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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表弟送回家后,车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原本后座有人啰里啰嗦的嫌吵闹，现在倒是平静得让人不习惯了。
甄澄问起刚才两人的窃窃私语：“你们刚才说我什么呢？”
谈叙说：“没什么，小孩子喜欢一惊一乍。”
“切，还有秘密了……”她瘪着嘴,目光看向车窗外。
“你不也有小秘密么？”
“我有什么秘密？”
“耳环。”他垂下眸,目光里透着股聪明劲儿，看上去伶俐又戏谑。
“这我都解释过了……”
“嗯,开玩笑。”他沉默片刻,又说，“不过……这位兄弟送礼送得可真是时候，搞得我准备了挺久的圣诞礼物都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手了。”
“？？？”甄澄根本没想到他准备了礼物，难以置信,却又忍不住喜上眉梢，“哪儿呢哪儿呢？”
“你面前的储物柜，拉开看看。”
她乖乖照做,在副驾驶前的小柜子里发现了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只陶瓷杯子,上面有很可的彩色卡通图案,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着摔进圣诞树里,无论是人物表情还是动作都可又生动，整个画面色彩鲜艳有光泽，满满的圣诞气息。
杯子里被放满了彩色的糖果，是她喜欢的水果味。
而杯子底下写了几个英文单词——“tomyalipay”
甄澄不释手，同时又惊叹道：“这……不可能是你画的吧……”
他笑着，用自信的眼神反问她“为何不可能”。
她讶异地掩嘴笑：“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你平时总不喝水。”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初衷，靠边停下车。
没想到这么快把人送到家了，刚在心底里暗叹，却又看到她小心翼翼捧着杯子双目放光的样子。
“喜欢吗？”
甄澄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并不贵重。”
“对我而言很贵重。”
她其实挺体贴人的，他心里一直明白。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一个简单的眼神，所有情感不言而喻。
她不需要那些用钱堆出来的礼物来证明什么，她需要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对了，我爸妈……好像打算见你。”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太快，只是把这事告诉谈叙，悄悄抬眸观察他的反应，“你觉得呢？”
而他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好，什么时候？”
“过年前后吧。”甄澄说，“等我爸下个月回来，他们会安排。”
“嗯。”
“你……不觉得太早了？”
“不早，我们认识也有一年了，对吧？”
对方点点头，感慨时光荏苒。
而谈叙刚好想到什么，又轻声笑起来：“一年前平安夜，你喝多了打电话过来把我骂了一顿，还记得吗？”
“不太记得……”甄澄心虚地笑笑。
她是真没这个印象了，这事当时还是乔琳琳告诉她的。
“你上次不是问我，当时是怎么看你的吗？其实那时候我在想……”谈叙稍作停顿，抽空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脾气这么大，换了我，我也甩你。”
“……”她知道他没什么好话，佯装生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说完。”他笑话她孩子气，低声揭晓了答案，“现在……是你要甩我，我也不放手。”
“我真要甩你，你不放手也没用。”
“那你试试？”
“……”
街上人们意兴阑珊，孤独的街灯经年累月伫立于此，见惯了人世间的离别和重逢。看着老房子变迁，每家每户又有了崭新的境遇。年年岁岁都是如此，生在日新月异却又毫无期待的时代里。
谈叙注视着街灯下朦胧的光影，目光落寞而沉寂。有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深处渐渐成形，宛如当年在医院里见到刚出车祸的外公时那样，被某种困惑扰乱了心神。
甄澄拉开车门，正要下车离开。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说完以后连自己也不知怎么接话，随便冒出个念头，问她想不想看电影。
他只是头脑一热，开口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觉得都到家了再出去看电影这种事荒谬得很。
“现在？”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你确定？”
