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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慎怔怔听完,目露死灰般的失望,苦笑道:“如此说来,惠太后杀我父亲的时候,皇上是知道的,可他根本不想去阻止,因为他心里也是想让纳兰家的人死的,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先是借着贵太妃自戕来削弱纳兰一族,然后给我吃下绝孕丹,呵呵.....什么专宠,什么恩典,全是在为灭纳兰家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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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天气,还带着深冬残留下来的冰封气息,空气冻人的几乎要凝水成冰!
在这段时间里,文轩再也没有去过翊坤宫,也没有传召过茗慎侍寝,而是整天昼夜不休的与姑苏寒、白鹏飞、慕容凡、西林坤这四员心腹大将商议分析,意图将睿亲王暗杀或则令他返还封地,因为他在京都驻军三十万,已经令民心惶惶,朝野动荡,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对根基未稳的文轩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所以文轩恨不得立刻将他处之而后快,或则令他离京好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一系列的阴谋阳谋,连番过招下来,似乎总被文浩占尽了先机,失策和挫败无疑让本多猜忌的文轩,更加怀疑西林坤和慕容凡二人中,有一个是内鬼!
前朝风声鹤唳,后宫也不消停。
在惠太后被幽禁在慈宁宫静心礼佛之后,宫里发生了覆地天翻的变化,兰皇后一朝扬眉,终于落实了管理后宫的权柄,与燕嫔和灵犀形成了一个党派,开始刻意发难降位的白凤兮和失宠的琳嫔、雪贵嫔她们。
对于茗慎这位恩宠逐渐衰退的妃子,她们偶尔也会冷嘲热讽几句,但碍于她身在妃位,所以她们也没敢怎么过分的得罪!
转眼到了烟花三月,冰冷的气候开始转暖,整个皇后到处一派春暖花开的勃勃生机,美不胜收。妃嫔们全都换上了内务府新制的春装,花枝招展的出来逛园子,串门子,就连宫女们也全都褪去了色深厚重的冬装,清一色的改穿樱红柳绿的娇俏宫裙。
这日一早,皇后举办春日小宴,邀请诸位嫔妃前往景仁宫赏花品茗,除了雪贵嫔称病不来以外,宫中美人品级以上的小主全都赶来赴宴,衬得景仁宫一时间花团锦簇,万紫千红。
茗慎也携了彩凤前来赴宴,但打扮的却极为素雅,一袭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烟锦裙,外搭湖绿色妆花素面披帛,头上简单的挽了个髻,随意簪了几支碧玺穿珠的点翠花簪,含蓄中蕴含着妃位应有的体面尊贵,清艳如一阕花间小令,耐人寻味。
她就着彩凤的手沿着长街缓缓行至景仁宫的拐角处,突然听到一声矫揉造作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于是停下了步子,朝旁边的看了过去。
只见景仁宫的门口,灵犀日渐丰腴的身姿在绿萼的搀扶下,如同幼荷般不胜风力的款步行至白凤兮和慕容琳跟前,欲拜不拜的嗲声笑道:“嫔妾给琳嫔娘娘请安,给白姐姐请安。”
“凭你一个奴婢出身的贱丫头,有什么资跟本宫称起姐妹?”白凤兮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清丽的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今日她通身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如意暗纹缎袍,髻侧也只是草草簪了两根镀银蝴蝶步摇,便再无其他任何插戴,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她只是个从四品的贵人而已,穿戴自然不比当贵妃时那般奢侈华丽。
反观灵犀的穿戴,倒是比白凤兮体面气派了许多,虽然同样都是贵人,但她新宠上位,母凭子贵,又胜在年轻,所以今日打扮的格外娇艳,身上的碧霞云纹的罗裳飘飘如云,下面一条蜜粉色万福苏缎长裙轻盈的随风款摆,衬得她别有一番楚楚可人之风情。
面对白凤兮的冷言冷语,灵犀也不恼火,只刻意般的抚过自己平坦如镜的肚皮,娇声显摆道:“白姐姐和嫔妾同为从四品的贵人,如今尊您一声姐姐,也不过是看着您比嫔妾年长了些罢了,可不要不识抬举,要知道嫔妾如今可是怀着皇上的龙种,将来若生下长皇子,母凭子贵更是指日可待,不像白姐姐您,色衰而爱弛,如今人老珠黄,怕是要老死宫中喽!“
白凤兮被她气的眼角泛红,世态炎凉,没想到一朝失宠,连阿猫阿狗都要爬到她头上来了,不由狠狠剜了她一眼,冷哼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过是个背着自家主子爬上龙床的小贱婢而已,也敢跟本宫相提并论,且不说我白家如何显赫,就冲本宫正统嫡出的身份,就比你这个奴才出身的小丫头高出许多来。”
