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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忞用一双满含怒火的眼睛瞪向关静秋,声音虽然是低吼,但是,却犹如炸雷一般,令关静秋震惊和意外。
她从来没有见过冀忞有如此失态,如此愤怒的样子。
关静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刚想跟冀忞大吵一番,争个高下。
然而,有想起来候南的叮嘱,
“静秋小姐,你不要把冀忞看成对头,你要把她看成一个金山,一个宝库。你多说一句软乎话,就等于靠近金山和宝库一步。冀忞不给你好脸色不要紧,咱们贴上去!死死地贴上去!最好是撕不下来那种!冀忞听进去你的一句话,就等于你挖到了一块宝贝,你说值不值?”
关静秋当时很是不满和为难地道,
“难不成,我一个堂堂侍郎府的大小姐,还能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吗?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候南对关静秋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笑道,
“哎呀,我的关大小姐,这算什么呀?你和冀忞之间,你给冀忞舔鞋底子,谁看见了?将来你们二人亲密无间了,冀忞还能见到谁,跟谁说,你给她舔鞋底子了?”
关静秋被候南的比喻弄得很不舒服,还“舔鞋底子”!多恶心人啊!
虽然,她知道候南粗鄙,但是没有想到这般不堪。
候南似乎看出来关静秋的心思,不以为然地道,
“这有什么!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遭罪!别的不说,你看看宫里的娘娘们,没点子手段,能活下来吗?”
见关静秋不置可否,满眼顾虑,候南于是附耳低语几句,关静秋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候南,
“真的?贤妃娘娘,真的这样?”
候南含笑点头,接着道
“关小姐,如果你能做到让冀忞对你放松警惕,你就成功了一多半。你以前帮着沮渠青珊,帮着沺黎县主,别说最后闹了个灰头土脸,就是成事儿了,你也是她们的跟班,最多,她们高兴的时候从手指头缝里面露点给你,你又能得到多少?”
关静秋沉吟不语。
候南说的不错,给沮渠青珊和南宫燕她们打下手,最好的结果就是嫁进礼国公府或者江夏郡王府,做个平妻或者侧妃,甚至搞不好是个贵妾。
毕竟,她终究是姨娘所生,即使记在了嫡母名下,在讲究出身的高门大户里面,依然与嫡姐的身份不能相比。
假如自己爹爹位高权重,出身不值得一提。
比如,人家老秦国公的庶女,秦贵妃的庶妹,就成了前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媳。
还不是因为人家有个贵妃姐姐给撑腰,还有个手握重兵的国公兄长给装门面。
然而,自己的爹爹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兄长更是不值一提,相应地,自己的亲事就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候南趁热打铁道,
“给人家当狗腿子,怎么也不如自己独立门户!关小姐你想想,如果机缘巧合,你从冀忞这里打开了突破口,泼天的富贵就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据我观察,冀忞是吃软不吃硬的,你们以前都错了,我也错了,以为,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吓唬吓唬,欺负欺负,她没爹娘护着,礼国公府对她也不闻不问,她能扛多久?结果,千算万算没想到,她的堂姐是个不省心的!这两个丫头凑到一起,简直是所向披靡,你说气人不?”
关静秋点头接道,
“候姑姑说的是,其实,我也觉得冀忞本来就是有点小傲气,有点小性子的,冀鋆又诡计多端,一来二去,冀忞也开始变得刁钻奸猾,越来越不好对付。”
候南掩去眼底得意,抿嘴一笑,安抚道,
“我的小姐,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啊?咱们如今占得了先机,已经是不易,望关小姐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千万不要日后悔之不及啊!”
关静秋压下心中的不满,忽然间满脸委屈,泫然欲泣地道,
“忞儿妹妹,你这么说我,我不怨你,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如今悔之不及,心中每每想起从前那样待你我就好难受,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是诚心诚意跟你交朋友,咱们以后和睦相处,做一对好姐妹?好不好?我以前不懂事,都是身边的人教坏了我,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有不对的地方,就请妹妹直接指出来,我一定改!”
