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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没过几天,罗贝托突然不辞而别了。赵建成并没有马上得到消息,一直到周末的时候罗贝托都没有再来过消息。他在最后一堂课下课后询问了阿尔伯特教授,阿尔伯特教授也不清楚。这个突如其来的不辞而别,就好像是一颗种子被种进了心里,不安开始萌芽。

    赵建成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他找不出原因,并不是因为噩梦。事实上他这几天甚至都没有力气做梦,有时候仅仅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他尝试让自己安定下来,但是面前摊开着的功课他根本看不进去。

    往往他都会一整夜开着灯,然后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的,在不安地等待中度过黑夜。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是没有精神去上课了,就请了一天的假没有去大学。那天上午,赵建成很早就醒来了,却想不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悠闲地时间突然变成了一种慢性的煎熬,那种无处不在的不安挥之不去。他尝试和自己对话,询问自己不安的理由。

    他忽然发现他失去了对于明天的期待,对于未来的期望。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他的心。在忐忑不安当中,赵建成下了楼,尝试找寻些什么。无意之间,他看见了维特太太留在餐桌上的《阿卡姆日报》。第一页的版面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报纸的第一页写道“死者的不安,墓园的惶恐”。清晨,墓园附近的住户注意到一些痕迹。从墓园一直蔓延到大街上的泥土印记非常明显,马路上因为这些痕迹使得一些经过的车辆都不得不停了下来,或者转弯往另一个街上绕道。很快就有人报了警,并且还报告了消防队。

    警方到达现场之后封锁了这段街道,两边拉起了警戒线。现场的照片看来还有很多附近的居民出来围观,赵建成注意到事发地点距离他的住处只相隔一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墓园里被拖了出来,泥土看起来是来自墓园里面的。而墓园里却没有发现被撬开的坟墓,泥土的痕迹蔓延到墓园内,就和墓园里的泥土地混在了一起消失无踪了。

    消防队很快就清理了现场,警方做出了声明之后就解除了封锁线,并且保证这次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周边的居民们还是不放心,并且有很多留言从那些人家流传出来,比如说半夜里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报纸上的文章说,警方甚至接到了一些居民的投诉,但是前去调查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赵建成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那么上心,他把自己的不安归咎于这些层出不穷的奇怪事情上面。然而这说不通,身在异国他乡的中国人大多数都有这样一个习惯,会非常关心自己身处的环境。哪怕知道那些动乱,那些对于外国人的排外发生的地方距离自己很远,也会不自觉地要去关心,要去在乎他。

    他们尝试着融入进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融入,因为身处于此,他们就是一个异乡人。一个异乡人永远不会被接纳进来,这种不同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即使是在如此开放的今天。它依然隐藏在深处,提醒着他们。那种不同,不来自于他人的观念,而来自于自身的深处。赵建成能明白,他有时候会注意到自己喜欢一个人在外面闲逛。

    但是,虽然有那么多不安的消息弥漫在空气中,在下午的明媚阳光之下一个人出去散步依然还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抛开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到一边,仅仅只是单纯的欣赏一下风景是一个好的选择。阿卡姆城的风景异常得美丽,一种完完全全的不会被人工影响的自然之美。那种美丽来自自然本身的永恒,这里的风景一直以来就是如此,没有被木材业大亨染指过,没有被工业推倒过。

    也许不是因为这里的各种让人恐惧的神秘传说,这里可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吸引人络绎不绝地过来的旅游胜地。一路走到密斯卡托尼克河边,河面上有微风吹来,带来一阵凉意。夏天的气温还没有高到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赵建成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外套,很难想象现在应该是酷夏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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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可以看到大片灰白色的云层,逐渐地聚集过来,云层下面的昏暗可以想象到。另一个方向上的太阳光与之遥遥相对,让原本阴沉的云团泛起了白光。赵建成估计可能下周开始就要下雨了吧,常有的事情。在这里很少会有几天是大晴天,更多的时候都是阴霾的天气。

    左手边那些古老的仓库一排一排的屹立在那里,这片地方可能是除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旁边的墓园之外,城区里历史最悠久的地方了。河岸边的码头上还栓着几只木船和渔船,河边港口已经被废弃多时了,一直以来也无人问津,通向码头的通道口被粗大的黑色铁链拦了起来,那些铁链上面如今锈迹斑斑。

