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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画是晋时永嘉年间的著名铸剑师,张骏之所以知晓其人,主要还是来源于《太平御览》中引陶弘景所述的内容。
在东晋十六国时期,新的刀剑一经铸成后,流行斫芒试刀之法,即将若干根稻麦的穗芒捆为一束,用一根头发丝系住它的末梢处,悬挂在一根木杖的顶端,由一人持杖将穗芒挑起,另一人挥刀剑斫芒。若是芒断而发丝由连,则通过计算芒的多少来评判刀剑之优劣。时人所谓“截轻微绝丝发之系”,即是指此。
因为稻麦的穗芒本身重量十分轻微,又悬于空中无所凭借,必须是极为锋利的刀剑才能凭空截断。若果是见过稻芒的人都会知道,芒上是密密麻麻生着很多小刺的,如若一割不断,必然会导致悬挂稻芒的发丝受前代而断绝。刘画所造“千牛刀”,“斫十三芒”,即捆为一束的十三根稻芒;“又有一百炼钢刀,斫十二芒。国中惟称此为绝”。
如果此刘画真的是历史上的那个刘画,那可绝对是一个大人才。若得此人,那凉州的兵器制造绝对可以提升几个层次。可刘画在史书上的结局是下落不明,难道是在两京陷落之后随遗民隐居在此了?
张骏心里拿不准,开口问道:“刘匠人是哪里人?”
“刘家寨人······”刘画答道:“一直都是本族子弟。”
“本将曾闻,永嘉时神京曾有一铸剑师,也叫刘画,正好和你同名同姓······”张骏紧紧盯着刘画的眼睛问道:“不知你可知晓?”
“小的只是一本分匠人,从来都是给族里帮忙,不识什么大师。”刘画答道。
张骏见他一言一行不似作假,不由稍微失落一下,叹气道:“起来吧,好好做事,少不了你的赏钱。”
“诺······”刘画又稽首一礼,爬起来退了下去。
这两日来,张骏已经重新把刘家寨左近的地形转了好几遍。如今大敌当前,匈奴人随时有可能进山,便放下了刘画的事情,召来身边最通军事的韩虎和宋沛二人商量起战术。
宋沛家学深厚,虽然没有多少实践经验,但理论切很充足;韩虎实践经验很多,但其父韩璞却并没言传身教,只是让他在军中自己领悟。他们二人搭配起来,正好可以形成互补,让张骏省去了许多麻烦。
只见宋沛当先进言道:“主公,刘家寨的选址十分巧妙,这里三面环山,一边向外,防守起来很是简单,只需着重正面就可。我们的战兵只有三百余人,再加上新招的青壮,总数不到五百。主动出击是不够的,但若凭借工事死守,消耗敌军锐气,待其疲惫再以精锐出击,尚有胜算。“
张骏点了点头,又看向韩虎,韩虎连忙道:”卑职赞同军师的看法,素闻匈奴人善野战,枹罕的郡兵实力如何暂且不知,但那二百余精骑咱们却是交过手的······他们虽然在这深山密林中不能骑马,但步战也不弱。所以出寨野战不可取,起码一开始不能浪战!”
张骏道:“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可既然要全歼来敌,一味防守也不可行······”
他略微沉吟一下,道:“古来征战,皆重守墙,若是墙破,则意味着城陷。不若咱们反其道而行之,设法引诱匈奴人进入外墙和内墙之间。如此一来,就可以利用工事和地形让匈奴人无法展开,凭借墙巷歼灭敌人。”
宋沛和韩虎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未见过打仗时防守的一方主动放弃城墙的。不过脑子里细细一想,又觉得此法甚是巧妙,正所谓以有心胜无心,连他们都想不到,匈奴人就更想不到了。
韩虎一抱拳道:“主公此计自古所未有,应有奇效,可以一试!”
宋沛也道:“外墙本就比内墙要高出一些,外面不知虚实。若是先以诈败诱敌,正可瓮中捉鳖!”
见两人也觉得可行,张骏心中稍稍自信了一些,当即道:“既然如此,那就布置下去······”
三五日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刘家寨的工事在上下一心、全村参与的高效协作下已经基本准备妥当。毕竟是涉及到每个人生死存亡的大事,谁也不敢马虎,无论男女老少,干起活来都下了死力。
冬日里的深山万物俱寂,平静的日子仿佛仍要持续下去。凉军士卒们个个摩拳擦掌,一心打算多割几个耳朵换取良田;村民们也跃跃欲试,对这场战事充满了好奇。
“那些个匈奴狗怎么还不来?”
距离寨子外八里远的一处山包上,李弇正抱着柄环刀窝在一颗大石后面避风。如今他已经升做了伍长,手下管着一个老兵和三个新招进来的青壮步卒。别看李弇年纪不大,但也算是经历过大阵仗、有战场经验的老卒了。尽管手下的人都比他年长,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听着他的吩咐。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子的名字还是将主起的,将主可是个有大身份的人,能被将主看中,说明这小子很不一般。
听到李弇的抱怨声,一个新兵恭维道:“必定是伍长您守在此处,吓退了那帮胡狗。”
“屁话!”李弇等了那汉子一眼,道:“俺上面可还是有什长、队主、伯主的······”
感觉到自己的马匹似乎拍在了马蹄子上,那汉子摸了摸大脑袋讪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其实李弇心里倒是颇为受用的,只是这话不能明说,毕竟自己小小年纪就被提拔,已经有人说怪话了,若是再传出他目中无人,恐怕又要被上峰责怪。
说实在的,一开始他是被拉了壮丁,被迫参的军。后来少将军裁撤兵员的时候,他又因为不是独子而被留了下来。只是因为少将军许诺割耳可以换取良田,才抱着捞一把的心思没有逃掉。如今攒的耳朵越来越多,他已经舍不得逃走了,再说少将军又给自己起了名字,这是大恩,他可不能做昧良心的事。
叹了口气,李弇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道:“今夜轮换着值守,若是谁敢偷懒,休怪俺不讲情面!”
“不会不会!”三个新卒连连摇头,保证道:“伍长您就放心吧,军律俺们记得牢着呢,擅离职守是要被杀头的。”
李弇哼了一声,道:“晓得就好。”
这时,另一个老卒道:“李伍长,您先歇着吧,俺带着他们再盯一阵子。”
李弇点头道:“俺信得过你。”
说罢,便猫着身子钻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大雪窝子里,不见了踪影。
PS:刘画,晋永嘉年间著名刀剑师,其事见《太平御览》卷六六五引陶弘景所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