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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宓听完冀鋆讲的这个“知府”的故事,有点不大相信。
冀鋆能够理解,在这个时代,在众人心中,包括在女子心中,女子都是男子的附属品。
“夫荣妻贵”的思想根深蒂固。
丈夫可以薄幸,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左拥右抱,可以妻妾成群。
但是女子不能对丈夫动任何的歪心思。
当然,这不是说,妻子坑丈夫就是对的。
冀鋆是觉得,李宓等人尽管给了她和忞儿极大的尊重,但是内心深处,恐怕对女人的才华,胆识,乃至心性,狠辣的程度,还是看得不那么透彻。
换句话说,就是女人“捉妖”,“闹事”,也掀不起大风浪。
因此,出现一个被“女子”耍得如此彻底,真是“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男子,还是传统意义上的“成功男子”,有点不能接受。
冀忞忽然开口道,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堂姐,你是不是说,夫妻之间,也并非个个情深似海,一成不变。”
冀鋆点点头,又摇摇头,觉得冀忞似乎又考虑的有点偏,她不想让冀忞对婚姻失望。
冀鋆来到了这个世界,与冀忞在一起,相依为命一般,她并不认为自己比冀忞高明多少,自己不过是占了先机,提前知道一些这个时代没有发生的事情。
自己对人性,对世间百态,也并非一目了然,也都是用自己看过的,经历过的,来进行论证,并在此刻,对正在经历的事情步步谨小慎微。
看冀忞的神情,明显觉得,连夫妻都不可以相信,还能信谁的样子。
冀鋆想了想,字斟句酌地道,
“忞儿,这个事情你不妨这样看,世上夫妻千千万,肯定不都是这个样子,之所以,被人们作为实例警醒世人,就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比较不同寻常。然而,这对夫妻之间的情形,不止是在夫妻之间会出现,兄弟阋墙,姐妹反目,父子成仇,也并非罕见,我讲的这个故事,其实是想说,很多人,对于身边的人,对于甜言蜜语之人,缺乏清醒的头脑去识别和判断,故事中的这个知府,即使没有这样的妻子,也会遇到一个类似的朋友,亲戚,上级,下属。这与是否是夫妻关系不大。”
冀忞眸光有一瞬的迷茫,转而浅笑道,
“嗯,这样我就明白了,如同,苏瑾和我之间,我们的矛盾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上不去台面的姨娘,而我是寄人篱下的贵女,而是,因为,苏瑾要通过害我,获得更多的利益,比如钱财,比如她儿子洪相林的前途,再比如,她也许能有朝一日也母凭子贵成为所谓的“夫人”,再比如,苏瑾还梦想着,她能够在洪培菊面前立个大功,足以把杨氏这个正妻挤走,最差,苏瑾也能闹个平妻!”
冀鋆递给冀忞一杯热茶,冀忞含笑接过,吹向浮起的茶叶,一层薄薄的雾气,在冀忞的眼中弥漫开去。
书中,焦贤妃一计不成,就开始着手在冀忞的“命格”上做文章了。
也是,冀忞的“命格”被焦贤妃编排得“克父克母克亲人”,连礼国公父子,包括舅母王氏都是冀忞“克”的行列,后来,什么洪培菊,杨氏也被冀忞所“克”!
满京城里,还有哪家敢求娶冀忞?
而后来,不知道,皇上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又突然间选秀,冀忞,就稀里糊涂地进了宫。
也许,在焦贤妃看来,冀忞进了宫,就可以握在手里拿捏。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初入宫的冀忞,在焦贤妃的福远宫,简直犹如人间地狱。
只是,到目前为止,焦贤妃还没有动静,但是,不能任由她摆布!
想到这里,冀鋆对着周桓几人道,
“别想焦贤妃和陈拙鑫的事情了,总之,他们狼狈为奸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能让二皇子掰开,至少不是坏事。最近,你们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焦贤妃派人出宫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总觉得她一肚子坏水,想提前做点准备。”
周彪扶额,
“大姐,你是在跟我们说话?我们不用做事的吗?监视皇妃,你是嫌我们太闲,还是想让我们找不自在?”
冀鋆给周彪一个大大的白眼,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会让你白跑腿,不会让你为难,这么的,我这里也有点人手,你的人只负责把他们何时出宫的情况告诉我,毕竟我的人手不能总在皇宫附近守着。他们出宫之后,就不用你们管了,怎样?”
说完,冀鋆拿出一张银票,周彪不屑地扭过头去。
冀鋆冲芍药努努嘴,芍药会意,拿着两张银票双手恭敬地呈给周彪,
“世子爷,请笑纳!”
