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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府门口,停着好几辆香车宝马,都是前来赴宴的勋贵之家。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乐阳长公主的仪仗,华美隆重,彰显着身份的不同寻常。
为了这次宴会,安国公夫人特意准备了一间暖阁,还找钦天监看了日子。
碧空如洗,秋高气爽。
风里带来丝丝初冬的寒意,却丝毫不妨碍暖阁里温暖如春,清香袅袅。
秦瑶光到的时候,众女眷都就坐了,三三两两的散落在阁内,跟交好的人说着话。
“乐阳长公主到——”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平身。”
秦瑶光双手虚扶,目光缓缓扫过场内,走到安国公夫人身边,笑道:“叨扰了。”
她穿书之后,头一回在京城的权贵圈中亮相,梳着高髻衣着华贵,裙摆上缀着的明珠晃得人眼花,将长公主的身份拿捏了十足,艳光四射。
不论往日这些人怎么看她,从今儿起,谁要是轻慢于她,她必不会忍让了去!
安国公夫人和她年纪差不多,是一名保养得宜略显丰腴的贵妇,当即笑道:“长公主肯赏脸,臣妇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轻轻鼓掌,道:“上菜。”
流水般的菜肴端了上来,秋蟹旁边摆着桂花酒,薄薄的红柿切成了片,摆在白色瓷盘上越发可喜。
一名贵妇笑着对安国公夫人道:“我就知道,你这儿才有这样的好东西。秋蟹都买不到了,难为你这儿还有。”
安国公夫人笑道:“要招待贵客,只是家常小菜怎么够?没有诚意怎好请长公主殿下。”
言语之间,她把秦瑶光捧得高高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安国公府上要和公主府交好的意思,心里各有思量。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顶多月余,驸马就要回京了!
到了那时,公主府就成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地,提前打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
不止是对秦瑶光,对伯远侯夫人也多有恭维。
伯远候在勋贵里算不得什么,但谁让她是燕长青的姨母呢?
只是,伯远侯夫人在公主府里想替肖氏母女撑腰,被秦瑶光敲打了一番之后,对秦瑶光便多有忌惮。
除了她刚进来时见了礼,便坐得远远的。
安国公夫人本就是个长袖善舞的,在她的安排下,七八名京中贵妇带着家中女儿依次落座于宴席中,场面十分热闹。
哪怕是勋贵人家,女眷出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踏青、礼佛,是欢乐的时候。
而日常,就靠门第相等人家的各色宴会,来维持着礼仪往来,借机给家里快要长成的儿子女儿相看人家。
宴席吃到一半,安国公夫人的长媳郑氏身边匆匆走来一名侍女,低声对她禀报着什么。
郑氏出身荣国公府,嫡亲的大姐便是在宫中的郑贵妃,从出生起就接受世家贵女的教养。
然而,她听见侍女所言,差点没稳住。
秦瑶光看在眼里,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桂花酒,知道她等的事情终于来了。
前来赴宴,她一为重新在京中交际圈里亮相,二为亲眼见证此时此刻——燕长青复仇的第一步。
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却影响深远。
郑氏找了个借口离开,安国公夫人脸上的笑眼看也有些挂不住。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接连好几声惊叫传来。
这么一来,事情就再也瞒不住。
只不过在座各位看在安国公夫人的面子上,谁也没有多问。都是来做客的人,过问别人府里内宅之事,不是本分。
然而,一阵狂笑声传来,一名二十多岁的贵族公子突然闯了进来。
他头戴一顶金镶玉发冠,衣襟大大敞开着,右手里拿着一根金孔雀步摇,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暖阁内都是女眷,还有好些都是闺中少女。
惊变之下,纷纷起身往远离他的地方而去,一时间尖叫轻呼声不绝于耳。
带她们前来赴宴的贵妇们脸上有了愠怒之色,护着自家姑娘,怒视着忽然闯入的人。
因是世交,这位公子她们都是认得的,正是安国公府上的二爷——蒋观。
秦瑶光冷眼瞧着,蒋观双目通红,脸上露出痴醉的神情,显然意识很不清醒。
他把那根步摇举得高高的,脚步踉跄着往贵女中间冲去,口中喃喃自语:“灿意、灿意,你别躲着我呀,你在哪儿?”
蒋观口齿不清,甚至在唇边流下一些涎水来。
但比这涎水更让一众贵妇吃惊的,是他口中反复说着的那个名字——灿意。
蒋观去年成婚,迎娶了江南名门望族朱氏女子。
虽然只是旁支嫡女,但朱氏愿意把族中女子嫁入安国公府,就代表了一种态度,当时传为一时佳话。
而此刻他口中的“灿意”,正是朱氏送进京来,在女学里读书的嫡女朱灿意,身份尊贵,才德无双,是不少贵女争相结交的对象。
这是怎么回事?
蒋观对小姨子下手了?
还是说,两人之间早有苟且?
贵妇们一边在心里暗叫倒霉,一边拉着自家姑娘的手,躲避着蒋观。
内宅阴私之事,大户人家里总是能遇到,可这跟她们有何干系,她们根本就不想知道!
安国公夫人涨红了脸,怒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观哥儿吃醉了酒,伺候的人呢?”
太丢脸了!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丢过人,偏偏那个还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时,郑氏才带着人从后面匆匆赶到。
她接到消息的时候,说二爷在外院闹事,怎地这会儿就跑到暖阁来了?
因里面都是女眷,家丁不便入内,丫鬟婆子根本拦不住一个神志不清的年轻男人,更何况蒋观还是安国公府的正经主子,谁也不想伤到了他。
秦瑶光对邓嬷嬷使了个眼色,邓嬷嬷往前迈了几步,挡在蒋观跟前,握住他那只拿着金孔雀步摇的手往下一扭。
吃痛之下,步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蒋观也顾不上别的,只低头看着那只步摇,蹲下身体正要去捡起。
邓嬷嬷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转身就出了暖阁。
“灿意,灿意!”
他大声叫着,被邓嬷嬷引出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