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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突然的僵硬和苍白, 纳西莎的同情和友好一下子鲜明的出现在我眼前。
而我的呆滞也让他们看了个清楚。
我只迟疑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比起纳西莎廉价虚伪的同情和她神色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德拉科。
他的脸上有震惊和愤怒,有懊恼和羞愧, 有内疚和怨恨。
还有惶恐和惧怕。在我走向他的时候,他微不可察的瑟缩着后退了一下,然后立刻站直了,骄傲而防备的看着我。
仿佛我会突然变出一副獠牙扑向他将他吞噬。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转向纳西莎,说:……幸会,马尔福夫人。
纳西莎站起身, 眯细了她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尖锐的视线迅速打量了我一下,微笑点头:幸会,请坐,克林顿小姐。我和德拉科正在聊天。
我走过德拉科身旁, 自然的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
他的手像是突然通了电, 猛然间似乎想要甩开我的手,却在下一秒紧紧攥住了我的手,握得我的手都快断了般的痛。
纳西莎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握着她儿子的手,从刚才摆的那个架势看,她应该也是反对我跟德拉科的事的。甚至要用这种手段来刺伤我。
纳西莎给我倒了杯茶,示意德拉科端给我,德拉科却拿在自己手里不递给我, 而是把他的杯子拿给我示意我自己倒一杯。察觉到他这个动作的时候,纳西莎锐利的目光刺向他又闪开,我紧张的望天,他的这个动作太露骨了,这明摆着是防备着纳西莎要害我。
温暖的茶香弥散开来,多少化解了一点紧张的气氛。
纳西莎微笑着说:我可以叫你贝比吗?德拉科刚刚还跟我说起过你。
德拉科低垂着眉眼喝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刚才他母亲玩的把戏,然后又作何感想。
我客气的笑了笑,说:当然,夫人,请这样叫我。
气氛友好而和谐,真是可喜可贺。
茶是很香的,我端着茶细细的品,好像打算从里面悟出人生哲理般的认真。坐在我旁边的德拉科腰挺得笔直,乍一看好像比缩肩软靠坐在旁边的我高出了一头,他倒是一声不发,只是不停的把桌子上的点心往我这边推。
我想,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上的亲近之意,这样的橄榄枝我是看得清楚明白,但接不接倒是挣扎了一会儿。
其实刚才在那面墙壁旋开时,在看到纳西莎和德拉科后,我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顺着纳西莎的意思哭着逃走,这样就可以干脆利落的拒绝德拉科的心意,也算是跟这个巫师界著名的贵族,食死徒中的名人家族划清界限。
长久以来跟德拉科的交往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病。一方面我也真的是管不住自己心怀侥幸,另一方面我也心知肚明跟他深交跟我没有好处。可以说,我真的一直在等着一个可以跟德拉科和平分手再老死不相往来的机会,既然我自己下不了这个决心,那就让外界的形势来帮我下这个决心吧。所以按照这样的思路,刚才如果我哭着逃走那一切就结束了,以德拉科的性格他是绝对做不出吃回头草的事来,而见识过他的坚持的马尔福夫妇当然也会约束他不让他再越雷池一步的,这样过个三五月,这位马尔福家的少爷就会将我抛在脑后了。
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和他之间就只是享受现在而已,我同时认为他也必定跟我抱着同样的想法。
但在这次德拉科把我扔回来之后,我改变了看法。他的急切和鲁莽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比起在学校时他的热情和对我的特别态度,我这才发现他的想法可能现在已经跟我偏离得太远了。
我已经有了分手的意思了,也想着在马尔福夫妇的手段下,这应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原本也应该是这样的。
但在看到僵硬苍白的德拉科,他脸上的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骄傲,我竟然没有顺水推舟离开而是……而是想要安慰他,想要让他看到我其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受到伤害,我没有事,所以他也不用难过痛苦害怕。
所以我迎上去,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直到纳西莎向我问候前我都没有从这样的想法中脱离出来,一心只想着我握着手的这个男孩他的手冰冷得可怕,他用力握紧的我的手让我怎么都不忍心甩开。
现在坐下之后他又不停的递出橄榄枝来,十分积极的向我表现出在他母亲的面前他是愿意维护我的,他的这种大包大揽我还真不讨厌。试问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勇敢的在婆婆的面前维护自己的妻子?