周彪把身子扭到了另一边,一副“这点破钱想收买我”的傲娇表情。
接着,冀鋆又拿出一叠,在周彪面前晃了晃,周彪不再扭头,眼睛闪了闪,刚要开口。
一只玉雕般的手在冀鋆面前一闪,银票已经到了李宓的手里,
“好的!我应下了!”
周彪一见李宓拿走一叠银票,气得不顾形象,马上将芍药手里的银票拿走,气急败坏地道,
“大表哥,你不讲武德!我还没开口呢!”
李宓笑道,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啊!表弟,以后呢,嫌少就直说,你不说,人家就会误以为你不愿意。”
周彪不再作声,撅着嘴,低头看向手里的银票,不仅大吃一惊!
一张,五千两!
两张,一万两!
周彪愣怔之余,李宓笑嘻嘻地将手里的银票塞到了他的手里,周彪一看,不仅气乐了,
虽然是一叠,最多是一百两!少的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不等。
他们三人之中,如今,只有他出入皇宫最为便利。
但是,周彪的身份使然,也不能直接去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办。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周彪,广宁郡王府能够有今天的权势地位,在皇宫里当然要有自己的眼线。
比如,一些太监和宫女,这些人,地位低下,但是也有自己的盘算。
宫女和太监都想着去个好点地方做事,或者能够攀上一个比较仁慈的主子,再或者,能够有出宫的机会。
快出宫的宫女可能想着多攒点财物。
不出宫的,惦记着家里人的生计。
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白花花的银子。
冀鋆深知这一点,她给周彪银子一点也不心疼。
一是,冀鋆知道,她给周彪的一万两白银,能够有三千两花到刀刃上,就已经足够。
钱在冀鋆和冀忞的手上,一万两别说起不到三千两的价值,甚至可能一两的价值也没有!
甚至,招来祸患。
如同前世,冀忞带去宫中的银票,不就被焦贤妃以各种名义巧取豪夺了?
没有本事护住自己的财富,财富就根本不是自己的财富!
而且,那个时候,损失财富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还会被邪恶之人惦记!不榨干你身上最后一滴血不罢休!
二是,她知道,周彪一定会尽心尽力,不说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至少不会拿着她的钱挥霍。
周彪不缺这笔钱,但这是忞儿的事情,不管他与忞儿有没有未来,冀鋆都不想让忞儿花男人的钱!
“大小姐,前阵子大理寺抓了一个贼人,此人说曾经潜入过焦侍郎的府里行窃,看见在侍郎府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院子。本来,窃贼是想到那里躲避落脚,待夜深人静之后,好去取之前踩点看中的财物。结果,发现院子里原来空置的房子里竟然住了一个人!”
周桓忽然开口,因为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又没有特别在意,有些细节,有点模糊。
“这可能是间客房。”冀忞出声解释。
周桓摇头,
“听贼人说,院落偏僻,而且他去过几次,都没见到那里有人,否则又怎会选那里落脚躲避。”
“世子的意思是说住着的那个人有问题?是侍郎有意隐瞒,不欲外人知晓?”
冀鋆想,一个偏僻的院落,突然来了一个人,听着就不能声张的样子。
冀鋆想起来书中,提及冀忞后来被美琳悄悄囚禁在淮安候府的偏僻之处,说实话,迄今,她们都没去过那里。
这样的地方,要么接待的客人贵不可言。可是,贼人轻松进入,必定守卫疏松,也没贵到哪里去。
要么就是见不得人的,比如,包庇个什么江洋大盗啥的!
可是,江洋大盗,还能发现不了进院子的贼人?
周桓点头,
“确实如此,那个窃贼说里面住的是一位尼姑!”
“尼姑?”众人都很诧异。
“难道侍郎府要做法事?”冀忞狐疑地问道,可是,问完又觉得说得没有道理,做法事难道只请一位尼姑?
或者,为何这位尼姑独居于此?
“小姐,小姐!”芍药冲冀鋆招手。
冀鋆不动,知道芍药肯定要跟她咬耳朵,她才不去。
芍药也不气馁,自行走到冀鋆身边,趴在冀鋆的耳朵跟前,嘀咕几句。
“怎么了?”周彪看着主仆的神情,很是好奇。
冀鋆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芍药,摇摇头,叹口气,挤出一个笑脸道,
“一边去!”
周彪又看向芍药,
芍药撇嘴道,
“我跟小姐说,这个尼姑可能是焦侍郎的姨娘!”
周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