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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持续的尖叫声在小小的电影院响起,像是配合那电影的恐怖程度,而极尽所能的尖叫出来。
这家电影院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算小,成天播着比其它城镇晚一步的影片。年轻一辈早去台北闯天下,这小镇上只剩下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当然也不乏少数胸无大志的年轻人;而月兔就是其中之一。
只见这小小的电影院里充满了月兔高分贝的唯一尖叫声,没办法嘛!这电影院里除了几个老人坐在前头之外,就剩她一个未成年少女,要她不制造点音响,难不成还让那些老人尖叫?太过无聊的下场就是到电影院来消磨时间,外加发泄心中怨气,不趁此时尖叫,又待何时?所以她用尽全力的大叫,还不时补充水分,瞧她隔壁的座椅上起码有一打饮料等着她。
只见前头几个老人回过头来,一脸惊吓的表情,电影里的剧情没吓死他们,这月兔的尖叫声倒是先吓出他们的心脏病来了!
“阿兔,你也来看电影?”抚着心口的福伯大声说着。
“是啊,福伯!要不要喝红茶?”月兔隔空丢几个罐饮料过去。别看这群老人起码也有六十岁以上,要论身手,月兔可是佩服得紧。
“阿兔,今天就你一个人来镇上?”这群老人一见有聊天的对象,就连电影也懒得看了。反正今天播的是洋片,他们压根儿就没兴趣。
“对啊!今天没事做,所以来看看嘛。”
“胡扯!怎么会没事做?你们七仙女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六个姊姊都有男朋友了,你怎么不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另一个寿伯加入谈话。
“没啦!我没啦。”
“什么没啦?在镇上谁不知道你们丁家出美女,要说没有男孩子追,不给人笑掉大牙才怪!”
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肥,更别谈一个小镇上风声传得有多快!若有自称第一目击证人看见某人受伤了,只怕等传遍小镇时,这某人已经被传成出殡去了!小镇就是这样,人家不要事实,反而把流言当宝。尤其镇上居民都知道丁家六女差不多全推销出去了,怎可能只剩七女还窝在家里发霉,连个知心男友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啊?
丁家一家都是女孩子。最大的已出嫁,最小的刚从高职毕业,很平凡的一个多产家庭,唯一称得上不平凡的大概就是月兔五岁那年会被人绑架过吧?
其实说绑架只是丁家人的猜测。当年月兔自个儿在三合院的庭院前玩耍,玩着玩着人就不见了,本以为她到小镇上玩,可是日落西山却还不见踪影。他们在小镇上挨家挨户的打听,就是没人见过小月兔,丁家人这才慌了,连夜召集亲友实际上,是小镇上所有的居民全放弃睡眠,跑出来寻人。因为小月兔的满月酒可是每个人都去喝过的,倒不是说丁案在当地有多德高望重,而是因为在这不过几百人的小镇上,每个人在街上遇到了都会热情的打招呼。没办法嘛!谁叫镇小人少,大伙儿都熟得很。
所以那晚全镇居民一人发一只手电筒,彻夜不眠的搜寻小月兔,最后还是镇上的男孩子在小镇东边的废虚里找到她。据说当时小月兔正十分香甜的躺在里头睡觉,怀里还抱着一个珠宝盒,上头刻着一头老鹰,底部的花纹隐约可见是三朵未开的荷花。这本也没多稀奇,更奇的是,事后丁案问及小月兔怀里的珠宝盒从何而来,她又是怎么跑到废墟里去的?这小月兔唯一的答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嘛!她唯一的记忆就只有在前院跳房子,下一刻就醒在丁母怀里。至于其中十几个钟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当时丁母要将那个珠宝盒交给警方,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月兔就是很坚持的要留下它。丁母不肯,她就哭;丁案她骂,她就闹,反正才五岁而已,就已经把女人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全学会了。总之到最后,丁案拗不过她,只好把它给偷偷留了下来。不过说也奇怪,自从留下那珠宝盒后,自幻体弱多病的她不但身体逐渐恢复健康,而且还成了小黑炭一个。
小小的个头,蜜色的皮肤,一张瓜子脸上镶着大大的眼睛,算不上漂亮那型。丁家的女孩子共有七个,个个像是芙蓉出水,漂亮得连邻镇年纪相仿的男子都跑来追求,唯独她丁月兔活像营养不良的干扁四季豆。都已经快二十岁的人了,六姊的追求者竟然还拿糖哄她吃!这算什么?难不成要她当一辈子的大儿童?一辈子让人拿糖哄她?