灵犀面颊微微一抽,旋即仰起鼻孔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后宫之中,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恩宠,只要皇上喜欢,哪怕出身在低贱,也是可以与你们这些名门闺秀平起平坐的。”
琳嫔因着素日和白凤兮交情甚好,见灵犀才封了贵人,就敢如此骄矜的欺负自己失势的姐姐,在温和的性子也动了真火,于是快步走上前去,狠狠甩了一记耳光在她脸上。
“不过是翊坤宫里一个背主忘恩的奴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就算你怀上龙种被晋封贵人,照样还是比不上我的凤姐姐,且不说她出身比你好,资历比你高,单看此时,虽然你们同为贵人,但凤姐姐却是一宫主位,而你却还在翊坤宫寄人篱下,这就是差别!”琳嫔冷冷笑道,一袭青缎掐花对襟袍子显得她淡雅出尘,流云簪上只簪了小朵的攒珠樱色绢花压鬓,不施粉黛也有着似桂如兰的气质。
碍于琳嫔的位份比自己高,灵犀即便挨了她一巴掌,也只能忍着不敢发作,但她却很是不忿的反唇讥道:“琳嫔娘娘说嫔妾背主忘恩,您到是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只可惜呀,您的主子如今混的连您都不如了,亏您还有脸说得出口。”
茗慎在拐角处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禁失望头顶道:“灵犀纵然心气高些,但以往好歹是个温柔婉约的性情,没想到这才得了位份没几天,竟然就变得如此猖狂了。”
彩凤气的跺脚,愤愤道:“瞧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真丢咱们翊坤宫的脸面!”
“罢了,罢了,她再如何,今后都和咱们没关系了,走,过去吧!”茗慎幽叹一声,扶着彩凤的手从拐角处处来,缓缓走到了她们跟前。
“嫔妾给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灵犀和琳嫔齐齐敛衣行礼,白凤兮却纹丝不动的傲然而立,甚至还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狠狠的剜着茗慎。
茗慎不理会白凤兮的无礼和仇视,反而笑盈盈的对着琳嫔、灵犀抬手道:“起来吧!”
“谢慎妃娘娘!”二人刚刚起身站定,彩凤忽然走到灵犀身边,绕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通,啧声挖苦道:“呦,不错嘛,真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犀贵人这身打扮倒是人模狗样的,难怪会做出这种背主忘恩的事来,敢情是有这等荣华富贵在等着你呢。”
“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小贱婢说话了!”灵犀一把揪住了彩凤的衣领,目露凶狠,由于她刚挨了琳嫔的一巴掌,正愁有气儿没地方撒,而彩凤的话又句句让她难堪,直把她气失去理智,什么仪态德行都顾不得了,浑然忘了此刻茗慎正在场看着。
茗慎眼见彩凤冲动挑事,面上轻染一层恼意,将她从灵犀手上拉回来,佯装愠怒道:“她如今已是贵人了,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你来指摘,怎能还把她当成以前那个随你打骂婢女呢?”
茗慎表面虽在指责彩凤,但是话里挖苦灵犀的意思,更显尖锐刻薄,慕容琳首先品出味儿来,笑盈盈的拉过彩凤哄劝起来:“彩凤姑娘也别生气,你家主子说的没错,谁叫人家已经熬成主子了呢?你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好让犀贵人好好教教你,是如何笼获圣心的。”
彩凤稍微平复的愤怒,被慕容琳这么一说又噌噌激起,横了灵犀一眼,毫不客气的啐道:“呸!谁稀罕她那些下三滥的龌蹉手段,我才不学她那么不知羞耻,更不会背着主子脱光了衣裳往皇上身上贴,没日没夜的往龙床上爬的!”
“好了,别跟她在这耗着了!”茗慎急忙出声打断了彩凤的话,然后转身对白凤兮和慕容琳笑道:“咱们进去吧,别让皇后娘娘等的着急了。”
白凤兮见茗慎主动请她先进门,不矫情也不领情,昂首夺门而去,慕容琳则心怀感激的对着茗慎回以一笑,请她先走,随后自己也跟了过去,只留下孤零零的灵犀站外原地,被不少刚过来的妃嫔们看了笑话。
灵犀双目充血的瞪着茗慎的背影,心中升起缓缓升起浓烈的恨意,就算自己有了名分,却始终还是被人看不起,那一刻,她真好恨茗慎,如果没有她,自己又怎么会走到哪里,都被人说成背主忘恩的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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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上,皇后正装出席,雍容和善的与众妃说笑,身边的近侍春华低眉上来,附耳禀告道:“才刚在咱们景仁宫门口,犀贵人挨了琳嫔一巴掌,还被慎妃身边的彩凤给挖苦了一番,闹出了不少笑话!”
