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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从半敞的窗棂吹入,鸾镜前的烛火随风摇曳,明灭不定的光影里,茗慎披着一袭淡彩碎红撒花交领纱衣缓缓走到妆台前坐落,提螺黛,施以胭脂在病态的脸颊,白唇抹成桃花红,苍白的容颜瞬间被妆点的冷艳煞气。
她轻轻摘下逐月髻上的梅花纹碧玉簪子,缓缓放进精致的檀木盒中,交到秋桂手里,吩咐道:“去把它埋在庭外的梧桐树下面,既然他都放下了,我也该放下,世间有太多的东西比情爱来的实在,我们之间,就像他说的,已经错过了!”
“主子,您当真要见皇上么?万一他见你之后想起太后的死,要杀了你怎么办?”秋桂颤抖的接过盒子,满眼担忧的热泪。
“那就只怪命该如此。”茗慎紧紧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冰凉的泪。
她拿起一根桃花金簪插进发髻,从今而后,她就是表子,一个利用美貌和手段去讨好恩客,换取利益的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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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亮如白昼,文轩消瘦的身躯负手而立窗前,英眉深锁,轻薄的双唇紧抿着,桃花眼里透出一种浓浓且沉重的忧郁。
多年的隐忍,他终于成为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为什么他的心,变得如此孤独寂寞,难道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么?
望着天上孤零零一轮圆月,茗慎的音容笑貌在度浮现眼前,令他孤傲的双眼轻染了一缕情愫,随即灵犀描绘她如何思慕睿亲王的话也一一回响耳际,眼中的柔意几乎瞬间便被一抹冷厉所替代。
“启禀皇上,白统领携一名舞姬求见,说是要献一个美人给您。”李玉躬身前来,小心翼翼的禀告,皇上越来越喜怒无常,他这差事当的更是一百万个小心。
文轩一阵错愕后,薄唇抿出一笑兴味怏然的笑意:“有意思,传进来吧,朕倒想瞧瞧,他唱的是哪出?”
李玉匆匆走出养心殿,脸上堆着笑:“白统领,请吧!”
白鹏飞担忧的看了眼轻覆面纱的茗慎,用仅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想好了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过不上清静的日子了。”
“前尘我都埋葬了,你不忍心目送我进去,就先回去吧。”茗慎虚弱的口气淡漠如水,好似在说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事。
“我在外面等着,若是他伤害你,我就冲进去……”白鹏飞松开了对她的搀扶,月白身影在夜色中越显落寞疏冷。
茗慎昏昏沉沉的往养心殿里走去,在经过白鹏飞身边时,淡淡的留下一句:“鹏飞,谢谢你!”
白鹏飞望着她羸弱的背影,强忍住将她拉回来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她的心已经沉浸在仇恨里不能自拔,在也不是昔日淡薄名利的青莲。而他的心,也被千万根内疚的毒针狠狠地刺穿成千疮百孔,彩凤的死,对她,对他,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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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慎步入养心殿,环视着周围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最后把目光落在高坐龙椅的文轩身上。
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家族仇人,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便只是她的一个恩客,而她,将要把自己彻彻底底的卖给他,包括她的心。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茗慎恭敬的行礼,胭脂色的脸颊在烛火照耀下美玉莹光,一双露出的清眸更显明珠生晕。
文轩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美艳女子,漫不经心道:“见了圣驾还能如此从容淡定的女子倒不多见,白鹏飞的眼光倒是不错,你都会些什么?”
茗慎描绘精致的眼角弯弯一笑,轻醇的嗓音百转绵长:“奴才会抚琴唱曲,不如为皇上弹奏一曲助兴如何?”
“准了,李玉,随便给她找把琴来。”文轩轻笑的对视着她的眼睛,心中暗想着白鹏飞为何突然给他献个美女,这也太不像白鹏飞的作风了,所以他才将计就计,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茗慎缓缓坐在琴架前,玉指好不费力的奏出行云流水般的曲子,随着曲调渐渐高至,轻声唱道:“我有红酥手,徒夸好颜色,当时弦上相思重按歌遍彻,我有焦尾琴,弦断无人和,昔人已去高楼谁与歌?临水照花,花容易谢,此恨绵绵谁能解……”
这样的词,这样的曲,除了他的慎卿,还有谁能弹出这样的韵味?
想到此,文轩突然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茗慎跟前,一把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他的体温迅速传来,火热的感觉浸透她冰冷的全身,几乎使她窒息。
“你是谁?”文轩暧昧的问道,故意将呼吸喷拂在她的脸上。
茗慎缓缓勾起一抹很不自在的笑容。“奴才是白大人献给皇上的舞姬。”
文轩嘴角轻佻着不悦,忍着脾气,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皇上的舞姬。”茗慎娇躯战栗了一下,连忙低下头。
“到底是谁?”文轩锐利的眸光恨不得斩碎她面上似有若无的轻纱。
茗慎怯怯仰望着他邪佞的脸,瞳孔泛着飘渺的雾气。“我……我只是个女人?”
