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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个清官代替不了一个法制的社会,为了健全法制,我非要告西阳检察院不可!”姜维峰也抿了口酒,和气地道:“银沙,从大局出发,我不希望你提起这场民告官的行政诉讼,影响总是不好嘛!
但是,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清官代替不了法制的社会,别说一两个清官代替不了一个法制社会,就是一批清官也代替不了一个法制社会。所以,你真要告,我也不能硬拦你,该替你出的证明,我还会为你出!
另外,也要向你通报一个情况:永明同志已经有指示了:对西阳检察院那些参与折磨你的同志,有一个处理一个,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
银沙激动了:“许书记,既然如此,那我更得告了,给我们这个社会,也给有关部门提个醒,别再让一些坏人打着反腐败的旗号整治好人,诬陷好人!”
看了姜维峰一眼,明确地说“许书记,这种事既然能发生在我身上,也就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甚至发生在你身上!”姜维峰本能地感到银沙话里有话,夹了口菜在嘴里嚼着:“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啊?”
银沙一声苦笑:“许书记,你活得累不累?这还要我说啊?谁不知道你以前的秘书陆冬山举报你了?西阳现在四处都在传,说你的问题很严重,随时有可能被省里双规!”
向正坤证实道:“维峰,银沙没说假话,这两天西阳传闻可真不少,矛头都是指向你的,说你马上要进去,说老许被请到省城休息是假。
帮省委搞清你的受贿问题才是真的。还有人造谣,说你失宠了,把华诚同志搞毛了,华诚同志和省委不会再保你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姜维峰不无苦恼地道:“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人正不怕影子歪嘛!既然我们痛下决心和这些腐败分子开了战,又置身于斗争第一线,也就难免遭遇对手的反击嘛!对不对?”
银沙道:“对,许书记,你该干啥还干啥,再难也得把西阳案子办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哪天你真要被冤枉抓起来,我就去探监,就去为你奔走呼告!来,许书记,我敬你一杯!”
姜维峰呵呵笑了起来:“我看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和银沙碰了下杯,将酒一饮而尽,掉转了话题“好了,我的事不谈了,相信省委总会搞清楚。
银沙,还是说说你吧,有个问题我现在还是不太明白:你小伙子既然已经私下调查,掌握了郭建设、纪尚志他们经济犯罪的确凿证据,为什么不早一点举报呢?倒让他们先下了手,弄得自己这么被动。”
银沙呷着酒:“许书记,有个情况你不清楚:当初新欣科技招聘总经理时,财务总监沈锦程和我是竞争对手,郭建设、许美丽他们都倾向于让沈锦程出任总经理,许书记不同意,批示要用我,
许书记的批示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我意不要再搞近亲繁殖了,就请外来的留洋和尚念念新欣科技这部难念的经吧,开放的西阳必须对各类人才进一步敞开大门。’我到任后,许书记还专门到公司视察过,鼓励我放开手脚好好干,所以,我对许书记挺感激的。”姜维峰笑道:“于是,你就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那种‘士’的感情,是不是?”
银沙承认了:“是的,中国知识分子骨子里都或多或少有这种潜在的感情因子。”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对许书记有这种感情,我就得对许书记负责,发现新欣科技的问题之后,我没想去举报。
而是先向许美丽透露了,希望她转告许书记,给我一个专门汇报的机会。不曾想,许美丽和郭建设关系不一般,没去向许书记转达我的汇报要求,反倒把我秘密调查财务情况的底透给了郭建设,郭建设就利用武中其给我下了套。
我发现不对头,再去找许书记时,许书记偏巧出国去欧洲招商,我没办法了,也只好对不起许书记了,这才将举报材料寄到了北京。”
姜维峰批评道:“你这个银沙啊,口口声声依法办事,事实如何?你也没有依法办事嘛!发现了新欣科技的问题,你想到的不是依法举报,而是请许书记处理。
许书记有超越法律的特权吗?在这里,我们做个假设,假设你找到了许书记,许书记不处理呢?那就算了?”银沙怔了一下:“姜书记,这这个问题我我还真没想过”
姜维峰意味深长地看着银沙:“不对吧?你小伙子恐怕不是没想过吧?我看是想过的,你骨子里是个‘士’,海外留学的经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你这个‘士’的心态,你要为知己者死嘛!
知己者在你眼里就大于法律,高于法律,更何况这个知己者又是西阳市委书记呢!”银沙服了:“许书记,你分析得对,这要说实话:如果我找到了许书记,许书记不让我说,我可能会就此闭嘴,
我当时想的不是把这帮腐败分子送上法庭,而是担心将来说不清!许书记这么信任我,对我期望值这么高,我当然要做出成绩,不能替郭建设背黑锅嘛!”
姜维峰叹息道:“结果倒好,你这个‘士’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差点儿被人家整死!”银沙将面前一杯酒一饮而尽:“许书记,这回我算明白了,不依法办事对谁都没好处!”
姜维峰点点头:“是嘛,最初看了西阳检察院转来的那些材料,连我也怀疑你嘛!如果不是武中其从绑架者手上逃脱,跑来自首,你一时还真说不清哩!”
又重申道“哦,再说一遍:我刚才提到许峻岭同志,只是假设,并不是说许峻岭同志真的就会有法不依,真的要包庇郭建设、纪尚志这些腐败分子,你小伙子可不要产生什么误会。
现在调查的事实表明,许峻岭同志和新欣腐败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而且,也正是许峻岭同志一直要求把你放出来。”银沙道:“这我都知道,向市长也和我说了,许书记一直挂记着我们和史德罗的合作。”
姜维峰看着银沙,关切地问:“现在还有没有这种合作的可能性呢?”银沙没好气地道:“我看希望不大了,被他们搞进去之前我可不知道整个集团会糟到这种程度,竟然早就资不抵债了!集团一旦破产,欠我们新欣科技的八亿七千万也就泡汤了,和史德罗还怎么合作?
除非再做假账,搞一次国际诈骗,这我可不干!我再是炎黄子孙,再爱社会主义祖国,也不能对自己的老师搞这一手!我看,你们还是让董氏集团来搞并购吧!”向正坤。插了上来,不无忧虑沉重地说:“维峰,情况太严重了,郭建设把好端端一个国营企业集团搞垮了,也许我们不得不让董宏伟的董氏集团来并购重组了,真是不战而败啊!”姜维峰“哼”了一声:“也不是不战而败,根据我们专案组最近新掌握的情况看,新欣集团这些年还真是热闹得很哩,炒地皮,倒房产,炒股票,仗打得真不少。可奇怪的是,每战必败!集团下属的投资公司炒股三年,净亏七个亿,倒是那个董氏集团赚了几个亿。”
银沙提醒道:“许书记,不是七个亿,是七亿三千六百万,还有三个亿套在地皮上。”姜维峰又说了下去,脸上阴沉沉的:“董氏集团赚了几个亿,我们许多特殊股民也赚了不少钱嘛,一个个都成炒股专家了!
昨天,吴欣荣派人给我送了一份材料,是证券公司六个特殊股民的股票交易纪录,真吓了我一大跳:这种只赚不亏的特殊股民不仅是一个郑秀芝,还涉及到五个副市级干部的家属子弟,是哪些副市级干部,现在我还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