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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昭每天都在练,练气,练拳,练腿,练刀。
他熟练了很多,甚至会运气至腿上了,踏桩子的时候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他欣喜不已,后来他想来波漂亮的,从四尺高的桩子上一跃而起,想跳到围墙上,结果跌了个狗吃屎。
伊宁走到后院,手里拿了根小树枝,看见董昭爬起来继续踩桩子。
伊宁喊道:“巽到坤。”
董昭马上跳到中间,脚一挪,到了巽宫,一口气踏完那十三根桩子又返回中间,跳到了坤宫的桩子上,也是一遍踩完。
“震到乾!”
董昭照做,丝毫不差。
“坎离兑!”
董昭毫不犹豫踏出,他对这桩子已经无比熟悉,亦是一步不差。
“艮巽乾坤!”
董昭按顺序踏,根本难不倒他。
“下来吧。”伊宁道。
董昭从桩子上跃下,跑到她面前道:“师姐,有何吩咐。”
伊宁蹲下,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写下拳,掌,爪,指四个字。问道:“先学哪个?”
董昭也跟着蹲下,问道:“沈家武学这些都有?”
伊宁道:“无所不精。”
董昭想了想,指了指“掌”
伊宁在“掌”字下边画了五个斜箭头,分别写着:开山掌,朝宗掌,五方亟雷掌,刀锋掌,阎罗掌,噬心掌。
董昭道:“还有这么多种?你到底会多少啊?”
伊宁拿起树枝,在拳,掌,爪,指四个字外画了个圈,把四个字圈起来,然后画个大箭头,在箭头那一侧写上三个字:森罗手。
董昭看着三个字,想起了黄师兄的话:当世,论手上功夫,首推沈家森罗手,号称拳掌爪指,无所不精;擒拿点穴,无所不能。
董昭想了想,手指点向了“拳”那个字,伊宁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拿起树枝,又在拳下边画了根长长的箭头,延伸到董昭脚下,在下边写上:崩山拳,裂空拳,归灵拳,虎炮拳,九相生花拳,厉拳,金鞭拳,一叶寸拳。
董昭开始挠头,这拳这么多种吗?他要学多久?
伊宁起身,见他难以抉择,便丢下树枝,说道:“学开山掌。”
董昭道:“可我想学拳……”
伊宁道:“先后罢了。”
说罢她脚一扫,地上的字迹瞬间如同被刮掉了一般,不剩一横一撇。
然后她开始提气,衣衫无风而动,脚下的灰尘开始向四周飞散,董昭有样学样跟着做,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后背,生怕错过一个动作。
伊宁打出一套掌法,共八式,非常简单,董昭也觉得简单。
伊宁道:“六十四变。”
董昭道:“不是练一百遍吗?”
伊宁道:“一式八变!”
董昭道:“怎么又只要练十八遍了?”
伊宁瞪了他一眼,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叱声道:“你蠢啊!”
董昭不明所以,抱着脑袋,一脸茫然,伊宁抬脚就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风中发愣。
他练到晚上,后来见到小兰,心中不解,便把这事告诉了小兰,小兰听着听着就笑弯了腰,说道:“还是你自己悟吧,哈哈哈哈。”然后她扭着柳腰就离去了。
后来徐治也知道了,笑道:“真是个憨憨……”
翌日,小王爷朱枫登门,说是来道歉,然后提着一些礼物进来,伊宁徐治好好款待了他一番,礼物太多太贵重,伊宁只挑了一支玉簪,其他无论如何也不收了。小王爷不干,徐治好说歹说他才提着剩下的礼物回去。
下午时分,董昭路过前院,看见伊宁坐在亭子里的琴台上,奋笔疾书,他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眼,伊宁左手执笔,写的不快不慢,一手字写的是工工整整,铁画银钩一般,左边有一叠厚厚的熟宣,右边是写好了的,一张一张,铺在琴台一边,用小木块压住,正在晾干墨水。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侧,看着那右边写好的,不禁读了出来:天之道,万物循环,人之道,存气使然,故而古之王朝,皆重气数,古之圣贤,皆推气节,似我武者,有气则有力,气者,天道化也,力者,人之源也,气可增力,力则续气,应天道,循人源,此乃长久之法,故名道源……
他喊道:“道源吐纳法?这是师傅教我的那个!”
