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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鋆对易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讽刺与指责,令易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脸色大变,她大声呵斥道,
“冀大小姐,你放肆!”
“你闭嘴!”
芍药已经忍耐很久了,自从这个什么国公老夫人进来,芍药就看她不顺眼了。
芍药用美声的发音方法胸腹联合用力,予以大声地回敬!
“我家小姐和你主子在议事,哪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份儿!是陈国公府规矩不好,还是义国公府不会调教奴才?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给了你几分的脸面,你还不赶快见好就收,上赶着蹬鼻子上脸,你可真是蚊子衔秤砣,你好大的口气!你可真是小杂货铺的大抽屉,装你奶奶的大瓣蒜!我看你这种脱裤子打老虎的老婆子,迟早得栽跟头!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芍药嗓门大,许久没有得到发挥的“美声”潜能此刻也有了用武之地,更是喊得“虎虎生风”!
真是,声震屋瓦!余音绕梁!
不得不说,抑扬顿挫,真是不难听,假如,不是那么震耳朵的话。
另外,易老夫人被芍药这一套一套的词儿雷得外焦里嫩,有的意思她能明白,比如什么“好大口气”之类的,可是,什么“蚊子衔秤砣”,什么“小杂货铺的大抽屉”这些,她就很困惑!
最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个“脱裤子打老虎”啥意思?
可是,还不能发火,撇开不想跟冀鋆弄掰的目的,小丫头嗓门大点,也不是什么错,毕竟,人家从头至尾没骂一个脏字!
连易老夫人都蒙圈,嬷嬷更是脑瓜子嗡嗡地!
“小丫头!”嬷嬷好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用手指着芍药道,
“你,你,你说我打老虎?我什么时候打老虎了?还,还,那个……”
饶是嬷嬷年纪不小,自觉脸皮够厚,也没有办法明晃晃地说出来。
“脱裤子打老虎!既不要命,也不要脸!这是比喻,懂不懂?提醒你居安思危,懂不懂?提醒你虚心谨慎,别给主家惹火烧身,懂不懂?提醒你要谨言慎行,克己复礼,别给陈国公府和义国公府丢脸,懂不懂?唉!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得我来教你!原来,国公府的嬷嬷也没啥学识,真是白瞎我的一番崇敬之情!还不如俺们做买卖的呢!咦?这位嬷嬷,你不必用这般感动和感激的眼神看着我,本姑娘一向诲人不倦,有教无类!”
嬷嬷气得指着芍药的手直抖,可是嘴唇抖得比手还厉害,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如果在国公府,她一个眼神,早有小厮上来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丫鬟压到柴房里去了!
她作为易老夫人的贴身的嬷嬷,她都不稀罕亲自动手,这丫鬟的死活就定了!
芍药和易老夫人的嬷嬷斗嘴的时候,易老夫人浅浅笑着看向冀鋆,冀鋆莞尔一笑,礼貌而不退缩地回望着易老夫人。
“冀大小姐,你也知道,我那个儿子来找你,一时不察失了手,我既然敢来,你说我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易老夫人柔声地道,她象一个循循善诱的老者,慈祥和蔼的邻家大姨,然而,冀鋆却觉得她就好像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一只恶狼!
冀鋆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曾经与好友去动物园的极地馆参观。
在极地馆里冀鋆和好友看到了北极熊,北极狼,北极狐和企鹅。
参观每种动物都是隔着玻璃,可以近距离观赏。
冀鋆记得,北极熊好大的个头,据讲解员介绍,每只北极熊体重约有一千斤。
而相比之下,北极狐则显得很秀珍,至少冀鋆当时见到的最大的一只有点象平时在街上见到的“萨摩犬”。体型比“金毛”和“拉布拉多”都要小。而最小的北极狐,好像跟一只猫差不多大。
北极狐咪咪着眼睛,一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
北极熊则是憨憨的,萌萌的。
看这两种动物的时候,冀鋆丝毫不觉得害怕。
然而,站在北极狼的玻璃围墙前面时,冀鋆却内心生出畏惧。尤其当北极狼转头与人对视时候,眼中的嗜血杀意,令冀鋆不寒而栗!