关静秋眼含泪水,无限哀伤而幽怨地看向冀忞。
关静秋为了这一副模样特意向生母孙姨娘讨教一番,就这样一副含泪不语,款款深情的模样,任是铁石心肠,也会我见犹怜。
如果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冀忞或者是那个一脸“抹不开”的冀鋆,关静秋这套招数就奏效了。
可惜,关静秋打错了算盘。
冀忞眼中含霜,满面不屑,眸光清冷,看向一边。
对关静秋,她已经无话可说。这等不知廉耻之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冀鋆见冀忞虽然刚才有些激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心中感到很欣慰。
如果是曾经的自己,恐怕接下来就会跟关静秋吵起来。
虽然,现在关静秋自己找上门来,死皮赖脸地攀交情,肯定没安好心,自己很想冷嘲热讽一番,可是,冀鋆又觉得没有意义。
言多语失,冀鋆不想跟对自己和忞儿不怀好意之人过多牵扯。
想到此,冀鋆趁关静秋假装拭泪之际,用帕子掩口吹了一下犬笛。
接着,冀鋆将冀忞拉到自己身后,笑吟吟地道,
“关小姐,你真是诚心悔过?”
关静秋闻言,心中暗喜,忙连连点头,哽咽道,
“冀大小姐,我以前多有得罪,还请你们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小姐,你别信她的,这个关小姐坏得很,她这次一定是大灰狼的脑袋顶着小红帽,大灰狼龇牙学羊咩咩叫!”
“啥意思?”
关静秋也顾不得惺惺作态了。
冀忞也被芍药的话激起了好奇心,她能够理解芍药是在说关静秋“不好”,但是不明白怎么个“不好法”。
狼外婆和小红帽的故事,冀忞听冀鋆讲过。
冀鋆板起脸来“教训”芍药道,
“芍药,不要讲方言,要讲京城话,什么狼不狼的!咋回事,说清楚!”
芍药腰板一挺,义正言辞地道,
“大灰狼顶着小红帽——冒充羊外婆,要吃小羊羔,没安好心!”
“大灰狼龇牙学羊咩咩叫——要骗小羊羔,没安好心!”
“关小姐就象那个大灰狼!”
关静秋彻底疯了!
冀鋆憋住笑,忙道,
“关小姐,我的丫鬟是乡下来的,你是大家闺秀,别跟她一般见识,对了,你如果以后再对我和忞儿不利,怎么办?要不你起个誓?”
关静秋见冀鋆态度和蔼可亲得多,心下想,或者这个商户女,见利忘义,见自己这个侍郎千金屈身交好,于是有心借坡下驴,估计她顾及自己的爹是户部侍郎,手指头里面露点,就够她吃几辈子的!
关静秋于是假装大度地道,
“冀大小姐,我给你这个面子,不跟这个丫鬟计较。以后,如我做出伤害二位妹妹的事情,就天打五雷轰……”
“停!”冀鋆马上制止。
关静秋暗喜,她也不愿意说出来“不得好死”这样的话,毕竟誓言不能乱说。
冀鋆道,
“关小姐,这种誓言,说书的总说,都烂大街了!没意思!你说,啥是五雷?五雷是啥样?再说,就是你被雷轰了,就一定是这五雷里面的雷?”
关静秋也有点懵,她确实不知道“五雷”是啥。
冀鋆见状又道,
“这样吧,咱们吧,来的实际的,常见的,比如,出门被雨浇,走路摔跟头,脸上起包包,放屁直砸腰!”
“啊?放,那个啥,砸腰?啥意思?”
关静秋,整个一个风中凌乱!
芍药不屑地道,
“就是你一吃饭就放屁,一放屁就放连环屁,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放得你腰都直不起来!”
冀忞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子,使劲绷住。
海棠则低头不忍直视,双肩不停耸动,冀鋆看着嘴角直抽抽!
麦冬有功夫,内力也不错,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不过,只觉得一股真气顺着胸奔向腹部,然后……
关静秋,
“……”
我是谁,我在哪儿?
关静秋只觉得自己要暴走!要腾云驾雾!要一飞冲天!
太气人了!
可是,为了大业,关静秋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
“好!如若,我再伤害冀家妹妹,就让我出门被雨浇,走路摔跟头,脸上长包包,放,放,放那个啥……”
关静秋实在说不出“屁”字。
正艰难吐字中,突然,头顶上传来“嗤”的一声,随即,几股水流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关静秋的头上!
“啊!”关静秋猝不及防地大叫起来!连忙左闪右躲,慌张之中,脚一扭,重重摔到了地上!
“小姐!”
“关小姐!”
关静秋的丫鬟和赶来的美琳齐声高呼!
美琳走近关静秋的时候,就觉得有股不大好闻的气味传来。
但是,来不及多想,美琳赶快让绿梅和关静秋的丫鬟将关静秋扶起来。
关静秋头发被淋湿了大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美琳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关静秋此刻才意识到,她不停地用帕子擦着自己是的头发,大叫道,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绿梅狐疑地道,
“小姐,好像是,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