伊宁道:“不错。”
董昭看着她写在笔下的字:森罗之九式,森罗贯体,气自出于腑,流曲池,过玉泉,聚三焦关,蔓于指腕,束五为一,气贯指尖,摧金断玉……
董昭越看越心惊,这都是招式施展过程中运气经穴过脉的精要,伊宁这是在写秘笈!森罗之九式……他道:“这是森罗手?”
伊宁道:“森罗九式。”
董昭道:“你都能默写吗?”
伊宁停下笔,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早背完了。”
董昭道:“我可以看吗?”
伊宁道:“可以。”
董昭越看越心惊,有些高深的他还看不懂,像这森罗手,果然是包罗万象,全天下最好的手上功夫全都囊括在内,而且都是各门各派不外传的绝招,而森罗九式,化以拳掌爪指之类,那是千变万化,沈家武学果然博大精深……
此后董昭上午练掌,下午练腿,晚上看书,进步神速,十天功夫一眨眼而过。
到了约定日期,四个捕快也早早有人通信,于西山寺前挑战董昭。
到了这一天,西山寺前格外热闹,一大早,很多人顾不得这冷风割面的天,早早赶到,伊宁的六个朋友,瑞王及其小王爷,还有京城各种江湖人士,甚至有些贵族公子,小姐都来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西山寺前有一块石砖铺就的地面,很大,地面下有三阶台阶,看热闹的都站台阶下。董昭换了一身劲装,四个捕快也是,五人相见,董昭拱手作礼,四人也还礼,一个捕快笑道:“今天定要胜你,伊师傅我认定了。”
董昭笑道:“手上见真章吧。”
四人撇过头去不理他了,董昭看到伊宁六个朋友来,又跟他们见礼,寒暄不提。
西山寺内,一个老僧正与伊宁相见,老僧法号度然,是西山寺住持,一脸慈眉善目,白须飘飘,他稽手跟伊宁见礼,说道:“数年不见,伊施主风采更胜当初,但佛门乃是清净之地,为何选在此处比武?”
伊宁道:“仅是切磋。”
度然和尚道:“阿弥陀佛,贫僧见外边那些施主,很多可是戾气深重啊。”
伊宁撇嘴道:“别端着了。”说罢竟然走上前去摸了摸和尚光头。
度然也不恼,一脸笑意道:“你这妮子,打小没事就来我这消遣我,还老喜欢摸我光头,京城都没谁敢摸我头的……”
伊宁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对我好。”
度然道:“你的成长我看在眼里,但也忧在心里,你兄嫂让人唏嘘,我这个做长辈的……哎……你说你老是天南地北跑什么呢……”
伊宁沉默不语,老和尚叹了口气。伊宁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度然手里,说道:“香火钱。”
度然拿起银票一看:“一千两?你哪来这么多钱?又洗劫了哪个土匪窝?这要是不义之财可使不得啊。”嘴上说使不得,但也没把银票交出来。
这时外边传来了喊声:“躲在寺里不出来吗?什么青衣女侠?胆小鬼!”
听见此话,伊宁跟度然一起出了寺门。及至寺外平地上,两个挺拔健壮的劲装男子,一个带刀,一个带剑,面色不善,正是韩延钊跟裴如炬。
那韩延钊旁边有个几百斤的经幢,看来是从寺门搬过去的,寺门外那里就剩一个经幢了。只见他右手一掌击出,那几百斤的经幢直接朝伊宁飞过来,伊宁伸出左手一顶,然后顺势往后一摆,那经幢就从她左侧滑了过去,到达经幢原本放置的位置,分毫不差。
伊宁道:“金子呢?”
韩延钊厉声道:“打赢了我们,还怕不给你金子?”
这时小兰一身白裘大氅,跑到伊宁身边,娇叱道:“赌注都看不到,还打什么?”
裴如炬道:“莫非我们还赖账不成?倒是你们的金子呢?”
小兰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说道:“喏,看好了,这里,白银万两!”说罢她拿出来晃了晃,交给了一旁的度然和尚。
度然和尚一手接过银票,另一只手伸出来,对韩延钊道:“该你们的赌注了。”
韩延钊道:“老和尚你瞎掺和什么?”