“挨打就挨打呗,她为奴为婢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挨过打吗?”兰皇后不甚在意的轻笑,一双柔荑优雅的捧起茶盏,目凝疑光:“倒是慎妃,何时跟白凤兮同气连枝了?”
说着眼光朝茗慎的座位那边瞟去,只见茗慎和琳嫔挨近就坐,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当下心中生出忌惮,但面色却依旧和煦如风,不露半分心思在外。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后宫的女人齐聚一堂,少不了冷嘲热风,酸言酸语,听了有大半刻的功夫,茗慎便以身子不适为名,带着彩凤离了席。
她扶着彩凤的手,心不在焉的沿着长街回去,而彩凤则还在生灵犀那档子的气,撅着嘴道:“小姐,您瞧灵犀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求着皇上给她的名位的!”
茗慎不喜听到灵犀相关,于是正色对彩凤道:“以后咱们是咱们,她是她,再别拿以往怎么怎么地说事了,如今她好歹都算是正经的主子了,且生性敏感又爱钻牛角尖,你过分得罪她,迟早会吃大亏的。”
“知道了!”彩凤嘟着嘴咕哝了句,又道:“刚才席见听燕嫔她们说,惠太后娘娘的伤寒症好像越发厉害了,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这张没遮拦的嘴呦!”茗慎轻轻拧了下她的嘴角,嗔笑道:“真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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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茗慎便以旧疾复发为由,传召了御医江枫前来诊脉!
翊坤宫暖阁的临窗大炕上,茗慎穿了一袭天青色的家常衣袍斜倚着芙蓉织金软枕闭目养神,江枫穿着干净得体的青绸面朝服走了进来,冲着茗慎打了个千儿道:“微臣给慎妃娘娘请安。”
“江御医请起!”茗慎柔和一笑,指着一旁的珐琅绣墩道:“坐吧!”
江枫也不推脱,挑起衣摆坐下,彩凤适时将茶水为其奉上,茗慎这才缓缓开口:“本宫听说慈宁宫那位伤寒严重,整个太医院都忙的人仰马翻了,可是当真?”
江枫温声笑道:“确实不假!太后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太医院此刻都乱成一锅粥了!”
茗慎皱眉问道:“太后的身子骨素来硬朗,到底患了何症,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
“外面皆道是伤寒症,但微臣去看过一次面色,见她外盛内虚,皮色无光,可见是常年吸烟的缘故,而且她的烟丝里被人掺了毒罂粟,怕是早就伤了她的肺腑,在加上她人毕竟上了年纪,稍微有个伤寒发热的,便引发了不少别的症候,情况很是不好!”
“机会终于来了!”茗慎抚过炕几边缘,指尾的银镶碎玉护甲在上面划出几道刻狠!
江枫见状,诧异道“娘娘您想做什么?”
茗慎招手示意江枫上前听话,江枫会意的来到她身旁,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是睿亲王的心腹,本宫自然信得过你,本宫想冲你讨一个方子,一个能够让太后病情回光返照,但很快又变本加厉的偏方,你有木有?”
江枫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方子倒是有,不过娘娘要加害太后,这件事太危险了,我家主子知道了,也肯定不会让您以身犯险的!”
提及文浩,茗慎立即紧张道:“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当是本宫求你了!”
“为什么?”江枫不解,被她的激烈反应给震住。
茗慎低下头道:“我不想他知道我是个卑鄙阴险之人,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惠太后不久于人世,我亦要她死在我手里。”
“好,微臣答应帮助娘娘报仇,并且为您保密,其实也用不着什么偏方,大理有一种草药名曰极寒草,长的却和甘草极为相似,本是是无毒无害的,但如果和罂粟搀和在一起,就会变得寒性猛烈,和慢性剧毒一样,娘娘只要把那玩意掺进太后药里,不出一月,她绝对命丧黄泉!”
“此话当真?”
“微臣不敢欺瞒娘娘!”
“江御医既然这么清楚极寒草的效果,想来一定收集了不少吧?”
“若慎妃娘娘需要,微臣愿意尽数赠送!”
“那本宫就多谢江御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