我不停的向嘴里填着他推过来的点心,一方面是为了逃避纳西莎接下来可能会有的问题和交谈,一方面我不由得哀怨的看着他,这样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世门第都无可挑剔的好男孩,为什么他是姓马尔福的呢?换任何一个巫师家族,哪怕是韦斯理家的我也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啊,大不了拐了他去普通人的世界,反正绝对不会让他跟着救世主去打败伏地魔。
在我快把自己撑出病来之前,纳西莎开口了,她没说一句话也轻轻笑了起来,说不出的优雅漂亮,她就那样偏着头笑盈盈的瞧着我,开玩笑般说了一句:慢点吃,喜欢这个点头吗?喜欢今后就在你的房间里多放点,让你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到。
我一副惊恐羞怯的模样慢慢放下手中的点头,咧嘴一笑,满口的点心渣都掉出来了,我也清楚自己牙齿上一定也有点心在,只要看到坐在我旁边的德拉科那瞪大的双眼就知道这副尊容是多么的惊悚吓人,有碍观瞻。
纳西莎端着细瓷描金线花纹的茶杯,微笑着看我,好像根本没看到我失礼的样子。
德拉科急慌慌的把一杯茶塞在我手里,用他凶恶的眼神示意我赶快喝几口茶把嘴里的点心冲下去。这会他倒是把是谁让我吃那么多点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我当时在他推点心过来时敢不吃,他的脸色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正常。
我顺着德拉科的眼神连连灌了几口茶,一副听话的模样,他满意的微微点头。
这家伙一定也忘了刚才是谁被我听到了那不可对人言的心里话了。不管是他真忘了也好,还是假装忘了也好,这副过硬的心理素质就是不错的。我可记得有人会在出过一次错之后接下来的事都办不好,最少也要丧气一会儿的。他倒是完全没有丧气的过程,顺利的就迈过去了。
纳西莎就像一尊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塑像一样端着茶微笑着坐在一旁,她没有问一句刚才我看到的事,也没有再继续引导着德拉科向下说接着打击我。她表现的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德拉科没有那样说,我也没有在隔壁偷听到。好像一开始我就是跟他们坐在一起饮茶聊天的。
在添第三杯茶时,她说德拉科应该要去学习了,或许可以先休息一下,反正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小睡一会儿。
她笑着对德拉科说:午餐后要直接去一楼,我在那里等你。
德拉科点头,她转头看我,笑着说:贝比也要一起去吧?
我要是听不出这话里拒绝我去的意思,我就白活了这么多年,立刻笑着摇头说今天起得太早,结果现在很困,一会儿吃完午餐想好好的睡个午觉。
她点点头,说:那德拉科,你送贝比回房间吧。德拉科立刻站起来,一手伸向我,我顺着他的手势站起来,向纳西莎行礼后跟在德拉科的身后走出去。
一离开那个飘着茶香味的房间站在略有些阴暗的走廊中,我跟德拉科之间的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我叹了口气,他在纳西莎面前不肯露出来分毫,其实在我出现之后,在他知道我听到那些话之后,他的心里一定是十分愤怒的。
他阴着张脸在前面走得飞快,我一溜小跑跟在他后面不出一分钟就回到了我的房间,推门进去两人站在厅中,像两个马上要决斗的敌人一样。
我看着他,等他开口。
他却示意我坐下来,并再次让多比送来了茶点,我一阵恶心,怎么他们没茶不说话了?不过也明白此时的茶是一个缓冲,为了调节这紧张的气氛。
他看着我,眯细了眼睛说:……你听到了多少?
看着他如观赏在笼中挣扎的猎物般围着我转圈,给我施加压力,一方面理智明白这才是真正的马尔福教养出来的继承者,就算应该是他愧疚不安也能摆出这副问罪的模样,一方面心底慢慢厌恶起来。于是不去看他到底想说什么做什么,我走到沙发前自动坐下。
他逼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看着他趾高气昂的对我这样说,我能明白他的意思是由我来认下这一次不太名誉的会面给我们的关系带来的裂痕。虽然是他说出了对我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设计,但如果我要认错,只需要承认自己偷听偷看,再把他说的那些恶心人的话都轻飘飘的揭过去就行了。这一招本来就是在面对上级时常用的。我既要圆了他的面子,又要表示其实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是我听到了,也要装成没听懂。这样他才会开心,才会继续喜欢我,不然这件事让他觉得在我这里丢了面子,虽然一时看不出来,但时间久了,他对我的心淡了,日后想起来必定会怨恨我。到那时他说那些话的错他是绝对想不起来的,而我偷听偷看的错反而会放大。怨恨别人永远比怨恨自己要简单的多。
一眨眼间我想通了这些事,一方面是因为德拉科现在仍然不算成熟,他的年纪决定他的心思在我面前基本是透明的,不管是他那些阴暗恶毒的想法,还是这种小心思小地方,我能看清他,他却未必看得清我。一直以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暗中的应和,这也是他对我慢慢喜欢的原因,一个总是能搔到他心中痒处的、一个安全的愚蠢的赫夫帕夫,让他渐渐越来越向着我。
现在的德拉科正处在被整个斯莱特林和巫师界背叛的时候,又因为他的不成熟,我的出现托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我的愚蠢迎合了他的英明与智慧,我的幼小迎合了他的英雄与强大,如果我再贴心一点,只怕会在他的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如果我在此时再进一步,有八成的把握能得到德拉科少爷的信任。
但我却不想这么做,所以我偏过头冷淡地说:我已经明白马尔福先生的意思了。我已经很久没叫他马尔福了。
我不敢抬头看他,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忐忑,害怕他恼羞成怒,我的回答不亚于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在纳西莎面前他对我的维护就是他不着痕迹的道歉,他做得那么明显,足以看出他的心中也在不安。我想他对我还是有一部分真心的。
一个原本顺从的人突然变了,这种打击会让他产生严重的被背叛的感觉。他最少认为我不会跟他计较,最少不会当面计较,可是我却偏偏当面把话硬邦邦扔回他的脸上。我听到他深吸一口气,说:……你明白就好!