要怪真该怪丁家二老!
倒不是说怪丁母把她生得平凡、生得普通,该怪的应该是丁案。丁家七个女儿,依序排列分别叫:丁美女、丁仙女、丁嫦娥、丁如花、丁西施、丁芙蓉,每个都是上乘美女级,独独她例外出生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月圆之时,正是老爷遥望月亮吃月饼、拉肚子的时候。所以呢,想当然尔,嫦娥已经让老三捷足先登了,总不能用吴刚、桂树之名嘛!所以名副其实的“月兔”之名自然落在她身上。想当年老大出生的时候,丁案看见身边美女护士,灵机一动,才有今日丁美女之名;而当年电视正在播“西施”所以老爷自然替甫出生的老五娶了这名;没办法!这是丁案的习惯。
反正自知与美女级人物无缘,也不见什么追求者,所以求学时期月兔也不怕晒伤宝贝肌肤,每天都骑脚踏车上学,晒了个黑炭脸,就连现在每天无聊到小镇唯一的电影院去打繁间,她都穿条牛仔裤,直接跳上脚踏车,就往电影院骑去。
偏偏今天一大早,老妈再三叮咛她:“说什么你也得去接你的干哥,要是不接,你老爸会生气的。”
“那关我什么事?”月兔很气愤她的时间被剥夺。实不相瞒,那所谓的干哥就是当年追求六姊,拿糖哄她的男人。
“妈,要接他可以叫六姊去,干嘛叫我?我还有事要做耶!”
“你有什么事好做?”丁母白了她一眼。“还不是老往电影院跑!养你这么大,好歹也该尽点孝道,不会连老妈的话都不听吧?”
“六姊呢?”月兔气呼呼的说:“她跑到哪里去了?旧情人回来,她应该跑第一才能感人啊!”说不定她还可以拍照留念,顺便寄去参展,其感人肺腑的样子搞不好还能拿个冠军回来呢!
“傻孩子。”丁母拿铲子轻轻敲了她一下。“现在你六姊有男朋友了,小心被你六姊听见,找骂捱。”
“好,我跟他又不熟!”
“人家可是你的干哥,怎么会不熟?想当年她还买糖哄你,对了!这几年你生日,他不是都有寄巧克力过来吗?还说不熟?人家胤伦可是很疼你的。”
她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成天送我巧克力,八成他想旧情复燃不对,当年是六姊甩他的,应该是要找我做和事佬。妈!你有没有跟他说六姊有男朋友了?”
“有啊,我暗示他好几次了,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那他还回来干什么?”月兔很不满。“不是听老爸说,他在台北闯得不错吧?虽然这里是他的故乡,但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他回来度假啊?”
丁母突然神秘兮兮的靠近她,用很兴奋的口气对她说:“前几天我听见你老爸跟胤伦通电话。好像他这次回来是想找个老婆唷。”
“八成是想跟六姊旧情复燃啦!”
“我也不知道。总之,这是我的命令,你不听就不要给我回来。你干哥坐下午二点的火车,没有看到人,我是不会让你进家门的啦!”丁母很豪爽的将月兔以及那辆破脚踏车踢出家门。
这哪有天理嘛!
竟然有母亲会为了一个外人赶女儿出门!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她才到电影院消磨时间,外加出出心中积郁的闷气。看看腕上的表,也差不多一点半了,该去火车站等人了,她今晚还想走进家门吃晚饭呢!就算再怎么讨厌他,还是得去接他。有什么办法呢?
