的肾,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江雅看出封韵不是普通的富二代,便开始撺掇江淮和封韵结婚,还说等他们结婚之后,江淮就能利用封家的关系发展事业,等他事业有成之后,就有更多的办法给她找肾了。
江淮那时候对封韵的感情很复杂,几乎立即就答应了,在他的暗示下,封韵很快就带他回去见了家长,封家人对他也挺热情的。
若不是封韵带着他在封家老宅转了一圈,都没有把宅子逛完,他几乎会怀疑封家并不是外界传说的豪门了,只因为不管是封韵的父亲,还是她的那两个哥哥,都太过平易近人了。
至于封韵那个年幼的弟弟,对他的态度虽然不是很热情,但也没有找他的麻烦。
可是第二天,封家人就底下来找他,并扔出他之前和历届女朋友交往的详细资料,让他主动离开封韵。
当时江淮整个人都被镇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有钱人想要查到他的过去,竟然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在封家人以为江雅是他的堂妹,并没有深入调查,才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
担心封家人查出更多东西,他干脆带着封韵私奔,在有了江洲之后,他和封韵再次回到了封家。
可因为一次醉酒,他和江雅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在封韵怀上江蓠的时候,江雅也同时怀上了箬箬,后来两个孩子在同一天出生,他是既高兴又担忧。
后来和封家闹翻的时候,他的事业已经慢慢起步,再加上因为担心封家人查出他和江雅的关系,他便带着封韵脱离了封家。
封韵心思单纯,一整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和江雅的关系,甚至连自己的女儿被江雅暗中掉包了都不知道。
奶娃娃都是一天一个样,封韵没有发现,江淮也没有发现。
那时候的江淮事业有成,家有娇妻,还儿女双全,自然是春风得意的。
江淮知道自己已经爱上封韵了,所以他去找江雅坦白,说自己会继续给她找肾,但是没办法再给她爱情。
江雅当时看着摇篮里的那个婴儿,笑的特别诡异,江淮本来想安慰她,可封韵恰好打来电话,所以他便赶着回家了。
三天之后,江雅约他在闽江河的桥上见面,说出了掉包两个孩子的事情,还说她已经把封韵的亲生女儿送走了,然后便跳入了闽江河。
江淮跳下去想要救她,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说完整个故事,江淮看着封韵,“我这些年那么宠箬箬,只是因为觉得愧对江雅,但我是真的爱你,韵韵你要相信我。”
他知道封韵最是单纯善良,自己都告诉她真相了,她肯定会理解自己的。
封韵手里拿着水果刀,微笑着给江淮鼓掌,“多感人的故事啊,如果不是你这些年从来不去寻找小蓠,我差点就相信你真的爱上我了呢!”
“是真的,我不去找小蓠,只是不想让你发现我出轨的事情,我担心你会离开我。”江淮神色焦急的解释。
“可是你想让小蓠给江箬捐肾,如果我也是熊猫血,你当年是不是也会让我给你的江雅捐肾啊?”封韵状若癫狂。
她拿着水果刀,在江淮的手臂上拉下一道长长的口子,江淮立即发出了尖叫。
封韵却特别冷静:“为了你,我众叛亲离,为了你的私生女,我一次又一次的去伤害小蓠,我的人生已经毁了,现在我有家不能回,有儿子他却向着小三的女儿,有女儿她也不愿意认我,那咱们就彼此折磨吧。”
说完这句话,封韵又在江淮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江淮身体非常虚弱,根本就躲不开,顿时叫的更凄惨了。
江淮的叫声很快将医护人员吸引了过来,看到他脸上和手臂上都是血,而封韵则拿着水果刀,一脸淡定的站在旁边。
“需……需要报警吗?”其中一名医护人员问。
封韵转头看着医护人员,“我想给我的丈夫削水果,不小心伤到了他,这也要报警吗?”
江淮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封韵,却发现封韵那双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色彩。
想到封岂的手段,江淮立即将视线转向医护人员,“我妻子只是不小心伤到了我,不需要报警,你们帮我包扎一下吧。”
医护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