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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唐子琰语气幽幽,缓缓起身,“这都杀不死他,你说是他运气真这么好还是老天不站我们这边?”
攀振龙脸色阴沉得像是要下雨,一声不吭。
“走了,后会有期。”唐子琰朝着大门走去,几名保镖立马跟上。
大门关闭,身后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唐子琰笑了笑,头也不回的离去。
小弟们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一地碎屑,一句话不敢说。
攀振龙仰头望着天花板,粗重的喘气声在客厅回荡。
大门被粗暴推开,一名壮汉大步奔来,表情焦急。
还未等他开口,一个茶杯便朝他脑袋砸来,“哐当”一声脆响,壮汉额头裂开,鲜血缓缓流下。
汉子茫然无措,连忙单膝跪地,“大哥……出大事了。”
闻言,攀振龙微微撑直身子,看向汉子:“你最好是有事。”
汉子浑身一颤,焦急道:“蒋翰东领着几百人往这边来了。”
场面沉默了几秒,攀振龙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汉子又道:“他后面跟着张军才的人,两拨人全往这边来了。”
沉默,依旧是沉默。
突然,攀振龙笑了,“你是说蒋翰东领着几百人,张军才也领了几百人,两拨人一前一后,井然有序,和和气气的往这边来了?”
汉子点头。
“好!好!好!”一连三声好,攀振龙高兴得像是要跳起来。
他又问:“李湛呢?”
“电话打不通。”汉子如实汇报道。
“好!真好!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全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攀振龙笑得灿烂,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气得厉害,他冷眼扫视客厅内的十几名小弟,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不倒吗?现在赵小六那边的风很大,连我都要被吹倒了,你们不做出选择么?”
攀振龙点燃一根烟,侃侃而谈道:“拿下我,当作投诚的贺礼,说不定会被记上一功,说不定就此混出头,一步登天了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难道不想要吗?”
话落,场面安静异常,没有人争先恐后的表忠心,也没有人立即翻脸不认人,只是安静着思考。
越安静越危险,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杀机。
攀振龙笑着打量着心怀鬼胎的众人,也许之前事发突然,他们还没有心思想其他,但现在,听过攀振龙一席话之后,不想也得想。
攀振龙是在试探,而人性往往最禁不起试探。
“我誓死效忠龙爷,绝不背叛!”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之前挨了一茶杯的汉子。
攀振龙好奇的看着他,“哦?你是这么想的么?”
汉子郑重点头:“绝无二心!”
“嗯,很好,那你们呢?”攀振龙将视线挪到那些没有开口的人身上。
那些人面面相觑,眼神飘忽,犹豫不决,好似心中有了答案。
攀振龙缓缓起身,摊开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来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作为老大,最后送你们一程。”
……
晚上七点,电影院门口。
雨已经停了,乌云渐渐散开。
陈飞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离电影开场还有十五分钟,他应该快到了吧?
她抬起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找寻江淮的影子。
时间缓缓流逝,她乐此不疲的寻找着。
等待是件考验耐心的事,只是对于江淮,她有着超乎常人耐心。
虽然她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姑娘。
陈飞雨期待着,期待下一刻江淮从人群的某处出现,笑着对她挥手。
距离电影开场还剩五分钟,陈飞雨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跟江淮打个电话,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着急?他会不会以为我在催他?
还是别打了,应该是路上堵车了,对,肯定是堵车了。
陈飞雨这样想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碎花裙子,米白色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今天她还例外的穿了高跟鞋,找香菜画了一个精致但又不显得太过浓重的妆容。
但她还是担心自己不好看,一点风吹草动,她又怕自己的妆花了,所以她时不时就掏出镜子,一番确认过后,才安下心来。
其实,她的这种担心实属多虑,今夜的她毫无疑问是所有男人看一眼就会看第二眼,看第二眼就会想方设法看第三,第四,第N眼的女人。
从路人频繁地回头,还有情侣路过后发出的争吵,甚至打闹可以看出,她真的很漂亮。
她站在那,什么也不用做,只是站着,所散发的魅力就能全方位,无差别肆虐每个人的心灵。
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自己会不好看吧。
高跟鞋很好看,只是长久的站立让她的脚倍感酸痛,加上本就不常穿,陈飞雨内心暗暗叫苦。
一直站到八点,江淮还是没有出现。
他迟到了,一股不安隐隐在陈飞雨心头泛起。
她开始拨打江淮的电话,一遍,两遍,三遍,依旧无人接通。
她有些慌了,开始原路返回,情急之下,脚下一个没踩稳,整个人直接往下缩去。
钻心的疼痛从脚下传来,陈飞雨咬着牙,强忍着重新站起。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陈飞雨愣了一下,车上下来四个面容不善的中年男人,几人没有停顿,直冲着她而来。
陈飞雨反应过来,转身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直接拦腰抱起陈飞雨,三两步挪到车边,猛地朝里一扔,完工!
来不及呼救,反抗无济于事,仅仅几秒钟的功夫,汽车重新启动,向远方驶去。
……
医院急救室门外,赵忠国,土狗,大猫三人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着。
“唉,我说,你能不能别在跟前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心慌!”大猫不满道。
土狗罕见的没有顶嘴,只是无视了大猫的诉求,依旧来回踱步,不知疲倦。
他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经过上午和护士的一番唇枪舌战,友好切磋,他已经不敢在医院里抽烟了。
可等待的时间越长,他的心里的烦躁就越多,越想抽烟,那种感觉就像有蚂蚁在身上爬,心痒难耐。
终于,他忍不住了,开口说了句:“我出去抽根烟。”
然后向楼道走去。
“我也去。”赵忠国跟了上去。
楼道里,两人排坐在楼梯上,开始吞云吐雾。
“为什么放他走了?”土狗问道,语气有些郁闷。
赵忠国只顾着抽烟,并没有回答。
“怎么?熟人啊?”