“阿兔,听你阿爸说,今天阿伦要回来,是不是?小镇上传来传去就是那几句话,一有新闻每个人都挂在嘴上!其实这本也无可厚非,但一谈起那个“干哥”她就是很不爽。
“是啦。”月兔尽量挤出笑脸“看看时间,我也该去接他了。福伯≠伯、禄伯,下回有空再聊,我先走了。”她赶紧溜出电影院,也不管这电影是否只上演到一半。
反正他来关她屁事?只要避不见面总没错吧?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讨厌他,她也说不上来。唯一能摆上台面的理由大概就是:他是第一个在她十三岁以后,还当她是无齿儿童似的拿棉花糖啊、麦芽糖什么的来哄她;干脆当她是个婴儿拿奶拿来哄她不是更省事?
懊死!反正她就是讨厌他。
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瞄了一下表,月兔很不耐烦的换了换重心,火车误点,让她足足多等了半个钟头。也不是说她没有耐心,只是要去接一个讨厌的人,又要她像白痴一样站在月台上等,如果不是十分有肚量的人,只怕她早就掉头走了。不是她不等人,是他先迟到的。
记得第一次见而,朱胤伦大约二十一岁左右,是时下一般高高瘦瘦的男孩,听说在他十二岁以前是住在这小镇上,后来朱家举家北迁,一直到十年后才随着一帮朋友回来度假,顺便寻访故乡这是他自己说的,她可是不这么认为。
也就是那时候,他发现原来在这种小镇上竟然还有像六姊那般芙蓉出水的美女,自然卖力追求,外加讨好她这个小妹,不时送送她糖果什么的,十五岁那年还寄来芭比娃娃。天!他到底以为她是几岁?六、七岁的小孩子?还是没断奶的娃儿?简直是笑死人了!若不是当年老爸看他这么疼她,干脆顺水推舟的要她认他做干哥,说什么她也不会把他当作亲人看。要认他做干哥倒不如认一头牛!她忿忿想道。如果当年老爸知道他疼她是有目的的,大概就不会叫她认他做干哥了吧?
其实她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深。那个年纪正是在忙着和青春痘作战的日子,哪里记得六姊的男朋友长得是一副蠢样,还是什么样子?反正是人就是了!她拚命回想:他大概有一对浓密的眉毛,她记得当他得意洋洋的时候,那对眉会微微上扬。嘴巴嘛,好像略为宽厚,记得那时老妈还说他这种人不会薄情寡意,要她多看着点;还有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也跟着笑似的,总是弯起来,很少看到有男人笑起来是这种样子,像是心无城府似的!谤据这些记忆应该可以认出他来
好像就是他耶!
月兔蹙起眉,很努力的望着站在月台上的男人刚才太过沉浸在回忆里,这才发现原来火车已经到站了,幸亏这站下车的旅客少,否则她还真不知该怎么个找法。
只见那男人四周张望了会儿,月兔甚至还来不及躲起来,眼尖的他就看见月兔站在柱子旁,于是马上大步朝她走来,脸上还挂着一副虚伪至极的笑容。真可惜,要是她动作快一点,赶紧溜掉,说不定他没见到有人来接他,一个火大,搭下班火车回台北最好!
“月兔妹妹?”他扬起眉,站定在她面前。虚假恶心的温柔声音差点没让月兔跑到就近的化妆间去大吐特吐。
他以为他是谁?竟敢叫得这么亲热!
“月兔?”他等待她的答覆。
她微笑点头,以同样的虚假回应他。
“我是。你就是胤伦哥哥吧?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还能认出我来。”她喊他名字的时候,鸡皮疙瘩掉一地。
“每年你生日的时候,干妈总会寄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给我。”他笑着揉揉她的头。“你个儿最小,却老站在最后面,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你呢!”
看不见最好!难怪老妈每年生日总坚持要照一张全家福,原来是专门寄给他。老妈干嘛这么费心费力?只不过是个干哥而已,又不是将来的六姊夫,难不成老妈真以为六姊会回心转意?
想到这里,月兔偏着头,这才仔细发现到
原来这朱胤伦长得还不赖。十年前那种高高瘦瘦、活像竹竿的模样早不复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肩、修长有力的腿。要是他一个不高兴,一掌朝她打来,八成会像是打苍蝇般轻松俐落不留痕迹,所以她最好小心点,谁知道十年前笑口常开的男子如今会变得如何?也许暴躁易怒也不一定
“丫头,在想心事?”