最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沉默,昨天我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还是热融融的一片,今天就变得警惕戒备。
房间里一片沉默。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开口打破我们之间僵硬的气氛,冷硬地说:让多比送你回房间。
说完他就不再看我,而是背着手站在一旁,直到多比带我离开房间之前,他都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多比将我送回房间,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它的动作像一个幽灵,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它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我天外飞来似的想起小精灵好像需要人察觉到它们的时候,就会像彩炮一样炸响消失,有时还有白烟冒出来,像魔术。如果它们不愿意让人看到,做家事时、出现消失时,都像幽灵一样不让人发现。
如果我有它们这样的力量就好了,似乎没听说小精灵的魔法是有人教的,说不定是天生的。
我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现在还不到中午,距离我在窗户边上看到回家的德拉科才不过几天而已,但感觉上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样。
德拉科·马尔福。我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得呢?这个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一面担忧着他的家族身份会带来的危险,一面却像是被这份危险吸引一样忍不住靠近他。最后到底是为了刺激为了冒险还是为了别的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以前每次想起德拉科时,想起会不会有人议论我跟他的事的时候,心里都像是在玩一个恶作剧一样的感到快乐。我在心里说:我没有当真呢,这只是一个玩笑呢。说着说着,这个想法倒成了我救命的稻草,仿佛我真的是这么想的。直到在一年级期末我把他偷回家之后,在他突然离开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自己的心情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我回忆着以前寥寥交过的几个男朋友,每一个的开始都十分的草率简单,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倒更多的是同学之前的玩笑,碰巧看对眼之类的。可能因为开始的不认真,结束的时候也都很莫名其妙。或者是他跟哪个女生上了趟街,为了采买班级的东西,或许是跟哪个女生常常一起上晚自习。有时是我厌烦了,有时是对方另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比如同坐一趟车回家的同乡。
在我的心里一直认为学校里的恋情只是为了享受那一段时光,没有哪一段来自学校的爱情能够在离开学校之后仍然坚持下来。而结婚与家庭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从出发点上就是要从两个家庭的角度进行思考。
所以我从来没有把跟德拉科的结交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当德拉科对我失去了兴趣,或许见到了其他有吸引力的女孩他就会痛快的将我扔到脑后了。
我可从来没把他当成一个独钟一情的情圣。
在霍格沃兹里见的高年级学生多了,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换恋人比换洗发水还勤快的大有人在,而斯莱特林的马尔福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认准了一个人都不再换的好男人。在我的设想中,过个一年半载的,德拉科失去了兴趣,我跟他渐渐不再联系,大家渐成陌路。等他毕业之后,当然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我要回普通人中去,他当然是在巫师界,这完全是两个世界了。最后,跟他的那段往事也只是点缀了我的回忆而已。
但谁能想到德拉科突然会对我这么热情?我一面不安,一面窃喜,多少有些虚荣,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情势渐渐脱离我的掌控,我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在一群大人物面前游刃有余。他将我送回马尔福家,我更加不安,他的做法已经不是我能理解的了。在没有听到他的心里话之前我认为他是青春期少年的冲动和自负,谁都有认为自己真心只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上辈子初中时认为自己会暗恋四班的那个男生到海枯石烂,心坚志诚。结果一学期没过完就又爱上别人了。
那时的恋情更多是用来自我陶醉的。
德拉科可以冲动,但他把我送到马尔福夫妇的面前后,如果他冲动完了没兴趣了,我却可能因此而惹祸上身。
在我听到他的心里话时立刻松了一大口气。他不合时谊的厚爱已经算是给我招了不小的祸了,我既然连凤凰社都要避之唯恐不及,那马尔福家族更是需要逃得远远的。
我是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会带我见马尔福夫妇,幸好他不是认真的啊,想到这里我心里那点因为听到他的话而生出的不痛快顿时一点也不剩了。
在纳西莎面前对他的维护和心软,一方面是因为我并不想当着纳西莎的面跟德拉科分手,我那点把戏在德拉科面前玩还行,在纳西莎面前估计她能立刻看出来。纳西莎或许会接受德拉科和我在误会中分手,却绝对不会接受我在德拉科面前玩把戏,她一根指头都能杀了我,我可不想跟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对着干,更何况她还是巫师中的贵族,著名的斯莱特林。
另一方面,我还真是不忍心让他在纳西莎面前丢脸。他如此爱面子,在另一个人面前让他难看可太残忍了。只剩下我跟他两个人时,这脸也丢不出去,最多他认为我不识抬举,暗地里骂我两句。
德拉科对我是有一部分的真心,我明白。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欢我,那这些事他完全不必为我做,想要给我荣耀,想要让马尔福夫妇接受我,甚至找任何机会让他们两人认识我喜欢我。
但我同时也明白除了这一部分的真心,他根本还没有长大,现在他所想的除了报仇就还是报仇,他需要时间来成长,我却不能跟着他一起冲动鲁莽。
我还有需要保护的人,需要守护的家。
我是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为了他这一部分的真心就扔进火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