度然眼神凛然,说道:“施主戾气如此之重,莫非想跟老衲动手不成?”
韩延钊看着度然眼神,脸色一绷,居然然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了。
这时,底下人群里一个白面无须老者,掏出一张银票,他旁边一个侍从立马上前,把银票送到了度然和尚手里。度然和尚一看,好家伙,万两大银票……
度然两手抓着银票,往袖子里一塞,然后稽首一礼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点到为止。”
伊宁今天没穿劲装,她是一身淡红色女装,白色布靴,衣袂飘飘,头上一根红丝绦扎起头发,鬓边飘着几缕青丝,既有女人的端庄,也有女侠的英气。
她负手而立,说道:“来吧。”
裴如炬道:“你说过一挑二的是吧?”
一挑二?下边人哗然,知情者知道这两人可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血了,下边那个无须老者也是略微一蹙眉。
高舒平跟旁边的苏骅道:“一打二,打得过吗?”
苏骅道:“你太高估那两个人了,阿宁武功境界之高,天底下能跟她打平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两个在我们眼里是无法企及的高手,在阿宁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
李麻子笑道:“怕啥啊,京城能有什么高手?”
顾章和皱眉道:“这两人很厉害……”
高舒平点点头,那边的老者似乎听到了苏骅他们的话,不禁好奇的瞟过来一眼。
伊宁伸出左手,两根手指向前勾了勾,居然挑衅这二人。
两人大怒,刀剑齐出,霎时间就掠至近前!劲气冲天,刀光森然,剑花乱舞!
韩延钊荒刀出手,抡了一个半圆,劲烈刀锋直扫伊宁下三路,裴如炬剑影如芒,直奔伊宁头颈而来,两人直接下杀招,将伊宁全身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中!这哪里是比武,简直是要灭口!
伊宁抬起左脚,一脚挪开数步,韩延钊刀扑了个空,她看准了裴如炬的剑真正刺向,头一偏,剑从耳边过去,然后她右手闪电般出手,屈指在裴如炬的剑身上一弹,裴如炬一击不成,刚要横削,这一弹,一声清吟,大力传至裴如炬的手腕,他手腕直接一麻,眼看不对,身子赶紧往侧面一摆。韩延钊一刀不成,另一刀又出,风转流云,刀锋上挑,直划伊宁上身,伊宁一个铁板桥躲开,单脚撑地,顺势另一脚直踹韩延钊手腕,韩延钊撤刀后退,伊宁左脚一点,身子一翻,蛟龙翻身,先右脚一扫,踢开裴如炬的剑,左脚一蹬,直蹬韩延钊中门,裴如炬手腕被踢的一震,又被撇开,韩延钊见那脚来的快,想以刀锋挡脚,不料那一脚一滑,踢在他握刀柄的手上,一阵剧痛,他差点撒刀,连退七八步才止。
伊宁身子一转,如一团火云,直扑裴如炬,裴如炬一剑快如闪电刺来,伊宁直接单手呈爪迎上,眼看剑就要刺穿手掌时,那剑却在手外三寸处停住了,裴如炬寸步不得进,两人一瞬间僵在那里。
台下老者道一声不好,左右人齐刷刷对着他看。此时台上韩延钊缓过来,见两人僵持,伊宁正背对他,如此良机,岂能错过!他持刀而上,竟是刺向伊宁后心窝!
伊宁轻叱一声,手腕一扭,一缩,一股大力吸来,裴如炬的剑竟然脱手而出,那剑直接从她腋下穿过,奔韩延钊而去!
“龙汲水!”台下老者喊了出来。只见裴如炬剑被她一手吸走,连人也连带向前倾斜,伊宁迅步向前,“砰”!一掌击中裴如炬胸口,裴如炬当即惨叫一声,倒飞而出,空中喷出一大片血花……
同时,韩延钊眼看要刺到伊宁,谁料她腋下飞出一柄剑,直奔他而去,他大惊,以刀击剑,“铛”的一声,剑被磕飞,刀才停下,便被一只手抓住了刀背,韩延钊用力,却无法撼动分毫。
伊宁道:“你没吃饭?”
韩延钊脸已涨红,此时他才听到裴如炬的惨叫跟落地的声音,他心中慌乱不已。
只见伊宁一字一吐:“化——寒——之——息!”