“没有。我在想你的行李呢?”
他晃晃左手拎的背包。“这就是啦!”
她眯起眼。“老妈说你打算度个长假。”
“是啊。”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眸子停驻在她的脸蛋上。“丫头,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嗯?”
“生气?”她无辜的睁大眼。“怎么会呢?你是我干哥嘛!就算你曾经把旱鸭子的我丢进水里,害我喝了好几口水,还让我从脚踏车上一路摔下河堤,我都不会计较;更别提你让我从树上摔下来了!老实说,虽然躺了几个星期不能走路,不过我是那种不会记恨的人,我连到底发生什么事,都忘个一干二净了,又怎么会记恨呢?”
忘了才怪!朱胤伦不禁苦笑。
要真忘了,她还能一字不漏的全说出来?光瞧她一脸虚伪可笑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旧仇未忘,恐怕连新恨也一块儿加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几年两人一南一北,还不曾见过,他怎么可能又做出让她怨愤的新仇来?在电话里,干妈还说这月兔对他寄来的巧克力、糖果什么的,全置之不理,还干脆丢给家里养的小猫小狈吃!就连他一个大男人去百货公司当着收银小姐怪异的眼光所买下的芭比娃娃,都让她拿去压箱底了,这还会像是不记仇的样子吗?
尤其当他步出月台时,看见那辆破旧脚踏车,他开始怀疑月兔恨他的地步恐怕比他所预料的深多了。
“上车吧。”
“上车?”
“喂,虽然你在台北住了几年,但也不至于听不懂中文吧?”挡着骄阳,她眯眼看着站在阴影下的胤伦。
“你载不动我。”他坚持,光看她那副小蚌头,要真能推动他一步,他干脆直接跳河还来是快些。
“谁说的?上回六姊的男朋友还是我载他过去的”她一时不察,说溜了嘴,很小心的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孔。“你知道了吧?”
“听干她提过。”
她一步当二步跳过去,很豪爽的拍拍他的肩。
“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世上又不是只有六姊一个美人儿。”她顿了顿,鼓励他道:“不是我偏心,说实话,你比李大哥强多了!是六姊没眼光,不然现在你就是我六姊夫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当初你强悍一些,说不定六姊就不会被抢走了。”她的安慰词还真有一套,说到最后反倒是他的不对了。
不过,看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月兔开始怀疑他是强装出来的。六姊在他心底一定还很重要,要不然他才不会强迫自己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股无由来的刺痛像是利刃穿过她的心脏,让她一时呼吸停顿,说不出话来。
“丫头,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当然没事啦!别说我没警告你,六姊婚期定在十月,现在李大哥每到晚餐时间准时到家里报到,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转身就往脚踏车走去。
而他侧朝附近的杂货店走去。
“喂!你干嘛?”她叫不住他,只得等在外头。
她早知道她不会如此这般顺利的接他回去。若是他对六姊还是有情,今晚可有好戏看了!单单看这三角关系就比电影精彩多了,最重要的是连票钱也甭付,多省钱啊!也许还可以拿去年生日时老爸送的v12来个全程录影,去参加某节日甄选,保准得第一。
不过单就现在的朱胤伦来看,实在是比李大哥强多了。李高泰生就一副老实相,文文弱弱的身子像是一阵风来就会被吹跑。难怪常听三姊说现在台湾健康有型的男人是拿着手电筒也找不到几个!而这所谓健康有型的男人大概就是指像朱胤伦这种男人吧?
正在想着时,朱胤伦已从杂货店中走出来了,而一顶草帽就这么盖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拉起帽子就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丫头,南台湾的骄阳我可是领教过的,要是没顶帽子遮阳,只怕还没到家,你就已经中暑了。”
“才不可能”见他迈大步朝脚踏车走去,她不得不卖力跟上前。“我住在这里好歹也有二十年了,早习惯了。”
他耸耸肩,横着把背包放在前头的菜蓝里。“丫头,上车。”
“你坐错位子了。”
“没错,你坐在后头。要抱紧唷!十年没骑过脚踏车,要是害你摔下去,我可不负责。”听那声音还含着隐约的笑意,好像中了什么特大号的头奖。
八成是悲伤过度了,她想。最好此时还是不要违背他的意思,免得一把菜刀追着她跑也未可知菜刀?对!回头要叫老妈把水果刀、菜刀,反正只要是尖锐物品全给藏起来,以防他一个眼红,不但拿刀砍六姊,说不定连她一家子都给砍死了,那可就惨了!
