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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春花苦笑一下,“你觉得我妈会同意我住下吗?我嫂子刚生完孩子,她忙着带孙子,伺候我嫂子,哪有精力照顾我?再者她也怕王桥的过来找麻烦,索性将我推出去落个清净。”
“再怎么说你也是她闺女,添一双筷子的事,不至于这么狠心绝情吧?”丁洛妙显然不相信她爸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虽然他们农村重男轻女严重一些,但也没有说闺女有难处不管的。
“我陪你一起去说!”丁洛妙跳上驾驶座位上,冲张长弓喊道:“弓子,上车!”
丁洛妙为避免碰到坐在身侧的韩春花,扭着身子开车,直奔村北头韩春花娘家。
还没进院门,便听到孩子的哭声,韩春花站在院门口犹豫了,丁洛妙强硬地挽着韩春花走进院内,韩春栋的媳妇正在给孩子喂奶,韩春花的妈妈正在水池旁给孩子洗尿布和小衣服。
看到三人进来,韩春栋媳妇申玲玉和韩春花的妈妈王燕芬愣了一下,韩春花先喊了一声“嫂子”“妈”,二人听到她的喊声方才回过神来。
申玲玉看面相,圆脸大眼睛,五官组合虽说不是多出彩,却也看上去很和善,也许是刚生完孩子,体型还没有完全恢复,略微有些胖,还没说话先笑起来,“花花来了,快坐到藤椅上歇歇,这大热天的,妈,你先别洗了,给花花切个西瓜。”
王燕芬扔下手里的尿布,紧皱眉头脸上尽是不悦,“你都八个月的身子了瞎跑啥,半路出问题了咋办?你和姑爷又闹矛盾了?”
韩春花冷哼了一声,辩驳道:“哪是我想闹,是他们太不把我当人看,以为多花了彩礼,我就是他们买回家的奴仆,我肚子都大成这样了,还让我干重活,他们不在乎我的命,我得自个儿在乎!”
“你就不会忍着点儿,你这燥脾气也改改,哪能跟在家当姑娘的时候,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也许是收了对方太多的彩礼,说话底气自然会弱很多,王燕芬叹息一声,“等吃过午饭,让你爸送你回去。”
“我在娘家住几天,能吃穷你是咋地?”
若不是大着肚子,韩春花能气得跳脚。
王燕芬一看闺女开始说混账话,怒道:“我从小养大你,你吃得还少呀,我还不是希望你们小夫妻和和美美,你这么跑回来,不是让你们的矛盾更加激化吗?你闹得太僵,等你生孩子、过月子可咋整,你那婆婆能好好伺候你?”
“从小你挺聪明的,怎么一嫁人怀孕就变傻了?平时嘴甜些,有眼力劲些,对丈夫体贴些,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你。”
韩春花撇了撇嘴,“反正我不回去,在这住几天,嫂子你别嫌我烦呀!”她冲嫂子抛了个眉眼,那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甚是滑稽。
申玲玉噗嗤笑出声,“娘家也永远都是你的家,爱住多久便住多久,你婆家也太过分了,就在这儿住着,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最好住到孩子出生。”
若孩子在娘家出生,婆家的脸就丢尽了,会成为十里八村的笑柄,韩春花点头如捣蒜,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我确实也是这么想滴!”
王燕芬吓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何止是她婆家丢脸,难道我们娘家就不丢脸吗?”
“你吃过饭,立马就走!要不然我给姑爷打电话把你接走!”王燕芬说着就往屋里去打电话。
韩春花冲过去挡住妈妈的去路,哀求道:“妈,我心情真的很不好,我现在不想回去。”
丁洛妙也走上前劝解道:“王婶,你就让花花在这儿住几天吧,让她调整一下心情,心情好了再和和气气地回去,就不会再有冲突了。”
王燕芬看韩春花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可她除了劝自家闺女忍让外,在女婿那儿她也没啥话语权,当初狮子大张口要了那么多彩礼,她哪有底气和立场去跟女婿大小声。
“那就住几天吧。”王燕芬松口道,看向丁洛妙和张长弓,“洛洛放假了,弓子怎么也回来了?听栋子说你们不是挺忙的?”
丁洛妙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一抹惑色,“不是都放高温假了吗?栋子、诚子、柱子都没回来吗?”
呃?张长弓摸了一下鼻子,没有即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道:“也不是强制性放假,愿意继续干的,会给高温补贴,所以他们三个不愿意回来,想多挣点儿钱。”
一向以反应快著称的张长弓,若不是心中真有鬼,定不会做摸鼻子的小动作,丁洛妙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没再追问。
王燕芬倍感欣慰,“栋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努力挣钱了。”
申玲玉却是很心疼丈夫,“这傻子,钱虽重要,命更重要!等晚上打电话得好好说说他,别光知道傻干,实在太热了要请假。”
这小媳妇不错,还挺知道疼人,最憨的人最有福,想想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过得最好的当属韩春栋,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夫妻一心,真是羡煞单身狗。
张长弓看向拿着西瓜正啃得欢的丁洛妙,什么时候她能像韩春栋媳妇这样对自己,他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从韩春花家回来,走在村中的小路上,路两旁的树葱葱郁郁,遮挡着阳光,营造一路阴凉,在炎热的夏日下,竟不觉得燥热。
丁洛妙走几步哼一声,见她神色阴沉似是生气,那“哼哼”声让张长弓一再侧目,“怎么了,竟气出猪叫?”
丁洛妙抬腿踹他,“你才是猪呢?撒谎猪!”
张长弓一头雾水,“我哪撒谎了?”
“你不是说放高温假吗?”
“是呀!”
“其他人怎么没放?”
“这么多年,没日没夜的干,我给自己放个假不为过吧?”
……
想到他自初中毕业,跟着父亲外出打工,一年到头没有假期,有时候过年都不见他回来,忽然有些为他心疼。
“弓子!”丁洛妙轻声唤他。
“嗯!”张长弓一个字应承得缱绻缠绵,冰冷明澈中略带柔情的眼神,紧紧地凝视着丁洛妙。
丁洛妙被他这幅模样,弄得心惊肉跳,忙避开眼神交流,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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