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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情愁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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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节前一日,我和太子妃去永福寺为百姓祈福,路上遇刺了。

    那次很凶险,我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对这个皇位特别感兴趣,手段又如此残忍的,只有不甘心的三哥了。

    我落水那两次应该也是他的手笔。

    可我没想到三哥竟如此铤而走险,我更加没有想到,危急关头,太子妃竟然直接扑到我的身前替我挡刀。

    她的血溅在我脸上的时候,我的心跳仿佛停了一瞬。

    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这是那个时候我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其实没有她,就没有人碍我和阿暖的眼了,可我害怕极了,我怕她有事,我怕她再也睁不开那华星般的眼睛。

    我想可能是因为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吧,我心里有愧。

    我心怀愧疚地守了她三天,她一直高烧昏迷,梦中呓语不是喊疼,而是迷迷糊糊说着什么“母亲我好难过,太子殿下一点也不喜欢我.....他为何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他的阿暖......母亲,我好喜欢他,我该怎么办?......”

    她?竟是喜欢我的?

    这是我没有想过的,不过若是这样,一些事情好像都明了了,婚前她说过的话,她每次看着我时欢喜期待的眼神,她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帮我挡刀......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终于七天后她醒了。

    她真是个傻姑娘啊,醒来也不喊疼,问疼不疼只会强颜欢笑说不疼。

    喝药也不嫌苦,喂她喝药她只会莫名其妙地傻笑。

    我那时甚至怀疑过太子妃是不是伤到脑袋了,幸而太医说没有。

    我心疼她,给她买很多好吃的,虽然她不说,我也知道那药有多苦。

    慢慢的,以前只会带给阿暖的东西,现在也都会给她带一份,她看我时眼里闪着光,我喜欢看她的眼睛。

    阿暖说我去太子妃那里的时间比以前多了,我说毕竟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最爱的还是阿暖。

    这是真心话,我和阿暖是少年时初初心动的情谊,谁也比不了。

    太子妃养病期间,朝中出了大事,兵部尚书陈哲凯贪墨,此案牵扯出不少人,方综的手脚竟也不干净。

    当若辰和我说的时候,我气愤不已,可那是阿暖的父亲啊,我只能选择将方综的事压了下去。

    只是方综父子还是需要敲打一番才行,我可以为了阿暖容忍这一次,却不能让他们成为大焉国的蠹虫。

    唉,此举还被文彬和若辰嘲笑了好久,说我色令智昏。

    太子妃的病养了三个多月才好,一切顺理成章,我问她身体可以了么?她很是可爱,一般女子都会故作娇羞或者半推半就,她却很直接,脸一下子红了,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满眼的开心和期待,还有,满眼的我。

    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一定是爱阿暖的,可有时从书房出来,走着走着就走到知夏阁去了,也不好扭头就走,于是就留下了。

    好在没过多久,阿暖有身孕了,我知道时也已过了三个多月,阿暖说是想给我个惊喜。

    此时兵部尚书之位一直悬而未决,阿暖几次三番暗暗与我提及,我怎会不明白阿暖的意图。

    想到方综确实颇有能力,而且陈哲凯之案后他也已经改正,于是我扶植方综坐上了尚书之位。

    其实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母后一直施压,希望我尽快娶余盈洁,我想阿暖的家世地位高些,我也才好拒绝那些女子。

    阿暖有孕之后,为了怕阿暖动胎气,夜里我便常宿在知夏阁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我去找夏夏,她没有以前开心了,我总感觉她有话要跟我说,她却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她定是看阿暖有孕自己没有而失落吧,于是我跟她说,我们肯定也会有孩子的。

    母后提点我,说她见过后宫有太多生不下来的孩子。

    我说我明白母后的意思,可夏夏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阿暖的月份大了些,和我说她常常梦魇,有人要害她和我们的孩子,她很是害怕,我在她的身边她才能安心。

    太医说女子有孕时情绪起伏乃是常事,于是我便日夜尽量守着阿暖了,直到她平安生产。

    焉盛二十四年冬月,真是个吉利月。

    阿暖生了女儿,虽然严太医早早地便说过这胎大抵是个小郡主,可阿暖见不是皇子还是有些失落,我却喜欢女儿,女儿像阿暖一样,软软柔柔的,多好啊!