赵忠国斜着瞥了一眼土狗,“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不确定。”
“你是不是皮子有些痒了?”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什么时候你觉得所有事必须要让你知道的?”
“不是所有事,但这件事关乎我兄弟,我就有权知道。”土狗纠正道。
赵忠国抽了口烟,缓缓道:“是江淮决定放他走的。”
闻言,土狗一怔,“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信?不信拉倒。”
“不是,他都被打成那逼样了,不趁机报仇就算了,还帮他求情?”土狗歪着脑袋看着赵忠国,“是他傻逼,还是你觉得我傻逼?”
“嗙!”赵忠国一巴掌拍在了土狗脑袋上,疼得他呲牙咧嘴,捂着头呜呜哀鸣着。
“这下好了吧,真要打在你身上了才知道痛。”赵忠国摊手道。
“老登!”土狗咬着牙嘶吼道。
“他是不想我们冒风险……”赵忠国轻声说。
“什么意思?”
“一品武夫什么实力可能你不清楚,但他清楚。”赵忠国顿了顿,握了握拳,“我没有把握稳杀他。”
土狗愣住了,甚至忘记了疼痛,“开什么玩笑,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赵忠国缓缓摇头,“不知道,没有交过手。”
“那加上我一个狙击手,大猫一个前排坦克,三个打一个还拿不下他?”土狗震惊道。
他不相信一品武夫能有这么厉害,因为很少见过武夫出手,再加上传闻的影响,让他潜意识里对武夫有些看轻。
“可以,但有风险,而他不希望我们冒险。”
“这不对,有问题,我们干的这份工作本就是风险,他怎么能这么想呢?”土狗激动道:“他思想出问题了,等他醒来要给他做思想工作……”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事都想自己承担,尽最大可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如果,我们中要是某个人因为他而发生意外,他就会愧疚,愧疚自己又犯错了。”赵忠国语气幽幽,“岚梅是这样,他不想我们也是这样,不然,他会原谅不了自己的。”
土狗捂着脸,深吸一口气道:“他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可是兄弟啊!”
赵忠国拍了拍土狗肩膀,“你把他当兄弟,他也把你当兄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你出现一丁点意外。”
“他是一个内心强大又脆弱的孩子,强大在于他无论面对多困难的境地,都不会选择放弃,而脆弱之处在于他不能摒弃人类的情感,换言之,我们就是他的脆弱。”言罢,赵忠国缓缓起身离去,留给土狗一个落寞的背影。
也许是某个地方触动了他的思绪吧,让他回忆起了什么。
他本就是个有着很多故事的男人。
那么你的脆弱之处又是什么呢?土狗想。
“队长,我懂了。”土狗轻声说,抽完最后一口烟,用脚将烟头踩灭。
……
赵小六从撤离出西区后,与张军才汇合。
然后一行人开始往攀振龙老巢奔去。
对于蒋翰东突然的变节,张军才很是惊讶。
“你事先就和他串通好了?”张军才问。
赵小六摇摇头,笑道:“没有,不算串通好,只是浅浅交谈了一番。”
“浅浅交谈一番他就同意了?”张军才不相信,虽说蒋瀚东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角色,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哥,不至于这么好忽悠。
“呵呵,我只是猜到,蒋瀚东一定对攀振龙心怀不满,只要不满就好说了,总有办法让他反水。”
“哦?蒋翰东对攀振龙不满?里面有啥故事?”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蒋瀚东有个弟弟叫蒋云飞你知道吧?”
“嗯,听说过,他不是还在蹲苦窑吗?”
“对,还在牢里没出来,只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进去么?”
“无外乎就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之类呗,还能有啥?”
赵小六呵呵笑着:“对,也不对,他是为了攀振龙才进去的。”
“哦……他是替攀振龙背锅进去的。”
“对的,大哥犯错,小弟抽签选人背黑锅嘛,老传统了。”赵小六嗤笑一声,“当时还好没有抽到我,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攀振龙口口声声承诺最多就是五年,出来后保他做大哥,从此一步登天,结果呢?”
赵小六伸出一双手在张军才面前晃了晃,冷声道:“十五年!被抽中的蒋云飞被判了十五年,现在六年过去了,还剩九年!你说,大哥这么当,手下的人能不反他吗?”
张军才愕然,久久不语。
“蒋瀚东虽然头脑简单,但他不贪财好色,我没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但一说到弄死攀振龙,他比谁都来劲。一定程度上讲,他或许比我还痛恨攀振龙,那可是他亲弟弟啊,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啊,一辈子就毁在了攀振龙手里,你说他能不恨吗?”
“所以他就同意和你联盟了?”
“没有。”
“没有?”
“嗯,他当时并没有立马同意,我和他打了个赌。”
“什么赌?”
“赌我能不能安然从西区走出来。”赵小六嘴角微扬,“他是报仇心切没错,但也不是我三言两语一忽悠,他就立马点头跟我一起上的,不然,他隐忍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他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扳倒攀振龙的实力。”
“正是,好在有惊无险,虽然……”赵小六说到一半突然闭嘴了。
张军才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追问。
“哎,你说,这件事对我大哥影响不大吧?”
张军才愣了愣,缓缓说:“难说,要看造成的结果有多严重……你也别多想,他既然做出这种决定,就证明他想好了怎么应对,你别瞎替他操心。”
“也对,我大哥谁啊,这点破事不能够!”
赵小六说着,眼角不经意间湿润了,他假装整理发型,手指擦过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