他本想说“不确定”的，可那姑娘立刻高兴地笑着说：“那我先问问我妈！”
“……”
甄澄从来没看过夜场电影，家里虽然没门禁，但也不是多晚回去都没人管的。打电话给甄妈妈，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晚一点回去。谁知对方正在棋牌室打麻将，自己也没回家。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嘱咐了几句早点回家，放她去了。
**
电影院里人很少，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四五个中学生，和一对小情侣。座位很分散，电影节奏缓慢，看得人昏昏欲睡。
她枕靠着谈叙的肩膀，闭着双眼听他在耳边轻声说话，他的语速缓慢声音低沉，说的是她从未听他说起过的话题。
“以后有空了，我陪你逛街散步。然后看电影，随便买两张票，不管好片还是烂片我们都看。或者花一下午待在咖啡馆里，点一盘你喜欢的松饼和水果味咖啡，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聊天……”
她知道那日子遥不可及，可此时此刻说再多只是徒添感伤，干脆拿出坚强懂事的模样对他说自己过得也挺好。本想说些生活里的事让他放心，而说着说着又似乎歪了方向——
“论文选题，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是建模和数据的问题。你给我的数据库账号，里面大多是英文文献，读起来太吃力了。其实我可能是懒，算是一堆中文文献放在面前，也没什么心思一篇篇读下去……公司里的事都挺复杂的，不是专业知识复杂，我说的是人际关系，课本上没写的那些。我那天亲耳听到一个女同事和别人说另一个平时很要好的同事的坏话。她们看到我以后想拉我也加入，我没说什么，后来她们开始对我有所防备……我觉得我大概不适合在大公司工作，可是要我自己选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谈叙还想开口安慰，可正要启唇的时候又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电影伤感，把时间冰冷的概念化作实实在在有温度的情感。有个事实无可避免：她口中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他的位置始终是空缺的。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同时凝视着大屏幕，短暂的沉默也被无限拉长。
“还记得吗？我们以前一起看电影，我的络差，总会比你慢一点，接着越慢越多。”
后面还有一句她没勇气说出口：“你能永远，每次，都停下来等我吗？”
“记得啊。”他轻声回答，“我记得有次看到最后你哭了，我跟你说大年夜哭哭啼啼不好，会倒霉一整年。”
“对。”
“其实我不信那个。”他把她的手放进手心里，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拢住，“我只是觉得，你一哭，我乱了。”
“……”
**
从影厅出来的时候已过零点，那对小情侣早已中途离场了，几个中学生还留着，大概买的是通宵的票。
电影散场，走的只有他们两人。
刚从出口出来，迎面而来的是昏黄的灯光和破旧的墙壁。前方是条宽阔阴暗的走道，一眼望过去，还有种地下室的潮湿感。
生锈的管道和脚步的回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尤显诡异。
走了会儿，只看到侧面分叉路口通向漆黑一片的楼梯间。
正想着是不是走错了路，打算回头重新找找出口，谈叙看到了身体两侧刚出现的手臂，还有背后那紧贴着自己的瘦弱小身板。
她什么都没说，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怎么了？”谈叙顿了顿，竟有些不知所措，“害怕？”
“没事的，是暗了点，可能灯坏了。”他耐心地安慰身后的姑娘，“要不，我们重新回电影院，找个工作人员问问别的出口？”
甄澄的脸颊贴着他后背，沉默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有心事？”
她没回答，可他已猜到了些许端倪。
这段日子，两人都各自忙着自己打事，几乎连电话都很少打，每次说不到几句不得不挂了。难得有机会见个面，分明有很多事想跟对方分享，可话到嘴边，又只剩下一息轻叹。
而这声叹息，在极短短时间内被他温暖的唇终结了。
不知何时谈叙已经转过身，放在她腰间的手稍许用力，把她牢牢箍在怀里。他个子高，靠近过来吻她的时候总是弯着腰。
这次她很主动，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来配合他。可由于动作太大重心不稳，差点把对方扑倒了。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轻笑，近在咫尺，声音里有蛊惑人的磁性。
像是在作示范似的，他低下头耐心地轻啄她的唇角，转而又**她的下唇，舔了舔她的舌尖，整个过程与她的莽撞形成明显对比。
“别着急。”他戏谑地沉声道，“慢慢来，我们有很多时间……”
“……”