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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委屈地菗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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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有条路走你愿不愿意”许峻岭说:“行得通的我都愿意。”她笑起来说:“你说在这里活得别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许峻岭说:“你知道我这不是瞎说。”

    她说:“你说你最怕看老板的脸色”许峻岭说:“谢谢你理解我。”她很认真地说:“今天我不跟你开玩笑。”

    许峻岭说:“我没开玩笑,我是在心里谢谢你。”她说:“我有个主意,都想过好久了。去年我去北方玩,看见很多小镇上有中国餐馆,我们怎么不去开一家那些地方世外桃源一样的,我就喜欢那样的生活。

    寂寞十年八年就够了,到时候把餐馆卖了,你想到哪里去我跟你去。年底我毕业了我们就去。你不是有几万块钱了吗这比白手起家又强到哪里去了。几万块钱差不多也够买一家小餐馆了。”

    她说着拿出一垒星岛日报“看。卖餐馆的天天都有,我们就去买一家过来。”许峻岭去翻看那些报纸,看她做了记号的那些地方。她还是兴致勃勃说下去:“你做了这几年的厨师,你有经验,你管内。我招呼客人,我管外面。我们也不要发财,也就是自己为自己谋份工作。又不看脸色,又自由,又有了收入。我有决心,你有没有”许峻岭翻看那些报纸,头也不抬说:“这些报纸我都看过了。”

    他眼盯着报纸不敢望她,可他感觉到了那双眼睛惊愕地望着他。许峻岭又说:“这些事我也考虑过几百遍了,可以说掰开来细细考虑过了。”

    她艰难地问:“那你,你有什么想法”许峻岭说:“你倒想得好,世外桃源!在那些地方呆十年,中文报纸也看不到一张,中国人也看不见几个,我倒成了什么!中国话大概还能讲几句,中国字也还认得几个,跟个文盲也差不多了。十年过去了也许就有了一笔钱,可这笔钱对一个文盲有什么意义呢人到底还是个人吧!人除了活得舒服还有点人的要求吧!”她说:“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回去!”许峻岭低了头说:“我算特别没有出息的一个,我也不相信自己就能办好一个餐馆,也没有那份热情。不是那条虫就不要勉强去吃那棵菜。”她说:“今天算领教了你,好固执的人!我还打算要说服你呢。

    范凌云和你分手,我总也想不通。怎么可能呢,这么好的一个人!到底还是有点实在的原因。对你这个人我是太,太”许峻岭抢上去说:“太失望了。”她马上说:“失望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失望了。”

    许峻岭望了她笑,她说:“笑什么笑,没人跟你笑!一只猫呢,到生死关头也会下死命跳一下,你怎么就不能不死命跳一下人到底还是个人吧!

    我还是个女的呢,也不怕。不是为了自己的心,我已经坐享其成当个太太去了,什么没有我跟了你,只希望你也学学那只猫,到生死关头也跳起来一下!就这么没个刚性,我看错人了吗看你这么固执我骨头里就恨,心里就扯着疼!”

    许峻岭说:“谁要跳也得到他自己跳得起来的地方去跳,不是说谁想跳在哪里都跳得起来的。我在这里跳就等于往沼泽地里跳,跳到里面就陷住了,还跳什么跳!”

    她说:“你回避挑战,你没有勇气,你不算个男子汉!”许峻岭说:“你这么说呢,也对。”

    他突然跳起来,疯子似的抓了她的双肩,把她拉起来推过去顶在冰箱上,拼命地摇她的身子,嚷道:“怎么就不能跟了我回去跟你回南京也不行吗会委屈了你这一辈子吗”她闭了眼,任许峻岭去摇,眼角有泪渗了出来。

    许峻岭叹一口气,松开了她。许峻岭退回去坐了。她摸了椅子慢慢地坐下去,忽地一笑说:“我知道了。”许峻岭说:“知道了就好。”她说:“我知道了。”许峻岭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望了她。

    她说:“我知道了,你是一个爱国者,不回去你心里不安,以为自己背叛了谁,你拐弯抹角不敢说出来。”许峻岭说:“爱国者你是说对了,绝对是个铁杆,这跟回去不回去没有关系。

    杨振宁也算个铁杆吧,他在北美活了一辈子。要说心里不安呢,如果我真是个人物,如果真有谁需要我,如果真有点什么需要我去承担,我会不安的。可惜我又不是个人物,回去了还要占一个位子,加重失业问题呢我想回去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是强者,我适应性差。寂寞我受不了,老板瞪一眼受不了,每天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受不了,有钱人白人挂在嘴角那一点微笑受不了。我要逃走,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强者。”她“哼”一声说:“什么强者,根本就是个弱者。”

    许峻岭点头说:“是的,是的。”她手指点着许峻岭说:“你骗了我,你骗了我!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

    许峻岭吃一惊,说:“我怎么就骗了你”她看着许峻岭的神态,忍不住笑了说:“那天晚上!”许峻岭不明白她的意思,问:“哪天晚上”她说:“救我的那天晚上,你把那个人打在地上。”

    她说着指一指地毯“好有气魄的。现在再拿点出来。什么你都受不了,有一天钱多过他们了,还不轮到你笑男子汉能屈能伸,今天你再屈一下,我陪着你,把牙关咬得铁紧去干,干!怕没有伸的那一天!”

    许峻岭说:“外面都是一些什么人,你知道谁都在把命拼出来,出头轮得到我做个梦呢,也要有个梦影子!”

    她低了头,说:“那就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你把命拿出来拼一次不行吗”她突然站起扑过来,头往许峻岭胸前一撞。

    许峻岭忙站起扶了她,她用头顶了许峻岭的胸,双手抓了他的胳膊,带着哭声说:“我好恨啊,你!我心里好恨好恨啊!我真的不该认识了你,心里好惨好惨啊!”她又用头不要命地一下一下撞许峻岭的胸,撞得许峻岭透不过气来。又抓了他的头发把他一下一下往墙上碰,嚷着:“我心里真的好恨好恨啊!”她踢许峻岭的脚,指甲用力掐他的胳膊,说:“我踢你,掐你,咬你,我才解了恨!”

    又一口咬了许峻岭的胸,发出呜咽咽的声音。许峻岭忍了疼,手摸了她的头说:“你踢,你掐,你咬,我不说什么,这是应该的。”说着抱了她的头就哭了起来。

    她一把抱住许峻岭,伏在他肩头,放声痛哭“孟浪,孟浪!”双手摸索上来抱了许峻岭的头。许峻岭也抱了她哭着“小禾,小禾!”

    他们抱头痛哭,又在泪水模糊中拼命用力地亲吻,泪水流到了一起。她的手表硌着许峻岭的面颊,硬硬的一块,好疼,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他吻她的眼睛,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她喘气着说:“孟浪,不分开不行吗”许峻岭说:“行,行还不行吗”她说:“那你留在这里了”许峻岭说:“留吧,留吧。

    可是留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呢,我是一个废人。”她猛地推开许峻岭,说:“我知道你归根结底还是这句话。”擦着眼泪不理他,委屈地抽泣着,低了头回到自己房子里去。许峻岭跟在她后面,说:“慢慢再商量。”她说:“我不喜欢听这句话。”

    进了门她突然用力把门一关,想把许峻岭关在外面,许峻岭连忙把一只脚伸到门缝里“哎哟”一声。她松了手,在床边坐了。

    他在椅子上坐了。她偏着头,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叹息叫人心疼。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伸手想把她搂了,却被她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