文轩听完,终于戏谑的笑了:“你是谁的女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奴才自然应该是皇上的女人。”面对他的咄咄逼问,茗慎迷迷蒙蒙的眼睛充满迷惘,但她也不敢轻易在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以前在他手上,可是没少吃苦头。
“既然是朕的女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文轩心中一阵强烈的激荡,目光透出另一抹令人不安的笑。
茗慎怕极了他认出自己的身份,故而把头埋的很低:“奴才听闻皇上文采风流,斯文俊朗,所以主动请缨前来献艺,只为……只为能远远望您一眼,余愿足矣。”
“朕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垂青?自古美人爱英雄,你们女儿家不是应该去思慕像项羽那样意气风发,年少风流的人物么?”文轩将脸缓缓的凑近她,嘴角微勾的浅浅弧度,柔和的嗓音像是述说情话一般悦耳,只是那双暗眸如罩寒霜,冷得让人直打颤。
难道他识破了自己?
茗慎惊愕的仰视着他,力图冷静的答道:“虽然英雄值得仰慕,但不是每个女子都想做虞姬的,相反奴才比较欣赏吕雉,是个一心一意辅佐夫君的好女人,值得敬佩。”
文轩不屑一笑,突然问道:“想知道朕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么?”
茗慎迷茫的摇了摇头,“求皇上明示!”
“朕最讨厌不说实话,猜测朕心的女人,然而这些都不算最不能容忍的,令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不守妇道,你觉得你会属于那一种?”文轩虽然是笑着在说,但笑意半分不达眼底,那黑不见底的瞳孔里,不知正翻滚着怎样的滔天大怒。
这个问题像一道天雷劈到茗慎头上,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的,那就干脆不要回答了。
她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微微哆嗦的伸出一双玉臂,大胆的攀住了他的脖颈,无力的闭上眼睛,将自己微抖的红唇隔着轻薄的面纱,生涩的印在了文轩略微冰凉的薄唇上。
文轩猛的瞪大了眼睛,对于她主动献上的这一吻颇感吃惊,这还是她一次主动的亲近自己,然而那一瞬的美好文轩还来不及品尝,她便如飘落枝头的叶子般在他怀中瘫软。
“慎卿,你这是怎么了?”他急忙伸手扯下那碍眼的面纱,又放在她的额头摸了摸,竟然烫的像火碳。
原来她描绘如此艳丽的妆容,只是为了遮盖她的憔悴病态。
茗慎已经不舒服好一阵子了,连番的打击还有那夜的淋雨,让身子本就畏寒的她一直都处在昏昏沉沉的冰冷状态,从刚才窝进他的怀里开始,便是依靠着他的体温才撑到了现在。
“轩郎,让臣妾重新认识您一回吧,没有仇怨,没有欺骗,只有死生契阔,只有白头偕老,我们摒弃所有前嫌,人生若只如初见。”茗慎始终咬着唇,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心里说不出来究竟算是个什么滋味,总之非常的难受。
“别说了,朕先给你传御医,身子要紧。”文轩关切及焦急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他对这个固执的小女人的容忍,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女人的忍耐程度。
“不……不要传御医,臣妾想跟轩郎说会子话。”虚弱的说完,茗慎又是一阵摇摇欲坠。
文轩连忙将她横抱而起,放在了寝殿的龙塌上。
“你给朕乖乖睡一觉,现在什么都不许说。朕哪也不去,天大的事等你醒来你在说不迟。”文轩忍不住轻斥她,心中愤怒她竟然会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为她盖好锦被后,转头对外便是一声冷冽的怒喝:“李玉,宣御医,顺便去调查下,最近慎妃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遵命!”李玉战战兢兢的应到,额头发出了一片虚汗。
刚才皇上说的是‘慎妃’而是不是慎美人,看这势头,她即将复宠是谁也拦不住了,而且她已经知道是他带人杀了她的父亲,看来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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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慎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根本无法用药,于是文轩便温柔的抱在怀里,端起药碗自己喝一口,在覆盖在茗慎的唇上过渡给她,连续如此,直到把一碗苦涩的汤药喂完,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唇。
文轩没想到那苦涩的中药,竟然也能在他舌尖透出甘甜的余味,他要不是怕药物过量也会伤身,真想就这样喂她喝下一碗。
茗慎瘫软的身躯在他怀中微微发抖,雪白的脸颊满细密的汗珠,口中嘤嘤不停的呢喃着:“犀嫔娘娘……嫔妾求求您放了彩凤……皇上……快去救承欢……皇上……我要见皇上……救救承欢……”
文轩看见她被折磨成这个模样,什么气都消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要不是灵犀来状告她思慕睿亲王,他怎么忍心看她受剥衣之辱都全然无顾?而且之后也不在关注她是怎么过来的。
刚才李玉来汇报,形容着她被折辱的样子,他听的心都快裂开了,他已经伤害她够多了,就算她杀了母后又如何?他不也毁掉了她的家族吗?
权当是一报还一报吧,他就是当定了这个不孝子,也再不舍得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和委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