一股寒意自伊宁手臂喷涌而出,荒刀立马染上一层霜花,霜花迅速蔓延,连带韩延钊的右臂直至肩膀与脸上也一起结了冰。
“啊啊啊啊!”那股冰冷的刺痛感韩延钊大喊不止。
伊宁右手往前一推,“砰”的一声爆响,荒刀当众被崩碎成无数片,叮叮当当散落四周,韩延钊亦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三丈远,砸在地上,左手捂着结冰的右手佝偻着身子倒在地上痛嚎不止。
一对二,交锋不过十余招,裴如炬已经昏死,韩延钊也差不多了。
台下顿时一片欢呼,董昭,四个捕快,六个公子,连带小王爷,都大喊起来,一个个眉飞色舞。有的武林人士看了,议论纷纷起来,有的惊叹,有的叹气,还有的嫌打得太快没看清。
台下老者坐不住了,伊宁转过头来,双眼直视那无须老者,说道:“你要来吗?”
老者眨了两下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阁下下手也太重了……”
伊宁道:“还试探吗?”
老者没有说话,一摆手,有几个随从立马上去将两人抬走,然后他也离开,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伊宁一眼。
度然和尚开口道:“胜负已决——哎,蕙兰施主你这是干什么?”
小兰已经在他旁边掏他袖子了,她一边掏,度然和尚一边躲,小兰一边追,一边骂:“老和尚,快把钱给我。”
度然道:“什么钱?贫僧没看到。”
台下起哄,小兰很快从他袖子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望着那万两大票,眉开眼笑,她撇了老和尚,径直冲向伊宁:“姐姐,赚大了!”
李麻子道:“请客请客,中午五贤斋!宁姐请客!”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瑞王开口了,笑道:“真是厉害,中午我请,走,我们去狮子楼!”
四个捕快不干了,上前道:“师傅,我们还没比呢?”
伊宁道:“那比吧。”
李麻子道:“你们四个什么武功自己没点数,跟宁姐比啥?”
四个捕快道:“非也,我等是跟董小哥比武。”
苏骅惊讶道:“你们跟董小哥比?他不会武啊?”
小兰道:“他练了一个多月了,可以了。”
瑞王问道:“董小哥是何人?”
董昭看着眼前这大人物,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他算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他不知伊宁会怎么说,不知是表弟,还是侄子。
伊宁平淡道:“我师弟。”
瑞王哦了一声,手抚胡须,打量了董昭一眼,说道:“一表人才啊。”
董昭低头拱手谢过。
四个捕快催道:“董小哥,该我们了,嘿嘿。”
董昭道:“请。”
五人到了寺门前,相距三丈远,董昭摆出了开山掌起手式,左手竖掌于前,右手平放于腰,双腿微曲。
那四人两前两后,摆成梯形阵,皆双手握拳,呈狮子搏兔之势。四个捕快中一个喊道:“董小哥,等会别哭,兄弟们,上!”
四个人迅速一冲而上,要包围董昭,董昭撒丫子就跑,绕着这石砖地打圈圈,台下一阵起哄,这是什么比武,不是四个大汉追着一个人揍吗?很多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六个公子目瞪口呆,这董昭打架就好比混混斗殴一般,哪有武侠那般身手利落的样子,几人不由问道:“这你师弟?”
伊宁点头不语。
董昭虽然在跑,但他牢记四人位置,步伐乱而有章,他一回头,看见一个稍胖一点的落在最后,他突然回身一掌,打向最近的那个捕快,那捕快抬手一挡,“砰”的一下,捕快被击退,他又抬脚攻击右边的那个捕快,那捕快躲开这一脚,一拳打他面门,董昭双掌朝中对切,正是开山掌的其中一式,关门隔山。“砰”的一声,他双掌齐切在捕快那手腕脉门上,捕快吃痛啊了一声,董昭准备抬脚踹,后边一个捕快飞起一脚袭来,他急忙闪身错开,眼看四人要呈合围之势,他闪转腾挪,硬生生左飘右踩,从缝隙里逃了出去。
小兰道:“董公子这腿法学到了点啊。”
伊宁点头,说道:“脑子还行。”
李麻子笑道:“才学一个月吗?看他跑的很顺溜啊。”
苏骅道:“学武,首先学的就是怎么跑,因为总有你打不赢的人。”
小兰朝台上大喊道:“董公子,你要是输了,可就当师叔啦!他们四个就要吃你的饭,睡你的床啦!”
