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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骷髅的身影在低空中翱翔划过,一路上的障碍物在他抵达的前一秒就已经事先打开道路,这是他亲自用磁磁果实来制造出来的城市,自然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与之不同的是在前方逃窜的林池,不得不耗费极大的力气来击溃突兀从大楼阴影中出现的执法者,还要留心注意时不时冒出来由扭曲的钢铁构成的陷阱。
因此,即使林池移动的速度比黑骷髅快上不少,还是被他一点一点的拉近距离。
黑骷髅大笑的声音闯入了林池的耳朵:“怎么了,林池!我可不记得自己所认识的林池居然是个一味逃窜的胆小鬼,还是说你其实本身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那我可太伤心了,先前居然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
即使林池心中早就有所决定,也明白黑骷髅肯定会用言语来激怒自己,但是听到黑骷髅的话还是让他恨的牙痒痒。
不过,即使如此,林池还是没有放慢脚步,他必须要在黑骷髅再次追上自己之前想到能够破解黑骷髅招数的办法,至少不能够让他继续这样肆无忌惮的攻击下去。
等等,林池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但是一时间没办法想通,后方追及的黑骷髅的攻击已经到了身后,再次打断了他的思路。
在逃离黑骷髅绞杀过来的钢铁大手后,不知不觉间,林池才蓦然发现自己前方居然已经没有了障碍物,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
黑骷髅也是慢悠悠的停住了脚步,没有进行靠近,说:“林池,你终于发现了吗?看来你在失去响雷果实能力的同时似乎也失去了自己的见闻色霸气呢。”
“林池,说起来我们认识是从这一招开始,那么,用一招作为我们的诀别有一种命运的余味呢,就好像二十年前,世界政府促成了我的诞生,二十年后,作为世界政府一员的你,再次来解放了我的存在。我,是绝对的天定之子!”
“呵,”林池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你知道吗?在我的故乡,命运这东西啊,人们经常称她为婊子呢。”
黑骷髅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林池的回应相当于直接骂他是婊子养的,虽说他是由斯葛创造出来,但是多年混迹人间的生活早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仅仅一个由斯葛控制的傀儡心智,他当然会因此而愤怒。
甚至,由于斯葛多年的压制,他那积攒多年的感情一下子喷涌出来后,变的异常猛烈,这也是为何他现在情绪如此多变的原因。
但是黑骷髅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他只是觉得自己心中的愤怒仿佛要彻底炸开了,恼羞成怒道:“林池,那你就试试还能不能像上一次一样从天地囚笼之中逃离出去。不知道没有了响雷果实的你想要撤离离开需要丢下多少血肉!”
林池瞥了一眼脸上露出恶毒之色的黑骷髅,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所谓过量的情绪亦是毒药,它会侵蚀你的心智,打乱你的心湖,让人变的不像自己。
虽说刚刚林池嘲讽黑骷髅的时候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眼前这个小小囚笼根本无法捆住他的手脚,只需要稍稍用点力就能够轻易逃脱。
但是,面前这个被黑骷髅称之为【天地囚笼】的招式应该是他先前使用的【磁力.钢铁囚笼】的最终版。
【钢铁囚笼】是黑骷髅抽取大楼的钢筋,构成了直径不足十米的囚笼。
眼前的【天地囚笼】,却是黑骷髅抽取了整个零街,将其重新化为囚禁林池的囚笼,两者的大小无法相提并论,威力亦是天差地别。
本来阴沉沉的天空此时已经被四周升起的黑色钢铁潮流迅速侵蚀,再过不久,从阴云之中透露的些许阳光就要彻底消失,进入永夜。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平线上,竖立着由钢铁铸成的墙壁,不管从那个方向看过去,都没法找到能够通过的道路。
此时,唯一能够逃离的就只有天空,可是,失去了先机的林池只听到沉闷的撞击声从天空中传来,在彻底化为黑夜之前的视线中看到几条由于撞击脱离的钢铁制品从空中掉落下来,发出了刺耳的噪音。
此时此刻,林池已经彻底被困在这座囚笼之中!
黑骷髅略带欣喜的声音在囚笼之中回荡:“林池,现在的你,就如同那笼中之鸟,彻底失去了翅膀的你,只能等待着最终的死亡降临!”
“友情提示,这个囚笼,是会慢慢向中间移动,好好珍惜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我就不来给你送行了。当然,作为胜利者的仁慈,我会给你建立一个衣冠冢来纪念你的,我的朋友,再见了。”
林池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黑骷髅,你想要逃跑吗?”