“丫头,又在做白日梦了?”他捏捏她的鼻头。
“大哥,我二十岁了,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她白了他一眼,脸上还无缘无故的泛红呢!难不成真让他给说中了?想想这里的太阳还真毒,也许她是中暑了也不一定。
“我知道。丫头,上车吧。”
她不情不愿的坐在后座。
“抱紧啊!丫头。要是受伤,我可没办法向干爸交代。”墨镜后的眼睛似乎闪闪发亮,让月兔的心漏跳了一拍,令她怀疑她的心脏是否有问题?难道年纪轻轻的就得了心脏病?一整天下来一颗心不是狂跳不已,就是突然停摆,也许明儿个应该到诊所儿去瞧瞧,要是得了什么绝症也好趁早写下遗书,以免抱憾离去
一个震动,吓得她不得不抱住他的腰,免得摔下去,以至于她没发现前头的他,嘴角正泛起笑意,在墨镜后的那双眼眸
正是老谋深算的得意眼神。
预料中的大战并未如月兔所以为的迅速开战。
当两个男人见面的刹那,六姊略为尴尬的笑一笑后,胤伦只是大方的伸出手,向李高泰自我介绍,一场原本预计烟雾弥漫的战争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之中,亏她还拿着一架v12在他们身边打转,期盼拍下一些精彩画面,可惜六姊只是暗白她一眼,而那姓朱的干哥只是好笑的揉揉她的头,就迳自跟老爸、老妈说话去了。
“死小兔!你是存心讨打是不是?”晚餐过后,丁芙蓉拉着月兔到厨房说话,留下男人们在客厅谈天,丁家老妈则上楼替胤伦换上新床单、新枕头。至于其他姊妹早远嫁台湾各县市去了。
“六姊,你拉我来厨房就是为了这件事?”月兔刚洗完澡,换上一件圆领t恤,一条百慕达短裤,湿湿的头发还编着两条麻花辫,看起来就像是个国中生。
“你少装没事样!”芙容狠狠的拧她一把,让月兔哀号一声。“晚餐前,你拿v12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想拍一些精彩画面喽!难得三巨头会聚一堂,如果不留下一些珍贵画面,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啊?”月兔很无辜的说道。
从小她就被迫学会说谎而面不改色。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姊姊们的男友多如过江之鲫,有一阵子还编号登记,见了人就对号喊人,看见二号人选登门拜访,还不能说姊姊跟一号人选出去玩,要说参加社团什么的。所以从小月兔说谎可是脸不红气不喘,也不认为说谎有什么不对,善意的谎言嘛!
“什么珍贵画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兔,我跟你可没仇,你也不必这样报复我吧?”芙蓉一想起之前幸灾乐祸的月兔就有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让高泰很没面子?”
“追求你本来就要具备厚脸皮的神功嘛!”月兔眨眨眼。“再说,既然李大哥就要成为我的姊夫了,起码也得先适应我的幽默感。”
“死丫头!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老爸、老妈亲生的。芙蓉咕哝着,把一肚子气发泄在碗盘上。
“是啊。”月兔很惋惜的说:“十岁那年我还特地偷看户口名薄,计划去找亲生父母,没想到我还真是老爸他们生的。”
“你不是说真的吧?”芙蓉当她在开玩笑。
“再真也不过了。六姊,你对干哥有没有死灰复燃的感觉?”月兔好奇问道。
“你想干嘛?我可先警告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对高泰可是一心一意,如果你敢乱来,看我敢不敢切断姊妹关系?”
