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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周桓看着画师和冀忞画的人像,久久不语。
都是根据“好邻居”伙计的描述,画师的人像画中规中矩,重要的特征倒是都有,但是,在周桓眼中,大众化了一点,而且不够传神。
而冀忞的画作明显细腻生动,尤其对眼睛的描绘,一个四下张望,心事重重,甚至心怀叵测的模样跃然纸上!
周桓的头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周桓找来李宓和周彪,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批刺杀三皇子的刺客虽然都死了,也都留下了画像。
但是迄今为止,凭借这些画像没有找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如果,请冀忞根据刑部看守和审讯人员的描述,对刺客进行重新画影,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毕竟,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可以在京城附近刺杀皇子,刺杀不成,又全部在刑部被灭口。
起初以为是北燎人,如果是北燎所为,北燎人对京城的渗透如此严重,下一步,是不是会里应外合,攻城略地,颠覆大周?
后来,由于指向北燎的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禁不起推敲,因此又转向本朝人。
但是,杀手刺杀得步骤安排得几乎天衣无缝、失败后迅速被解决得干净利落,令人更加担忧:京城内外,其他城池,还将有多少这样的隐伏势力?
背后之人是谁?
为了什么?
储君之位?
还是……
不找出幕后主谋,上上下下,寝食难安。
李宓从心里不愿意冀忞参与这样危险的事情中,姑父姑母为了保家卫国,也为了李家军,为了礼国公府远赴边关。
而他的母亲不喜表妹,虽然,他知道表妹是奉旨离开礼国公府,圣旨也不是母亲这样一个世子夫人能够左右。
但是,他还是觉得内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表妹。他恨自己无能,他因此更加希望表妹简单快乐地生活。
李宓淡淡而疏离地开口:“表妹习画才几年而已,我看也是寻常。把那个刘宝生画得较为传神,估计是以前有过印象。或者,这个刘宝生跟他母亲很象,表妹不由自主地就画得比较顺手吧。”
周彪笑着拍了一下李宓的肩膀:“心疼表妹了?哎,我说表哥,表妹有天赋,跟学画时间长短没多大关系!你看我娘,绣了几十年,那天想绣个橘子,结果我父王看成了鸡蛋!还夸我母妃想着抱孙子,寓意深远!”
李宓扫了他一眼,阴沉着脸不开口。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
周桓浓眉如墨,星眸含雨,略沉思片刻,轻轻地道:“大公子,我知道你护妹心切。可是我认为保护妹妹也要有一定的手段和方法。你可知道,冀家两位小姐到了淮安侯府不久,冀家大小姐就被苏姨娘陷害,逼迫她嫁给一个叫刘毕胜的市井无赖。大公子,你或者是认为冀大小姐与你没有血缘脉牵扯,可以不甚在意。可是,如果淮安侯府其他人有有不轨之心,焉知下一步设计的不是小小姐?如果这次害的是小小姐……”
李宓眸中闪过狠厉,俊美的面庞骤然冰寒一片,握紧的拳头,重重拍在桌子上道,厉声道:“他们敢!”
周桓沉静地缓缓摇头,眸色清冷,正色道:“有何不敢?刺杀皇子都敢,算计你礼国公府的外孙女还是难事?”
李宓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我会派人保护她们。”
周桓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滑过一丝无奈:“大公子,你派人到淮安侯府去保护冀家两位小姐,如果世子夫人知道将会怎样?如果圣上知晓又会怎样?会不会认为你礼国公府手伸的太长?冀小小姐是奉圣旨住在淮安侯府,而礼国公府却派人去保护她,岂不是怀疑圣上将冀小小姐搬出李礼国公府有害她之心?至少也是思虑不周吧?如是,你置圣上于何地?”
李宓听闻此言,眉间深锁,沉默不语。
他深知周桓所说不假,是以一时间无言以对。
只是周彪急道:“桓世子说的在理啊,那你说怎么办?”
周桓给李宓倒了一杯茶,劝道:“大公子,如果是请冀小小姐到大理寺来协助办案,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大理寺的人去保护冀小小姐的安全,你看怎样?”
李宓拿起茶杯,看水汽袅袅,长睫微颤,陷入沉思。
只听周桓和缓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如果不放心我大理寺人的身手,你也可以将你的暗卫以我大理寺的名义,派到冀小小姐的身边,这样世子夫人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怎样?”
李宓抬眸,眼中的犹豫、纠结缓和许多:“还是世子思虑周全!”