苏骅听的脸上直抽,董昭大喊道:“我才不当师叔!”
四个捕快道:“董小哥,你这是想累死我们吗?这么能跑?”
董昭眼看那个胖一点的喘气了,突然回头,两个拳头朝左右打去,身后的两个捕快躲开拳头,董昭趁势又从两人中间一冲而过,另一个准备绕后的根本追不及,董昭走到那个胖捕快身前,迅速出掌,那个捕快格挡几下,终究被其一掌击中,大步后退,董昭快步直冲,飞起一脚,踹在那捕快胸口,胖捕快啊了一声跌落台阶下。
小兰喊道:“好诶,打下一个了。”
待他踢飞那个胖捕快后,剩下三个已经冲到他身后,拳脚向他后背打来,他立马俯身一记横扫腿,两个挥拳的捕快,身子前倾,哪里防备他这扫腿,都被扫中,腿吃痛站不住,身子更往倾,往前就是台阶下,终于,一个捕快站不稳,被董昭一脚扫的从他身上扑了出去,也跌落台阶下。
董昭起身,一手拉住那个在台阶边缘的捕快的手,直接一甩,第三个也啊了一声跌落台阶下。
此刻,只剩最后一个捕快了。
那个捕快强装镇定道:“我可是练过两年气的,跟我单挑算我欺负你了,来吧。”
董昭大踏步向前,手掌大开大合,那个捕快哪有什么厉害身手,几番招架格挡躲闪之后,也被董昭甩下了台阶。
董昭站在石砖地上,说道:“师姐我赢了。”
伊宁点头。董昭飞快的跑下来,他一脸笑意,这是他第一次比武赢。
小兰道:“如果他们跑的跟你一样快,你会如何?”
董昭愣了下,说道:“肯定被群殴,踩在地上打。”
伊宁道:“去吃饭。”
董昭道好,准备回去。小兰道:“你去哪啊?不回家吃,去狮子楼。”
“狮子楼?”
小兰笑道:“你打赢了,吃顿饭而已。”
伊宁看着四个唉声叹气的捕快,说道:“你们也来。”
一个捕快道:“我们就不去了,输了,哎……”
另一个道:“愿赌服输,可实在想不到,董小哥会用这种打法赢我们……”
董昭拱手道:“对不住四位,请见谅。”
四人也略拱拱手,然后离去了。
一行人往狮子楼而去。
西山寺外,度然和尚一掏袖子,嗯?伊宁给我的那一千两香火钱呢?难道?都让徐蕙兰那小妮子掏走了?他笑了笑,摇摇头,进了寺里。
京城东边那黑森森的府邸里,堂厅内,那个无须老者坐在左侧,另一个绯色锦衣的无须老者坐在右侧,两人中间摆了两碗茶,徐经站在他们面前,低头不作声。
绯衣老者拉着尖细的嗓音道:“那两人伤势如何?”
徐经道:“启禀掌印,两人均重伤,估计养好要几个月……”
绯衣老者眯了眯那狭长的眼睛,说道:“她生气了。”
无须老者道:“是,她知道我们盯上了她。”
绯衣老者伸出那煞白的手指,搭在那茶杯上,说道:“缓一缓吧,可不能逼她呢,毕竟是罕世高手。”
无须老者道:“我没想到的是,她打龙骁的时候,竟然没用全力……”
绯衣老者端起茶杯道:“所以,韩延钊就觉得也能跟她对上几十招了?哼,骄兵必败,他比卢彬又能强多少……”
黑袍人问道:“圣上可知这些?”
绯衣老者准备打开的茶盖又轻轻盖上,缓了一口气,说道:“暂时不知……但,她与圣上见过……”
徐经一抬头,满眼震惊。
狮子楼,坐落在城北一条有名的学士街上,这里靠近贡院,每逢科考,街上尽是考生学子,狮子楼也是很多文人雅士的所爱,故而很多公子都喜欢来狮子楼。
一群人坐在狮子楼二楼临街雅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瑞王道:“阿宁啊,你苏伯伯这么称呼你,本王我也就这么喊你了,本王其实有个事一直落在心头,想跟你说说。”
伊宁道:“我猜到了。”
瑞王笑道:“哦?你说说。”
伊宁指着朱枫道:“让他拜师?”