说也奇怪,丁芙蓉当年好歹也是学校公认的第一美女,同时也是小镇上认同的美女,每年游客来到小镇上,总会对丁氏姊妹投以惊艳的目光除丁月兔之外。她的追求者可是大排长龙,其中也不乏出色者,偏偏丁芙蓉就是看上了长相平凡、身材中等的李高泰。第一次介绍给丁家人的时候,月兔还以为天上下起红雨来。这可不是她夸张,实在是从十二岁起就有不少被围堵经验的芙蓉所谓围堵就是每天总有人守在校门口、丁家门口,反正常出常入的地点,都有不少痴心男子守候着。而芙蓉每每受邀出去玩,对象不是相貌出众的,就是高大威猛的;很像现在的朱胤伦,所以七年前李高泰出现时,她实在不看好此人前景。不过令丁家人跌破眼镜的是,这段感情非但没因时间转淡,反而在今年十月就要下嫁于此男子,可惜偏偏此时又出现了朱胤伦这号人物。这种复杂精彩的三角关系,实在让月兔看得目不暇给,恨不得每天守候在这三人身旁,静观其变。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见了那姓朱的后,一想到他与六姊旧情复燃,她的胸口就不太舒服,像是经过猛烈撞击之后又归于停摆的地步。
“丫头,又在作白日梦了?”不知何时,朱胤伦站在她身后,拉拉她新编的辫子。
芙蓉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你进来干嘛?要是让老妈看见,一定又唠叨我们让男人进厨房来。”月兔看见他又恨又喜的,这种经验还是头一遭。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声,收礼物时间到了。”
“收礼物时间?”
他点点,拉起她的手,朝客厅走去。
“丫头,你不会以为我带两串香蕉来吧?”
她蹙起眉。“我不是小孩子了,要是你以为可以收买我,那可轮到你作白日梦了。”她低语,本以为会在客厅停下,不料他竟没停下之意,而那丁案和未来姊夫正朝着他们别有用意的笑着。趁她还来不及转过念头,竟然让他给带出门外去了。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胤伦深吸口气。“这里的空气不错。”
“比起台北,是不错了,如果你是想让我帮你说好话,我劝你死了心算了,六姊就要做十月新娘了,你要是敢从中作梗,丁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胤伦笑了笑,打量着她。“丫头,有没有听过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她已经把他当神病看待了。
“现在我打算向这只漂亮的天鹅求婚。”他微笑道。
她愣了愣,情绪不由自主的陷入低潮。
“你是来求婚的?”
“十年的时间,我相信应该够她准备了。”
她微张着嘴,迅速盘算小镇上待字闺中的少女。
“丫头,难道你没话可说吗?”他扬扬眉,说道。
“我?我很吃惊。”她结巴起来。“我以为你只是来度个长假,就回台北。”天!为什么听见这消息,她会难过得连话也说不完整?莫非是为了将来没好戏可看?
“丫头,有没有谈过恋爱?”他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没有。”
他松了口气,说道:“二十岁应该是可以谈个恋爱的年纪。这镇上应该有不少和你年纪相仿的男孩子。”
“是有不少,不过年纪与我相仿的少女也不少,你问卷调查啊?”
不是她自卑,实在是谁会喜欢上一个貌不出众,还像个黑炭的女孩?再加上她没有那种恋爱的心情,所以至今仍没有一个喜欢的男孩。
“我总得问清楚有没有第三者的存在。”他对上她略微困惑的眼光,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发。“既然你没有追求者,我也安心了。”
“我以为你打算求婚的。”
“我正在求婚,你看不出来吗?”
月兔不解的回头看看:没半个人
“但这里没有人啊!”“除了我之外,这时还站着一个人,不是吗?”胤伦很有耐心的说,看着月兔绕着他一圈,仔细看看方圆百里之内到底有没有人,如果有望眼镜,八成她还会贯彻到底的瞧瞧这镇上还有哪个人不要命的站在街上。
“你一定有近视眼,要不就是乱视,哪儿站着人了?”月兔就只差没跳进池塘里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躲在里头。
他长叹口气,无奈的托起她四处张望的脸蛋。
“丫头,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了。”
“我?”
胤伦这才发现
原来这小妮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禁苦笑连连。
“傻瓜,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在向你求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