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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婆子原来都说的热闹,地上的瓜子皮都扔了一地,见她突然出来还笑,那个最长舌的婆子居然亲热的过来道:“姑娘醒了?还以为姑娘睡着呢。外面晒,姑娘还是回屋歇着吧,我让人给姑娘端碗凉茶来?”
二姐不理她,只看着自己院中的张妈妈和胡妈妈,道:“两位妈妈好清闲,好自在。”
张妈妈是似乎是二姐的奶妈,杜梅来了后见这个妈妈除了爱拿点小主意,对她也算尽心尽力,所以就算她偶尔管她管得让她烦也就算了。另一个胡妈妈是前两天才来的,跟着来的还有两个粗使丫头,二姐知道这是吴冯氏渐渐往她屋子里放人,要她学着跟丫头婆子们打交道。
二姐这句话一说,两位妈妈都站了起来,那婆子也不笑了,抹抹嘴上的瓜子壳道:“我那边还有活呢,先走了。”说完就要溜。
二姐道:“有活还瞎跑?那是活不多吧?”
婆子应都不敢应,快步向外走。
张妈妈过来笑着推二姐回屋:“姑娘先回屋吧,我把这里扫扫。”
二姐甩开她的手盯着她道:“张妈!别的我不多说,你去把那人捆了送庄子上去!旁的人问起只管说是我说的!”
张妈妈僵了下强笑道:“姑娘这是干什么?那不过是玩笑话?”
二姐冷笑:“玩笑话?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你家姑娘当玩笑话讲了?”她盯着张妈妈,说:“你去不去?你不去,日后也不必呆在我的屋里了!”见她还不动,二姐仰脸一笑,“我既然用不动你,不用就是了!”转脸对胡妈妈说,“胡妈,你去!”
张妈妈跺脚道:“姑娘这是干什么?我去!”说着喊着两个小丫头跑去捉了那个婆子回来拧到二姐跟前,张妈妈跟二姐说:“姑娘只管说怎么罚她吧?打多少板子?我来!”
二姐盯着她,慢慢道:“我用不动你,不用就是。”转脸回屋了。
张妈妈撵进来扯着二姐求道:“姑娘只管饶她这一回!她这人嘴上从来不带把门的!姑娘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回吧!”
二姐推开她骂道:“我还没来问你呢!你倒来跟我求情?刚才那话没你的份?我不罚你就是,你有什么脸过来再要我的情?你家姑娘的脸在你这里不值钱,在我这里可值钱!滚!”说罢一脚踢开她就往外走。
张妈妈自持从小照顾二姐,颇有几分面子,哪知这姑娘突然间就发了火。她见二姐要走,怕她去找吴冯氏告状,连忙上前抱住她道:“姑娘别急!我去!我去!”
二姐年纪小挣不过她,又不肯做出小孩子那样撒泼耍赖的举动,只是望着张妈妈冷笑,不说也不动。
张妈妈却越来越害怕了。之前听说自家姑娘帮着大姑娘管事时说打人就打人,还心喜姑娘长大了。可现在看起来姑娘长大了倒是也不再听她的话了,见二姐让她拖住也不挣动只是望着她笑,笑得她心里不安。再想想那老婆子不过跟她有些面子情,她才为她求那么一两句,要为这让得罪姑娘可不值得。
张妈妈打定主意,放开二姐道:“姑娘且消消气,等我去替姑娘出气!说着转身往外去了。
那被按在外头的婆子见张妈妈出来不说放了她,竟是真要把她往庄子上送,立刻挣扎胡叫起来,什么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胡说的让把人往庄子上送,这个没太太点头怎么能行?又骂张妈妈不义气:“好歹你也替我找太太求求情!我就不信太太能由着姑娘这般胡来!”又对着屋里的二姐喊,“姑娘做什么只罚我一个?这话又不独我一个说的?前几日太太屋里的冯妈还捉了几个打了顿呢!姑娘就是要罚也要罚得一样,罚得没有偏向才能让人心服!”她本想拼着大不了挨顿打就完了,谁知二姐呼的掀帘子出来,恨道:“既然这么着,通通都送到庄子上去!我看谁还敢拿着你们家姑娘来玩笑!”
那婆子万万没想到二姐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她一个小孩子从来不管事就敢一口气送这么些人到庄子上去。
张妈妈见事情越闹越大,悄悄走到二姐跟前说:“姑娘,要不先回太太一声?”
二姐甩回去一句:“要不,你跟她们一起去?”
张妈妈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叫上几个人捆着就把三个婆子送到庄上去了。
那针指妇人听说二姐发作了一通,竟把几个婆子撵到庄上去,顿时躲在屋里几天不敢出来。她虽是吴家雇来的人,没有身契在,可也怕二姐找到她头上去。心里倒想:这吴家二姑娘好大的威风!
