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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王体内的“子蛊”已经被冀鋆截断了气血来源,“子蛊”开始筋疲力尽,絮王的身体随即显现出强烈的周身不适。
润泽和煦的面色一点点褪去光泽!
皮肤逐渐出现皱褶!
儒雅温润的絮王逐渐显现老态!
很快,絮王自己感觉双臂似乎如树皮般干枯!
絮王看向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一点点地失去原有的光滑润泽,顿时惊骇不已,内心充满了恐惧!
突逢变故的人,即使内心再强大,也不可避免受到冲击,一颗动荡不安的心会很快令人变得脆弱,且很容易被攻破心理防线!
冀忞施施然略俯下身,轻声道,
“你鼓动二皇子登基,是为了避开血咒。二皇子弑父之后,就等于血咒应验。”
“可是,你也是大周皇室子孙,又如何能够真的避开?哦,对了,你以为你尚无子嗣,自然不会发生“弑父”这样的人间惨剧,你的兄弟也都没有了,自然也谈不上“兄弟阋墙”。”
“你以为靠着蛊,可以在你登基之后,重新绵延子嗣,只是,絮王殿下,如今,你能够精神矍铄,老当益壮全靠蛊虫支撑,你能保证,为你提供蛊虫之人永远忠于你?还是,能保证,提供蛊虫之人,常胜不败?”
絮王愣住。
忽然想起,苏瑾和美琳突然间爆体而亡的时候,圆先也遇到了“反噬”。
只是,圆先功力深厚,很快恢复而已!
那个时候,絮王才意识到,圆先也不是铁打的金刚!
而在此之前,絮王一直以为,圆先如同传说中“刀枪不入”的绝世高人一般。
可那一刻,絮王才不得不承认,“绝世高人”也是“人”!
“绝世高人”不是“神”!
那时,圆先疗伤期间,流水一般的人参,鹿茸,天山雪莲,灵芝,这些贵重药材支撑着圆先。
假如没有这些药物的及时补充,絮王不敢想象圆先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絮王不知道,圆先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圆先此前并没有遇到过此类情形。
“如果帮你淬炼蛊虫之人出了意外,你又有什么可依仗的?”
是啊,如果圆先出现了意外,絮王还如何能驾驭他那些庞大的教众?
一直以来,絮王发展教众的手段主要有三:
其一就是金钱引诱。
其二就是胁迫。
比如握住教众的短处或者把柄。
但是,金钱也好,把柄也好,都不足以使教众完全的死心塌地。
因此,圆先帮助他获取了第三种方式:用蛊控制教众。
而絮王多年来发展的教众约有近十万人,自然不能每人都是由絮王直接控制。
所古族的蛊,最多一人只能控制几百人。
而圆先用活人献血淬炼的蛊虫,则可以控制千余人。
通过这千余人,再去控制其他人,因此,能够在蛊虫被催动的时候,千人一臂,所向披靡!
可是......
“如果你和二皇子全都死掉,你说,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絮王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胸口似乎有重锤在狠狠击打!
毫无疑问,圆先如果死掉,他的教众就会如秋风落叶一般,消散殆尽!
而如果,絮王自己死掉呢?
圆先完全可以再找出一个“絮王”!
冀忞又加一剂猛药,
“你确定,对方与你合作,不是为了你的皇家血脉?否则,为何,旸旭县主和启晴县主,还有宁安公主等人与众不同?”
“为何陈拙鑫执意想要旸旭县主与洪相林生下有着葡涟和皇家血脉的孩子?”
“从前,一定有很多人尝试过,在皇族的人中使用“葡涟”或者与“葡涟”相似的蛊术,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不是所有皇室血脉的人都有解开“血咒”的资格。”
“絮王殿下,你汲汲营营这么久,你似乎把所有人都当做你的棋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也是一枚棋子?”
冀忞从记事起,隐隐通过外祖母,母亲和舅母等人的语气神情中觉察出自己和大表哥李宓,还有李芳苓他们不一样。
李宓姑且不论,毕竟男女有别。
可是,李芳苓却真是一直以来,自在活泼,心无旁骛。
然而,外祖母看自己和李芳苓的眼神却完全不一样。
幼时,在礼国公府,在冀忞和李芳苓之间,外祖母明显更看重冀忞。
这也是王氏后来厌恶冀忞的原因之一,她总是认为,老夫人一定偷偷给了冀忞很多好东西!
王氏出身命门,寻常物件自然不能入了她的眼。
那么,礼国公老夫人偷偷给冀忞的自然不是俗物,说不定是什么“丹书铁券”,或者是什么“免死金牌”之类的!
在王氏的教导,或者撺掇下,李芳苓并不很关注礼国公父子的病情,毕竟,王氏告诉她,
“芳苓,你无需担心,你祖父和爹爹即使不能医治好,也不影响你礼国公府嫡出大小姐的地位!何况你还是大学士的外孙女,你的姨母是郡王妃!你永远都是京城最最尊贵的大小姐之一!”
李芳苓也不怎么关心李家军与北燎的战事上,毕竟王氏告诉她以后她也不会嫁给李家军的将领。
王氏要为她选择的是如外祖父那般的满腹经纶的少年才子
更遑论礼国公父子病倒后,雷霆战将如天塌下来一般的绝望,更不会令李芳苓动容。
但冀忞不一样。
很小很小的时候,冀忞就隐隐感觉出有人总是暗戳戳地观察她,不管是在礼国公府,抑或是随着外祖母,随着母亲出门应酬。
这种情形,在外祖母去世之后更加明显。
很小很小的时候,冀忞就能感觉出旁人眼中的算计和觊觎。
但那时候,她不怎么懂,只是觉得不舒服。
冀忞后来逐渐知道,这些人里,未必全身坏人,未必全都想害她,但也仅此而已。
这些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彼此之间,也能大打出手,互不相容。
却没人问过冀忞的心情和想法,一如她就那般去了淮安候府。
一如前世,她就那般懵懵懂懂地进了宫。
如今的絮王仓皇的模样,让冀忞想起自己在福远宫被焦贤妃磋磨的时刻。
她并不是同情絮王,只是,忽然脑海中灵光乍现,絮王,会不会是“大号”的自己?
隐隐想起,前世,璐太妃梦中的呢喃,
“陛下!我尽力了!臣妾尽力保全大周江山!”
“絮王,也失败了!臣妾不知是喜是忧!”
“和瑞,也是皇家血脉啊!为何不能啊!”
冀鋆看向絮王,不疾不徐地道,
“特殊的皇家血脉,特殊的蛊,有着高超淬炼蛊虫功力的高手,礼国公血脉,以及其他几位国公子嗣的特殊血液,几种因素缺一不可,方能够解开困扰皇家的血咒。”
“阴差阳错,忞儿成了礼国公府唯一有助于血咒的那个人。”
“而絮王你,在多年与蛊共生之中,或许,成为了皇室成员里对解除血咒最有助益的那个人!”
冀鋆顿了顿,眼中带着些许的怜悯,
“我倒是觉得,你和忞儿都是棋子,棋子何苦为难棋子!”
絮王神情变了又变,迷茫,落寞,伤心,绝望,愤怒……
猛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絮王的脑海中,
太子失踪,会不会不是意外?
而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