“胆小鬼!”
“婊子养的!”
......
一连串难听的词语从林池口中蹦出,难以想象他的素质居然如此之高,然而,回荡的只有林池的怒骂声,没有黑骷髅的半点回应。
忽然,林池脸上的怒色一收,重新化为平静,自言自语道:“看来,他是真的走了。”
林池伸出手在胸口按了一下,上面居然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洞口,一只沉睡的电话虫被他从中拿了出来。
拍了拍慢吞吞从壳中钻出来的电话虫,示意它动作快点,林池努力思索了一下,才按照附带的说明书摇动上面的机器,看到电话虫的头发忽然变成了白色后,林池语气有些郁闷,开口说道:“白发大叔,正如你所说,黑骷髅这家伙在战斗之前还大发厥词,结果现在只是一心想要困住我。他可能想要往你们那边去了。”
电话虫一副淡定的模样,传出了布克托的声音:“安心吧,林池,这一切都在我们的计算之中。在你拖住黑骷髅的时候,我们已经顺利的将战线压制到黑骷髅大楼。根据情报而言,目前黑骷髅会中的五鬼只剩下壹鬼独自还在支撑,黑熊和伽玛两名分部长也在审时度势后选择了观望,目前我们的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我们只需要打败最后的黑骷髅就能够结束笼罩了普里松岛长达二十年的阴影!”
对于布克托的意气风发林池却是有些担忧,如果是平常人的世界里,战争进行到了这一步,那么一切就已经结束,结局已经非常明显,可是,对于拥有远超过常人实力的海贼王世界之中,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只要没有能够打败黑骷髅,这场战争就不算胜利。
对于林池的担心布克托也知道,他脸色有些凝重,说:“林池,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要以一人之力击败黑骷髅的提议吗?”
林池也有些好奇,要知道早上他临走的时候的确是如此打算,就好像以往他做的一样。
但是,没想到在离开之前,布克托却神神秘秘的把他留了下来,在把电话虫交给林池的时候,说:“如果黑骷髅一心想要杀死你,那么你只要坚持住,我会带其他人来支援你。如果黑骷髅只是想要困住你,那么,请你务必不要马上强行突破他留下的阻碍,那样会引起他的警惕。他在困住你之后一定会想着先清除我们的存在。我需要你等到双方交手的时候你再进行突围,这样,从明处转入暗处的你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信息来制定彻底杀死他!”
林池当然知道按照这种做法不但安全而且有效,当然,是对于他来说。
可是,直接面对黑骷髅的反抗大军,绝对要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
当时面对林池的疑问,布克托没有给出答案。
现在,就是布克托公布自己想法的时候:“林池,我当然知道黑骷髅的实力,我的这双腿就是上次反抗失败后的结果。甚至,那次,我根本没跟他照过面,只是远远的注视了主战场一眼,就看到我的师傅,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后辈,我的前辈,一一倒在杀向他的路上。”
“如同雨点落下的钢铁标枪彻底熄灭了我们的希望,勇往直前的最强战士死了,试图逃跑的胆小者死了,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能够目睹的就只有死亡,还有漂浮在战场中心如同神魔一样的身影和那盛开的钢铁之花。”
“最终,能够活下来的包括我在内,不足十人,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
“而且,在目睹了这场与其称之为战争,不如称之为屠杀之后,坚持反抗的就只剩下我一人,同行者们他们也曾经是意志坚定,不畏困难的战士,却一一在这之后死在了畏惧之中。”
“在这个普里松岛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比我更加恐惧黑骷髅,也没有人比我反抗黑骷髅的心意更为坚定!失去了双腿,我就自己打造了辅助自己行动的轮椅,失去了同伴,我就去各处寻找同样面对绝望的孩子们,将他们培育成才的同时严格挑选,成功组建出押军。”
“基于原先我们反抗是孤独的,是不被理解的,我就开始让人向整个普里松城宣传我们的思想,拉拢各方,基于原来我们对于黑骷髅会的不理解,我就派人加入黑骷髅会,近距离的去观察他们!”
林池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目前普里松城的局面居然是看上去完全是普通人的布克托一力促成,他疑惑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面对黑骷髅呢?这样只会让他们损失惨重,可是对于黑骷髅却没有半点损伤!”
