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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度回到军中,见班文与薛进两人已颤颤巍巍的在军营中等候。
这两个原本都是陆建章的同窗,那时和度也是在索尼身后学习,见过他们,却不待见他们。
因为他只跟最优秀的人交集,比如陆建章,对其他平凡人则是一眼划过。
依照如今的职位就能看出他们这群学子的差别,班文是大同城里的书吏,算是不入流的小官,而薛进虽是军校,可比上陆建章深受重用的五品仪正就差的远了。
但此时身为朝廷钦差的陆建章身死,和度也不得不放下性子,在营中一边喝着酒,一边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
“三民主义...哈,你是说,那个名叫孙文的书生很仰慕陆兄?”
“是...”
“你等可知这位孙文孙逸仙住在哪里?”
薛进道:“他好像说过,住在城里的同铮客栈...”
和度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这两天就把陆兄安葬吧,一切照旧,你们也回去不要声张此事。”
“这么快...可依陆兄的身份,死因也还有疑点......”
“不用担心,我会上报此事,也会继续追查凶手。”
说罢,和度还摆上了一副喜色,道:“你们也不必太伤心,不会牵连到你们,朝廷钦差大臣身死,自是由朝廷来处理,该配合就配合,该吃酒就继续吃酒。如今陆兄也仅有我们几个熟识,我们不伤感,他也走的轻快。”
薛进班文闻言对视一眼,竟无言以对,行礼道别离开。
军营中的和度眯着眼,又拿起酒喝了一大口,喃喃道:“和珅...孙文,你下一个会杀谁呢?”
他身边的游骑副将名叫阿克占的手下问道:“贝勒爷,这么快就锁定凶手了?”
和度道:“据孙文所言,他见陆兄临死前是去茶庄顶楼赴了我那两个弟弟的约,呵呵,我们满族汉子岂会如同汉人一样软绵绵的,要是真有想法,早就带兵去抢人了,杀人跟征战天下一般,不过都是手中的刀剑的事,何必顾忌...再者,前几月他们的兵权都被我收了,软禁在王府上,那来的人去杀钦差大臣?”
阿克占道:“是,两位小贝勒的性子却是不像会做此等事,那就是哪个孙文在诓骗他们?”
“是必然。”和度道:“只要是归顺了我大清朝的人,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杀钦差,连我阿玛王也得当个宝贝似的把陆兄供起来,我猜,此人必是和杀了索卓罗的,是同一人...这些南边的人,倒是百无禁忌......”
阿克占这才想起什么,道:“陆仪正手上不是已经有了画像?”
“他易容了。”和度道:“和珅,孙文...这个明廷的细作很狡猾,在陆兄根本想不到的地方给了他一刀。”
“这...要不奴才这就去同铮客栈一趟?此人变来变去的,贝勒爷也不好......”
“不用。”和度想了一阵,缓缓道:“他混进大同杀陆兄,说明陆兄做对了,他们这群细作怕了大同城内的严密防守,而且,城中必然有人与他们接应,如今钦差死了城内少了捉人的龙头,他们还会进城的。”
“可是,那孙文不捉了吗?”
“不要纠结此事,这只是他们的一小环。”
和度轻笑着摇头,道:“你弄错了根本,他们其实与陆兄一样,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么我们明明知道他们会再次进城,还知道他们要做的事与陆兄相背...敢这么杀人的,一定是在南边领了要紧的差事,我们守株待兔阻止他们,不是一举两得?”
阿克占道:“但是大王那边好像颇为恼怒,我们是不是也该做做样子?”
“也是,你去找找,能找到当然最好...世上的聪明人总不会那么多......”
~~
次日,程平一大早就从同铮客栈走了出来。
他全程未参与此事,长相又是矮矮平平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引不起人的注意,索性又坐在客栈门口,点了份早食吃。
吃完早食,这才一路溜去城外村子,与祁京见了面。
祁京也才从民宿门口走出,穿着那身衣服,俊朗异常。
“哎,你这会儿越来越像个世家子弟了,你看看,这气度,怪不得那些人会被你骗。”程平刚进院子,看到祁京在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祁京拿出怀中的牛肉细细咀嚼着,道:“有什么情况?”