瑞王大笑,将杯中酒饮尽,说道:“果然聪明。”
伊宁道:“但是……”
瑞王笑容淡了下来,说道:“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伊宁道:“恕难从命……”
瑞王脸色凝重了下来,说道:“为何?”
伊宁道:“我常远行。”
瑞王道:“为何远行?”
“找郭长峰。”
一旁的阮七道:“剑神郭长峰?”
伊宁道:“正是。”
瑞王道:“这么说来,你不会长久待在京城?你找了多久?”
伊宁道:“找十年了。”
“十年?”瑞王惊道:“你十年来一直在找?为何找?”
“兄嫂所托。”
瑞王叹气道:“阿宁,人生苦短,能有几个十年?别再找啦……耽误了自己。”
伊宁淡淡道:“总要找到。”
其他人也只是叹息,董昭却震惊不已,找十年,得要多大毅力?十年找不到还要找?
坐在伊宁身边的苏骅突然开口道:“阿宁,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伊宁道:“十几岁吧。”
苏骅喝了口酒,满面通红说道:“当年,你与陆大人夫妇一起进京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我十二岁,你十岁,你那时长得像个瓷娃娃……后来陆大人高中,你也在京城安下家,陆大人成了家父的学生,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西山寺……”
众人静静聆听,苏骅眼神有些默然,苦笑了一声说道:“当时在西山寺上香,你跑去摸和尚脑袋,我说你坏,你就打我,我都没见过这么凶的女娃娃……”
他继续说道:“后来我没事就爱去找你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跟你玩,他们几个也跟我们一起玩,你哪个都揍过,当时我就想,为什么总是打不过你……”
苏骅又继续喝酒,脸色更红,他缓缓道:“你及笄的时候,我还给你送了礼物,那时候你就长很高了,直到现在,我都没长你那么高……呵呵,那时候我多想娶你,你知道吗?”
伊宁平静道:“知道。”
苏骅道:“可是,后来,你十七岁的时候,就因为那件事离开了京城,一走,就是三年!那三年,我请了很多人打听,我也知道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你们一家过得多难我也知道,可我无能为力……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成婚了,你回来京城不到一个月就又走了,你当时就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多想跟你说说话……可你的马那么快……”
苏骅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他再喝一杯酒,说道:“你再回来,就是四年后了,你回来待了两个月又走了,你话变得很少,我感觉不到以前那时候的无话不谈了,我也诸事缠身,等回过头,你又走了,一走,又是四年!虽然你回来送了我喜欢的礼物,但是,你为什么一直要走?要去找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你哪怕是在这京城,嫁个人家也好啊!让我们经常能看到你,这样难道不好吗?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苏骅还要拿酒,伊宁一把夺过,将酒杯攥在手里,说道:“别喝了!”
苏骅竟然靠着椅子,掩面痛哭起来。
瑞王听完苏骅的话,也叹了口气,说道:“贤侄,你这是何苦……”
贾和道:“哭个屁啊哭,大男人哭什么!”一边呵斥,一边却掏出手帕丢给苏骅。
李麻子道:“宁姐不出去,哪来给你带那么多奇珍异宝让你开眼界,你知足得了。”
高舒平道:“人各有志,相逢是缘,相聚当欢。”
顾章和道:“宁姐背负了太多东西,苏骅,她比你累的多。”
华卿道:“这么些年,也就阿宁还这么对待朋友,官场上尔虞我诈多了,哪有什么纯情可言,我们都愿她好,愿她在外平安,你哭嚎个甚?”
苏骅道:“你们在京城安逸惯了,哪里知道江湖上腥风血雨,你们知道——嗯……”
话没说完,伊宁一掌斩在他后脖子,苏骅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带他回家!”伊宁道。
华卿道:“交给我们吧,这小子喝多了话真多。”
伊宁对着瑞王一抱拳,说道:“王爷,抱歉。”
瑞王点点头,眼皮一耷,没说什么,伊宁带着小兰董昭下楼,结了账,回了闲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