    我安慰阿暖,我说女孩也很好,叫焉慕然吧。

    知好色,则慕少艾。年少时心动,便喜欢你这样的。

    几天后,夏夏也检查出有身孕了。

    母后和父皇都很高兴,我们亦给镇北侯一家送了信,夏夏这下终于开心了。

    可是刚过完年,夏夏的孩子没保住,罪魁祸首春容直接被杖毙。

    母后把我喊过去,与我说:“一个人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另一个的却没有,你自己选的枕边人如何,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母后一向不喜欢阿暖,可我相信阿暖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我调查了很久确实也没有证据指向阿暖,我连忙解释:“母后,儿臣已经调查过了,春容和阿暖并无任何交集,这次只是那春容自己作孽。”

    母后叹了一声,无奈摇头。

    夏夏的孩子没了,我本想日夜陪着她的,可阿暖说女子小产身子不好,我夜里睡觉不老实,为太子妃的身体着想,不宜同床。

    于是我多宿在清思居和意暖阁了。

    我不知为何,夏夏看我时眼里没有星星了。我只能安慰她,等她养好身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此时父皇的身子也愈发不好了,早朝也是只露一面便匆匆结束,于是我们这些皇子愈发忙了,有的人也蠢蠢欲动起来。我更加没有时间来陪夏夏了,好在她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焉盛二十五年二月初,西凉和漠北边境同时发难,国难当头、父皇病重,我大部分时间只能留宿宫中,只是偶尔回太子府看看阿暖和夏夏。

    有一次去知夏阁,见她的屋子里多了一缸荷花,粉花半开,在一片萧瑟之景中,看着心情也好些,她说是托人从塕山温泉处移栽回来的。

    我才猛然想起几天前是她的十七岁生辰,我十分歉意地抱着她,说等她十八岁生辰一定给她补上,隆重地办。

    原来她喜欢看荷花,我那时候记下了。

    焉盛二十五年,三月二十四,父皇驾崩的那天夜里,三哥谋反了,带人围了皇宫。

    幸好几日前母后同我说父皇的身子恐怕不行了,让我早做部署,我这几年也没闲着,对于皇子们的实力大致也都清楚。

    那夜宫变有惊无险地避过了,三哥最后被擒,关入监牢。

    宫乱平息,我快马加鞭回了太子府,进府便看见夏夏衣衫早已血迹斑斑,却有条不紊地在站在那里指挥着众人。

    那一刻,满府熙熙攘攘的人,我竟只能看见她一人了。

    我那时想,幸好她会些武功,幸好她没事。

    我跑过去紧紧抱住她,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易碎之宝,我想我以后绝不能再让她如此涉险了。

    我又去看了阿暖母女,她们被保护得很好,一点伤也没有,我问了梁欢,那夜她在府中,梁欢同我说是太子妃让方侧妃母女躲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太子妃带人死死护住了这间院子,后来多亏四皇子带人增援,太子府才没事儿。

    我那时也并未多想四哥为何会来,只道我们关系不错,我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四哥若真的无心皇位,那他理应帮我。

    我知三哥不会放过与我交好的那些官员的,见夏夏和阿暖母女均无事,我便又匆匆赶去别处了。

    后来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审查、抓人、下狱,那几日刑部的监牢快要堆满了。

    我那时还未登基,于是对于一众逆党也只是抓捕查证,并未判刑。

    终于喘了口气,我回了一趟太子府。先去看了阿暖母女,雪云说阿暖那夜吓坏了,此后夜夜梦魇,怕我担忧也不叫人与我说,我心疼坏了,说会尽量多回来陪她们母女。

    雪云又说太医说环境好些对阿暖的病情也有益,若是能和太子妃屋里一样也有荷香春景就好了。

    我说那还不好办,我也派人去塕山给你们寻几支来。

    阿暖笑着道谢,说均知太子妃喜荷,但是能有如此巧思和能力把荷花养在屋子里的,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办到。

    我顺口问了句,你们也知道她喜欢荷花?

    心里还怪自己,原来大家都知道,竟只有我没有注意到,是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雪云却笑着说年前避暑山庄见四皇子与太子妃赏荷良久,便知道了。

    阿暖呵斥雪云一声,打断她的话。

    四哥与夏夏赏荷?

    去年避暑时阿暖大着肚子又总是梦魇,我的心思都在阿暖身上,未曾注意到他们二人竟有什么交集。

    我越想越不对,夏夏来京并无多久,也没去过塕山,怎会知道那里有荷花?于是后面我派了人去查。

    当时我未对阿暖和雪云表现出来,只是派人真的去塕山给他们移栽了好些花卉回来,也给知夏阁送去些。

    塕山围着温泉而建,那里,不止荷花。

    不过国事繁忙,调查的事后面也一时未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