张妈妈发愁了几天,院子里突然少了三个人这可是瞒不住的,想来想去还是要跟吴冯氏讲一声,虽说大约会挨顿打什么的,可总比日后让人翻出来强,那时只怕就不简单了。
她不敢贸然过去,悄悄给冯妈妈说了,冯妈妈跑去找吴冯氏,这才扯出后面的事、
谁知吴冯氏不但没说二姐一句,反倒趁机卖掉家中大半老仆。这下冯妈妈害怕了,张妈妈也不敢再小瞧二姐了,日后自然更加尽心尽力,却少了那些小心思。
二姐一场脾气换来这么个结果,也是意外之喜。
吴冯氏跟两个姑娘说过几天家里会叫人牙子过来,她道:“如今你们也大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出门了。我打算这几天慢慢的给你们挑房里人。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可娘是一心疼你们的。到时你们出门到了别人家,还是用着自己的人心里更踏实。不必拘着人数,也不必拘着年纪大小。若是看着喜欢尽可以留下,哪怕回头再送回去也没事。从挑人到看人到怎么管屋子里的人,这都是要慢慢学的。我也不跟你们说太多,这事听得再多不如自己悟出来的有用。”她一边说一边瞟了眼二姐,见她怔呆的看回来就知道是没听懂。吴冯氏还想再多跟她说两句,转念一想如今她还小,要出门也是大姐在前头,慢慢教也来得及。
听说要出门,大姐是一脸娇羞,二姐是一脸…不在乎。她是装的,心里早翻了天!就是知道有段浩方这么个人在,以为最少也要十年后才来考虑这个事,没想到这么快吴冯氏就这么明白的提出来。她正心惊,扭头看见吴大姐,哦,原来是在说大姐,她不过是个捎带上的。自以为找到了理由,心里就把这事先搁下了。转头去打趣大姐,先闪到吴冯氏身旁躲着,然后巴着她对大姐说:“大姐脸红了呢!可是想…!”
大姐不等她说完就过来抓她,红着一张脸扭着她道:“坏丫头你说什么?”
二姐就在屋里转着圈的跑,啊呀呀的笑着叫着:“娘你也不管管大姐!看她是要打死的呢!”
吴冯氏笑得趴在炕桌上指着二姐对大姐说:“打她!给我打这个不省心的!”又对二姐说,“让你欺负你大姐!就打你!”
二姐边笑边跟大姐推打,一边对吴冯氏说:“娘你不能这样!娘你偏心啊!”
三人正闹着,吴老爷掀帘子进来时就看到炕上缠成一团的三母女,个个笑得身娇体软,莺声燕语一室香暖。他站在门口得意的瞧,好像看着自己屋中藏的财宝黄金。
三母女瞧见吴老爷进来,个个整衣理发,摆出体面模样下炕行礼问安。吴老爷瞧着觉得好笑,先慈爱的瞧过两个女儿,再看吴冯氏,小声凑到她耳边说:“我瞧你的模样,跟咱女儿也差不多少,一样嫩生生的脸。”边说边摸上她的下巴。
吴冯氏让他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把两个女儿赶出去,回头一瞧,吴二姐早拖着吴大姑娘闪人了,屋中只剩下吴冯氏和吴老爷。
吴老爷嘿嘿一笑,打横抱起吴冯氏就压上炕,解衣脱鞋。
吴冯氏软手软脚的挣扎,臊得不行,这青天白日里女儿刚出去,她怎能就在房里荒唐?连忙小声贴着吴老爷脸颊求饶道:“这、这还早呢!用过午饭、用过午饭歇晌了你再来…你、你别脱啊…”
吴老爷一腔邪火烧得双眼赤红,一边笑一边手下不停,三五下就把吴冯氏剥个精光,解了自家裤带说:“行,我中午再来。”不等她再开口就压了上去。
吴冯氏含着唇把呻吟掩在喉中,岂料吴老爷竟更觉得趣,凑到她颈前胸口一阵乱舔乱咬。
两夫妻一阵荒唐后,云收雨散。各自掩衣坐起靠在一处,吴冯氏仍气喘吁吁,说道:“…这几日我这里事忙,你也多往几个妹妹那里去坐坐。”她是真觉得累了,若是闲极无事,吴老爷多来亲近也好,可快到年关,她忙得恨不能一天变作二十四个时辰,吴老爷却像着了邪般日日往她屋子里钻,要是放在前几年,她梦里也要笑醒,可是如今她儿女双全,早就歇了争宠的心了。
吴老爷闭目不语,只一手拢在吴冯氏背后徐徐拍拂,半辈子夫妻了,他少有如此温存的时候。吴冯氏贪恋这点温情,小鸟依人般偎在吴老爷怀里。这个男人粗蛮的很,她十五岁嫁过来时几乎以为自己嫁了头黑熊瞎子,时候长了倒知道这人不似看起来那般无用,是个肯干事的好男人,虽然屋中荒唐了些,吴冯氏背地里也不知流过多少泪,有时恨起来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也曾想过抱着牌位过也好过这样日日熬下去。可如今再想,以前那些痛苦伤心竟如烟雾般化去再无踪影,吴冯氏倚在吴老爷厚实的胸前,心中柔软,只愿这好日子过到下辈子再下辈子,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