    赵建成转身撇到一眼,一个行色匆匆的背影走过那些阴暗的仓库之间。那个阴暗的身影给人一种很明显的感觉,任何一个人看到一眼,都能感觉到那种行色匆匆的怪异。还有那个古怪的打扮,第一眼看起来就好像是披着斗篷一样,而事实上那不过只是一件雨衣。但是这和现在的天气明显不相符合,为什么要在大太阳底下穿着雨披?一种特别明显的见不得光的感觉,这让赵建成不自觉地调整脚步,顺着那个阴暗的身影走过的方向向前走去。

    但是刚刚走过一个仓库,那个身影就已经不见了。赵建成停下了脚步,困惑地看着前面。因为这片地方他似乎从来没有来过,陌生的地方。那些三层楼高的老仓库歪歪斜斜的包围在一起,挡住已经逐渐倾斜的阳光。暗影降下来了,低头看过去,石砖的人行道路面上面,光线在一点一点地收缩。

    不安又来了,在马路对面,依然是昏暗的小巷里,一些流浪汉正站在那里。即使隔着一条马路,赵建成还是可以看见那些衣衫褴褛的古怪流浪汉们的表情。目光非常的呆滞,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赵建成希望那不是在看着他,因为这种眼神让人心底里发毛。他退开两步,想要躲开那些视线。不过那些流浪汉应该是没有在看他,因为他们的目光没有追随过来,那些人依然只是直直的看着前面罢了。

    赵建成不敢再继续看他们,人与人之间的目光会互相吸引,他可不希望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招惹过来。很快他转身走出了那片河边的仓库区,他抬头看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钟楼。这个建筑几乎是城里最高的一个建筑了,不论哪个方向看过去都可以看见。赵建成顺着那个方向往回走,找回熟悉的地方就找到了安全感。

    夜里,赵建成难得有心情下楼在客厅里面看电视,维特太太说要去拜访亲戚,这几天不在家里。房东太太虽然和蔼可亲,但是她的离开让赵建成松了一口气。平时他很少愿意下来这样看看电视什么的,那种尴尬和无处不在的拘谨让人很不好受。因为礼仪的不同,他很担心自己会因为不小心的冒犯而招来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干脆就少交流一些会更好。

    阿卡姆地区能接收到的频道还很少,这个地方相对来说依然还是比较落后的偏僻地区。电视机的型号也是老型号,赵建成会想起自己在纽约的学生宿舍里的电视机。阿卡姆台是这几年刚刚建立起来的属于阿卡姆市自己的电视媒体,规模还很小,除了和阿卡姆日报报道的内容差不多以外,暂时没有什么新鲜内容。

    不过现在播放的内容似乎有些不那么一样,电视台正在播报的是关于城郊两个住户区发生的事情。警车的警灯闪的很厉害,摄像机正对准着那里。相邻的两栋复折式屋顶的老房子看起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画面里可以看到到达现场的救护车,救护人员正在把什么人从房子里面抬出来。摄像机无意间拍摄到了那个被白色帆布袋子包裹着的东西。

    那应该是一个人,外面找着的白色帆布包被黑色的污迹弄得一团糟。这画面让人看得很不舒服。现场的记者报告说,警方在下午三点左右接到了报案赶到了现场。现场的警员说是一起凶杀案,但是具体情况,死者身份等等消息都被严格保密起来。警局回应说会在调查清楚之后把情况公开。

    两栋屋子的屋主并不是受害人,这是现场得到的消息,而记者采访附近的居民,说这两栋屋子里的住户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他们了。现场发现的两具尸体据说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为了保险起见,画面就不对外公开了。警方把整个住户区都隔离了起来,而这个消息流传出去的时候,还造成了附近几个住户的抗议。很多人聚集在马路上围观造成了交通堵塞,事情一直持续到当下,赵建成正在看的现场直播。

    赵建成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电视,他走到屋子的门口,先用猫眼向外面看了一眼。屋外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然后他又确认了一下房门有没有被锁好。之后才带着一丝不明所有的忧虑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再一次给门上锁。

    他没注意到,附近两个街道的路灯突然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