周桓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浮上一抹微笑,又轻轻叹口气:“大公子过奖,只是大公子身在局中而已。如今,礼国公和世子现在卧病在床,究竟因何而病目前还没有查证清楚。三皇子又遇刺,而且边关军情传递,近期又经常出现问题。京中也不太平,日后说不定就会有人把手伸到冀小小姐的身上。”
李宓有些沉重地点点头,眉心如锁,星眸深幽,他向周桓微微点头:“好!可是——”
周彪见状,俊朗清秀的面容顿时绽放一副喜滋滋的神情,他双手分别搂了一下李宓和周桓,迫不及待地道:
“这个任务交给我!保证把我的小表妹顺顺利利请到大理寺!”
未及二人再说什么,一袭青衣已经飘出门外!
李宓,“……”
谁跟你抢了吗?
周桓,“……”
平时有点事情,推三阻四,这次这么热情,我好像没说有好处吧?
好邻居内,周彪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周彪觉得当初有人给陇安郡王送妾室,陇安郡王妃大闹,皇上头疼不已,皇后娘娘让自己母妃劝劝陇安郡王妃都没这么费劲!
冀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
周彪求救似的看向冀忞,冀忞笑眼弯弯,只一句:“我听堂姐的。”
周彪的双眼直冒火星星,瞪着冀鋆:“你想怎样才能同意忞儿跟我走?”
冀鋆小手一伸:“拿钱!画一幅五十两银子!”
周彪眼睛瞪得更大,一口气噎住——
冀鋆无辜地眨眨眼,笑道:“世子爷是想说你咋不去抢钱是吧?咿呀!我是守法百姓,怎么能抢钱呢?你还是想说我想钱想疯了?嘻嘻!世子,你想说啥就说啥哈!这是你的自由哈!不过不要出污言秽语哈!我们这里还得吃饭呢!世子爷,出门右转大理寺,左转呢,爱哪儿哪儿,不送!哈!”
周彪,“……”
我忍!
周彪舒口气,整理一下衣衫,又捋捋头冠,力求风流倜傥状,堆起一个笑脸:“大表妹,咱们都是亲戚,商量商量,给点面子呗!打个折可以不?五两?怎么样?”
冀鋆嫌弃地看看他:“美男计啊?不好使!再说,你的脸也不能当钱用!还能看你一次,就能换四十五两银子啊!”
冀忞低下头,轻轻抿起小嘴。
周彪欲待发作,看到冀忞的样子,心中涌起丝丝暖意,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浮浮沉沉,在御花园,那个走路还有点不稳的小女孩......
定定神,周彪扬头做傲娇潇洒状:“本世子就是美男,何须用计?”
冀鋆眨眨眼:“世子,你知道我的理想吗?”
周彪不屑地“切”了一句,做出同情状,外加一丝嘲笑状:“哎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有啥理想!又不能象男人似的,文可科举,武可从军。充其量是找个好男人!不过呢,看你这样,啧啧!”
周彪上下打量一下冀鋆,摇头不再说下去,意思是,给你留点面子。
冀鋆也不恼,不就是说自己够呛能嫁出去吗?
老娘上辈子被人叫“剩女”,叫“齐天大圣”,早都练出来了!
想你们古人,只知道嘲笑俺们嫁不出去,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有内涵的名词呢!
哼哼,随便说出来一个,都秒杀你!
冀鋆依旧笑嘻嘻:“世子还是听听我的理想吧!芍药!上!”
“好勒!”芍药蹦哒哒地站到周彪面前。
双臂从胸前拢起又张开:“啊!理想!”
周彪,“……”
咋地,要飞?
接着,芍药双臂朝上,目视周彪:
“天上纷纷掉银票,
每天数着钱睡觉!
如果你想白吃喝,
我就——”
芍药忽地双手一叉腰,上前一步,冲着周彪一瞪眼!
周彪唬的退了一步,也撸胳膊,挽袖子,色厉内荏地对着芍药一瞪眼:
“你,你怎么样?我可告诉你!我是会武功的,我——”
芍药,嘴一扁,忽然坐到地上,双手拍地大哭:
“我就跑你们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
“啊!世子爷欺负人啊!想白吃白喝不给钱啊!跟去妓院白嫖,去赌场白赌一样啊!”
“啊!啊!啊!”
芍药的美声“三联啊”声震屋瓦!
众人停下筷子,纷繁复杂的目光齐齐射向周彪!
众人,“……”
我们敢怒不敢言啊!
我们心里特爽啊!
世子爷也这么不要脸啊!
嘻嘻!
达官贵人也有出糗的时候啊!
嘻嘻嘻!
周彪,“……”
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我今天倒霉催的我自告奋勇!
我,我跑还不行吗?
周彪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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