此刻,易老夫人的眼神,就如北极狼一般!
冷静,冷血,嗜杀,狠厉!
在易老夫人面前,冀鋆感觉,什么王氏,什么陈国公,什么美琳,什么苏瑾,简直不值一提!
冀鋆压下内心的不安,轻轻舒口气,力求自己加速的心跳稍稍缓解一些,她不敢沉吟太久,担心让易老夫人看出她的忐忑。
冀鋆徐徐坐下,自己给自己续了茶水,饮了一口,抬眸笑道,
“易老夫人定是棋高一筹,否则,也不会有陈国公这般的好儿郎为您冲锋陷阵!让我猜猜,易老夫人如今能说动我的,一是利,比如,给忞儿请封县主。不过,我倒不是不相信您的诚意,只是,我觉得你如今恐怕做不到。”
易老夫人不置可否地也端起茶盏喝茶。
冀鋆并不在意易老夫人是否同意,接着道,
“其次,就是要挟!不过如今,您能够辖制住我的地方,可不多啊!”
忞儿在淮安候府,身边有麦冬,外面有礼国公府的暗卫,还有周桓的人。
冀鋆觉得易老夫人的手还伸不进去。
“不错!”易老夫人点头,
“我这次不会对冀小小姐动手,那样的话,目标太大,而且太招人恨!礼国公府,江夏郡王府,大理寺都不会袖手旁观,我双拳难敌四手,这样做的确不合适!可惜,陈拙鑫不听啊!没有办法,他毕竟是国公爷,手下也有自己的人手,他偷偷背着我去做什么,我也阻挡不了。”
冀鋆勾唇一笑,
“老夫人何必说得这般可怜,您怕是巴不得陈拙鑫撞得头破血流吧?如此,他才得更加依附于您!”
“哦?冀大小姐为何如此说?”
易老夫人很感兴趣。
冀鋆道,
“陈拙鑫非您亲生,即使是您亲生的陈甲,尚且不听从您的安排,尚且与您离心离德,而陈拙鑫却能与您相处融洽,说明您与陈拙鑫都是聪明人!你们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对于陈拙鑫而言,您承认他的地位,容许他坐上世子和国公之位,这便是您能够拿捏陈拙鑫的筹码。而同时,为了防止陈拙鑫忘恩负义,翻脸无情,您手中必须还要留着能够足以令陈拙鑫不敢反抗,或者陈拙鑫需要的利益。比如,能够帮他更上一步,比如,能够帮他善后!”
易老夫人点头,叹息道
“嗯,说得不错!冀大小姐,你这般年纪,少有人如此明事理,就是我陈国公府和义国公府那些丫头们,这般见识也是少有。老身别的不羡慕礼国公府,但是你们姐妹二人还着实令老身艳羡得很!只是可惜,冀大小姐这般清楚利害,却依然不与老身合作,逼得老身不得不舍下脸面来做一些不入流的事情,也是可悲,可叹!”
易老夫人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冀鋆知道这是要亮底牌了,冀鋆的手不自主地攥了起来,指甲深深抠住掌心,用这丝丝疼痛逼迫自己镇定而且清醒。
易老夫人语气幽幽,
“冀大小姐,你名下不止“好邻居”一处铺面,手下少说管事伙计也有几百人,你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你——”
冀鋆一阵晕眩。
一直以来,冀鋆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忞儿以及海棠芍药,甚至丹桂苑和“好邻居”的上上下下。
却从来没有特别留意过这些铺子的人手。
她觉得,自己对这些生意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在意,别人也不会想到。
“他们与此无关。”
冀鋆也知道此话多么苍白无力,但是,她还是要挣扎一番。
易老夫人笑得云淡风轻,
“没有关系,只要我告诉他们跟你有关就可以了!再说,即使不是你铺子上的,我随意从大街上弄几个人,拉到你的眼前,只要你不答应,我就一根根手指剁下去,你说,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会找我报仇还是找你报仇?”
冀鋆恨得牙简直都要咬碎,
“你真是令人发指!我以为自己不是多么高尚,可是跟你比卑鄙,我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