“有人在搜。”程平道:“还全都是建奴鞑子,拿着画像一个个看着客栈里的人,遇到瘦高的,还要上去捏几下。”
说着,程平拿出袖中给祁京带的豆浆,道:“果然有人查到那里了,而且,你不是叫我往客栈厢房里放了一个书箱子吗?对方还以为我们会回去拿,派人守在那里了,那些个满人鞑子大大咧咧的,连盯梢都不会,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你都想到了?,用那个箱子试探我们暴露了没有?”
“薛进和班文那边呢?”
“一切都照旧,也都有人盯着...娘的,看来他们都知道是你杀了陆建章,更神的是,你没瞧见我脸上这个痕迹,就差把脸皮撕下来了,他们又怎么知道你是易容去的咧......”
“嗯,有人接手了陆建章的事情,水平很高。”
“有多高?”程平问道:“那我们现在身份暴露了,怎么办?去浑源与头儿汇合吗?”
“不行,灵丘县那边的盘查还紧,他们没这么快出来。”
程平又问道:“那我们不逃吗?”
“逃去哪里?任务还没有做完,我们还会进城的......”祁京目露思索,道:“这会儿大同城关的盘查严吗?”
“不太严,但城中还是调动了很多兵马,像是在蹲守各处一样。”
“不严.......”
祁京重复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祁京道:“那个人...接手陆建章的人,在守株待兔,他很聪明,能这么快知道是孙文干的,也知道我们会再进城,现在,不是我们要怎么做的问题,而是要看他会怎么做。”
“这...”程平一抖眼,道:“你不会还要进去把他刺杀了?”
“不会,他之所以把戒严放低,就是还在等这个机会。”
“什么?”
“...在他们最放松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一刀...可敌人有两个......”
“你在说什么?”
祁京闭眼抬手止住了他。
程平这才闭嘴,不打扰他思考。
随即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油袋,只见里面已经是几块被切的方方正正的牛肉还摆在上面,他记得昨天回来时可不是这样的,看来是祁京自己切的,油纸上竟连肉沫子都未见到,干净异常。
只是一件小事情,尤见其人做事细致,绝不拖泥带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我的......”
程平心中这般想着,却不会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祁京这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道:“你再去一趟城中,到总兵府。”
“我?”
“对,杨方不是被杀了吗?你说受过他的恩惠,再说他受到了不白之冤,要姜总兵替他平反。”
“你发疯了?”
程平大惊道:“我怎么敢去的,现在城中谁不知道这杨方是因为贿赂陆建章被杀的,我去替他伸冤,你不怕我被抓起来?”
祁京沉吟道:“姜镶不会捉你的,反而会将你藏起来,放心大胆的去,那里还有更多的肉吃。”
“为什么?我们手中可没有接头的地图令牌哦,他将我们买了也不一定啊。”
“不,他心里有鬼,之所以挑在这时候结亲,不是因为陆建章的身份,而是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带出大同…”
祁京道:“所以他那里会有很多情报,包括那个接手陆建章的人,你一定能打探到具体的消息,只要见到他,很简单的......”
~~
这天,祁京一直在村子后的荒地练习骑马到很晚。
等雪小了,才看到程平堪堪跑进来,随即又向他请教了很多马术上面的问题。
程平冷的直跺脚,可还是站在那细心的一个个回答完,不时还上马演练一番。
等祁京练完牵马回去,他跟在后面这才出了声。
“你就不担心我回不来了?”
“你这不是回来了。”
程平无奈,抖了抖身上的雪,道:“走吧,回去说。”
“嗯,我让店家杀了鸡,回去有汤喝。”
......
等程平把去城中的事说完,祁京放下碗,问道:“你是说,你连声都没喊出来,就被人拉进府里了?还见到了姜镶?”
“对,他好像知道我们会来,但也什么都不跟我说。”程平道:“在他那府里,我什么都没瞧见,见过他后,他还让人将我送出来。”
“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没有。”祁京道:“这恰恰证明他很谨慎,不愿跟不知道详情的人言论...他没有选择杀你,是个好兆头。”
程平有些不明所以,他们不就是来接应这个总兵的吗?听着祁京的意思,似这姜镶在两边投机一般。
“那我们怎么做?”
“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起进城看看。”
程平一愣,道:“你还敢进城?现在满大街都是你的画像。”
“当然敢,我们现在也有靠山了。”
“可那个姜总兵还在左右摇摆......”
“没关系。”
“逼他一把就好...”
“怎么?”
“...用最省时的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