“不!”布克托的声音有些冷酷,“我知道,黑骷髅是恶魔果实能力者,使用能力是需要耗费体力和精力,就算他们的攻击对于黑骷髅来说不值一提,但是他们至少能够用他们的生命来消耗黑骷髅!”
林池皱着眉头,冷声说道:“如果你仅仅是想要为战胜黑骷髅加一点胜算,那大可不必。”
布克托忽然开口问道:“林池,你觉得我们打败了黑骷髅后,普里松岛就能够得到新生吗?”
林池楞了一下,嗫嚅几次,想说只要打倒黑骷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又想说只要活着,努力下去一定能够成功,但是他明白,对于面前这个曾经失去了一切,又从其中走出来,再次向夺走了自己一切的敌人发起挑战的男人而言,他并不需要这种无用的心灵鸡汤。
最终,林池还是放弃了思考,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我不知道。”
在另一侧的布克托笑了笑,说:“你不知道当然没事,毕竟你只是偶尔路过的旅行者,看到不平处,恰好自己又有力量,就为了打倒不平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当然,我并不是在指责你,恰恰相反,我对你的出手给予极大的敬意,并不是每个人在看到不平的时候都敢于向其挑战。在这个世间,人们更擅长于落井下石好过雪中送炭,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谁活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都不敢肯定自己处于你的位置的时候是出于援手还是为虎作伥,又怎么敢来指责你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属于我们普里松岛的战争,也许在你的帮助下,我们能够以更短的时间,更少的牺牲者打倒黑骷髅,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普里松岛是绝对不会得到新生!”
“没有足够痛彻心扉的牺牲,人们绝对不会铭记这场战争!不是亲自争取的幸福,人们也绝对不会珍惜!”
面前怒吼的电话虫,让林池一时间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没有牺牲者的胜利,难道不好吗?”
对面传来的是布克托斩钉截铁的回答:“现在由你出手来打败了黑骷髅,普里松岛得到了短暂的和平,若是几年过后,再来一个白骷髅,难道我们还要等着另一个林池来帮助我们吗!只能期待着救世主来临的人类,不值得拯救,也不配我和先行者们牺牲了如此之多!”
“我想要的是敢于反抗任何想要奴役别人,敢于反抗不平的普里松岛,绝对不是只会一味躺平,贪生怕死的普里松岛!”
林池能够从布克托的话语之中听的出他真正的决心,不由的自嘲一笑,他原来还以为自己是布克托等人的唯一救星,没想到自己居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备用品,这种心理落差让林池有些尴尬。
不过,等到他调整心态后,他也不得不为自己认识布克托这样的人感到荣幸,即使现在布克托已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布克托,那么,万一到时候你这种做法被黑骷髅会泄露出去,有可能会对军心遭成极大的打击!”
还没说完,林池惊讶的发现,一直静悄悄只有布克托声音的对面传来了嘈杂的响声,仿佛有人在对面争吵一样。
电话虫忽然变成一个光头模样,大声道:“林池,不要小看我们啊!”
电话虫又变成一个穿着灰黄色外套的老人,慢斯条理道:“林池小子,我们所行的道路是堂堂正正之道,我们只会让别人跟着我们冲,而不是让他们冲。等等......”
电话虫变成了蓝色衣领的年轻人,郑重说道:“林池大人,请安心吧,所有勇敢的站出来与黑骷髅战斗的人们,我们都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们来龙去脉。他们是出于自愿,出于自己的本心站出来反抗黑骷髅,而不是因为我们的欺骗,因为我们的隐瞒,这,就是我们与黑骷髅会最大的区别!”
......
林池看着手中不断变换造型的电话虫,听到从对面传出来的声音,他已经无法分清他们到底具体说了什么,只是能够从他们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他们视死如归的决心。
这种情感让他很是震撼,因为,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他都永远不可能成为这种人。
他愿意在不牺牲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向陌生人伸出自己的援手,愿意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来帮助自己关系相近的人,但是,最终,他最爱的人一直都只是他自己。
在他们面前,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极其卑劣的人,然而,这群高尚的人,却是不约而同发自内心的赞扬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从他内心升起。
最后,则是布克托的声音将林池从恍恍惚惚中拯救了出来:“那么,林池,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了吗!”
良久之后,布克托才听到电话虫那边传来林池的声音:“我知道了。”
‘咔哒’,电话虫被盖上了。
环绕着布克托的战士们,一一各自拥抱,没有回头,毫不犹豫的朝着即将到达的战场赶去,只留下双手抱头的布克托趴在膝盖上,身体一颤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