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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从小跟母亲过着漂泊的生活,原本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在这个韩家又受了这么多折磨,早就已经对很多事很多人失望,不然她也不会选择离家出走。可是她这个晚上,任由那双手把她带回来,却没有料到那只手抓得再紧,态度再坚定,却是这样一个原来。舒宜心里渐渐被一层悲哀笼罩,慢慢的这层悲哀又化成了委屈,听见承瑾这一声回答,心真是凉透了。她到韩家被孙美惠冤枉得多,她敌不过,慢慢的养成一个不辩解的孤傲性子,再多的苦难她都能承受,她只是不能容许自己对孙美惠低头。可这一刻那委屈却渐渐的化作了泪珠,掉下来。舒宜再怎么能忍,再怎么早熟,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忍得住不委屈,但是马上她又伸手抹过自己的泪水,找到洗手间放了一槽的水把头深深的埋进水里,让自己闷到窒息才抬起头来,闷死好了,如果能闷死心是不是不会这么痛?
伍丽珠送韩肃明一家子人回去的时候,韩肃明对舒宜说了一句:“今天真是麻烦伍阿姨了,舒宜你还不快感谢伍阿姨。”
这本来是一句客套的话,没料到舒宜听了这句吩咐,认认真真走到伍丽珠面前,恭恭谨谨弯腰对她鞠个躬,然后再走到赵承瑾身边对他同样也弯下身鞠躬。伍丽珠客套的说:“哎哟,这可当不起,这可当不起!”
舒宜鞠完躬,转身走向韩肃明身边,把承瑾担忧的神色扔到一边,仿佛一瞬间又变回那个冷冰冰的她。承瑾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直到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伍丽珠点点他的肩膀:“承瑾去睡觉拉,明天要坐很久的车呢,先去休息。”
承瑾满是担忧的望一眼那黑魆魆的黑夜,转身跟着母亲去休息。
第二天是承瑾离开这个小镇的日子,来送行的人很多,可承瑾迟迟不肯上车,他伸长了脖子不安的张望些什么。赵平林的司机已经见过他碧岚依依不舍和他分别的场面,还道是他舍不得碧岚,摸着他的头打趣道:“怎么,落了什么重要东西在韩叔叔家,呵呵,不要紧,等你长大了自己回来拿!”
承瑾看了半天,人群中没有那个影子就是没有那个影子,伍丽珠已经不耐烦等他,她催促道:“小李,把承瑾拉进来。”
承瑾这才回头惶急的看了母亲一眼,从车座里拿出一本书交给胡奶奶说:“胡奶奶,麻烦你帮我把这本书交给舒宜,谢谢您!”那是一本他没有送出去的小王子,他把那书交给胡奶奶,眼中千言万语但又怎能对胡奶奶说出来,他想说千万要等他,千万不要象昨天那样轻易的离开。
胡奶奶答应了一声,慈祥的看着他说:“好孩子,到那边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啊!”承瑾点点头,黯然的离开人群上了车。
车子开出很远,他还不住的回头望,却始终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他就是这样带着满心的遗憾离开了这个海滨小城。
第二年开学的时候,舒宜收到了赵承瑾寄来的信,说是信其实只是一张小小的音乐卡片,打开来看会有音乐响起,上面只是简短的写着“祝你开心!”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话也不十分方便,这样的音乐卡片当时正流行,同学们都羡慕得舒宜不得了,因为小城里哪能卖到这么制作精良的。当然舒宜不知道碧岚也收到了,当碧岚得意洋洋的在家里炫耀承瑾给她寄卡片的时候,舒宜转回房间便把承瑾那张卡片扔进了垃圾箱。她是这样的孤傲,缺乏安全感,她不知道承瑾到底是因为送卡片给碧岚才搭上记得她的还是其他的情况,总之从此以后但凡是承瑾的信,她都不收,统统打回去。可那信却风雨无阻,仿佛从前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拒绝他邀她坐他的车子去上学,他却一点不受打击一次又一次的继续邀她。
小学过去了,初中过去了,高中甚至还是能收到,她高中已经不和碧岚在同一所学校,她不明白为什么承瑾总是有她的地址,她也不明白,她总是打回去,承瑾的热情却总是不减。她怎么会明白承瑾的心思呢,每当承瑾一次又一次的收到她打回来的卡片甚至还会轻轻微笑着拆读自己的卡片,虽然她从来没看过,但是他也这么开心,因为他知道,只要她打回来了,说明她还没有离开韩家,说明她遵守了他的约定。
到了舒宜高中的时候,韩家早已经搬离了那个老房子,韩肃明也已经不在军区工作,复了原在一家工厂里,他们全家搬进了厂里分配下来的一套单元房,两室一厅,虽然有点小,但是只要舒宜高中住校这房子三口人住得还算舒服美满。舒宜若是放假回来,往往就给她在碧岚卧室的阳台上搭一个临时的床铺,朝外的三面分别用帘子挂上。
舒宜无所谓,她现在对什么都无所谓,她只想着快点长大才好。
这时候舒宜已经在一家普通高中上学,其实以舒宜的成绩当时考上离韩家比较近的省重点完全是不需要费力气的一件事,可她就是没考上,反而是碧岚考上了。韩肃明怕舒宜心里会不舒服,曾经有意要给她捐资买个名额,但是这事在孙美惠的一个白眼里没了踪影。其实没有人知道舒宜是故意的,因为她不想呆在这个家里,她愿意离韩家越远越好。那家普高离家很远,几乎是贯穿了这个城市的东西,她主动跟韩肃明要求寄宿。由于都是本城的人,舒宜高中住校的人还是比较少,他们班就只有她一个,住宿环境倒十分宽松,她只和一个高年纪的师姐住在一间老式教师宿舍改造成的房间。
那个学姐高她两界,她高一的时候这方静云已经是高三了,只一件她经常是半夜三更怕窗户回寝室,舒宜从不过问,只是每天晚上负责帮她打开窗户而已。这一天,窗棂一响,舒宜就醒过来,她穿着睡衣从被窝里爬出来,轻轻打开窗户,方静云按着窗台轻轻一跃哧溜一声滑进室内,然后探出头去对下面那个人说再见。
舒宜也睡眼惺忪的朝楼下看去,那里一个穿着体恤的年轻男人正盯着楼上,她头便缩了回去。这才注意到这学姐是满身的香味,穿着打扮也和平时不一样,这么大半夜的一条迷你裙,上面是个短外套露出肚脐眼,她咋咋舌:“师姐,半夜三更的,你不冷么?”
“冷啊,但是没办法啊!”“唉,你继续忙吧,我睡觉去了。”舒宜不大爱探究别人的私生活,她打几个呵欠就爬上床去睡。
不一会儿,方静云洗漱完毕,然后到她床沿来,扒开她的被子说:“嘿,嘿,舒宜别睡,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我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